章節字數：1341 更新時間：09-03-12 16:05
很多東西，在不經意間變質，不是不能控製，隻是無法挽回。我們期待著最美好的日子，卻總是在最殘酷的現實裏曆練，有人說，向最好的結果想象，為最壞的變化做準備，然而，太多無法預知的東西，改變了曾經，粉碎了現今，預示了未來。
或許隻要一個類似美好的回應，或許隻要一個貌似舒心的表情，然而，隻有絕望，蔓延在曾經過往，未來，沒有顏色。
從昏睡中醒來，已經是四天以後的事了，大段大段的空白淹沒了脆弱的神誌，他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他之前發生了什麼。
記憶像毛細現象一點一點滲透進枯死的心，太多東西橫衝直撞堵塞得呼吸也難受：早早死去的媽媽，拉著他的手囑咐他的爸爸，坐在他旁邊係皮帶的肥胖男人，抓住他的手讓他接生意的老板，紅著臉喊他“二哥”的小弟，溫柔羞澀的大哥，總是一臉冷漠、冷漠得不似常人的楊烈，還有被人……被人欺負得遍體鱗傷的大哥，對著他崩潰、把花瓶砸向他、對著他脫下褲子的大哥……
原來……原來他的生命裏曾出現過那麼多人，那麼多紛繁的表情，自己，卻快要忘記他們了……
玩偶，隻是玩偶……
這或許就是命？上輩子欠下的債？
那麼，現在，是不是已經還完了……
“嗬……嗬嗬嗬……”
小酒仰躺在床上，無力地笑，眼淚沿著臉頰流下，無力控製。
悲哀如同黑暗的幕布，從頭蔓延全身，緊緊束縛，勒得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之間的窒息，使胸口像壓了石頭一樣僵硬，小酒抽搐了一下，被壓擠的肺進不了絲毫空氣，四肢突然劇烈痙攣起來。
楊烈突然從旁邊衝過來，拉起全身抽搐的小酒，在背後用力地拍，“梁成睿！梁成睿！！”
“呃……咳咳……咳咳咳……”氣終於順過來，小酒抽噎了兩下，趴在被子上痛苦地咳嗽起來。
楊烈在旁邊扶著他，眉頭緊皺，臉色一片黑沉。
懷裏的人劇烈顫抖著，半晌才平靜下來，卻伏在被子上一動不動，楊烈在背後扶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
“楊烈，我哥怎麼樣？”
楊烈抓著他的胳膊緊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小酒枯瘦的手捏緊身上的被子，緩緩搖頭，“我不怪他，你告訴我……”
“他死了。”
小酒驀然頓住，瞪大深陷進眼眶的眼睛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你……你說，說什麼？”
“他死了。”楊烈盯著他的眼睛，聲音冰冷。
“不……不可能！他……”小酒雙手揪住他的衣服，整個人坐起來，“他怎麼能死？怎麼可能死！他都……他已經……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楊烈反手握住他的手，“梁成睿，你聽好，你哥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他跳樓自殺死了！！”
就在強奸了小酒的當天，已經恢複正常神誌的梁成智就爬到醫院的樓頂，在所有愛他恨他認識他不認識他的人麵前，從7樓跳下。
當場死亡。
在從天空墜落的一瞬間，他隻說了一句話，他說——
照顧好我弟……
他知道，這話自然有人聽到，而聽到的人，也一定會代他做到。
年輕的生命太過脆弱，還承受不住命運賦予他的曆練和考驗。或許那些所謂考煉太沉重太無望？又或許，他已經死了？在很久之前……
特意從學校趕來的梁成慧就在樓下看著這一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深愛的大哥從空中躍下，粉身碎骨，他接到的隻是一副支離破碎的身體，和淌滿鮮血的慘敗的臉。
一時間天塌地陷，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得整個醫院都在悲鳴，16歲的男孩隻喊出兩個字：“大哥”……
然而，就算是殘破的屍體也是得不到的，國家規定，艾滋病患者的遺體必須交由醫療機構統一處理，梁成慧隻來得及看了這樣最後一眼，就什麼都結束了。
這一年，梁成智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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