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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佛奈我何  23、聽我禱告,帶他回家!

章節字數:6154  更新時間:21-07-08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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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聽我禱告,帶他回家!

    回到公寓已經是拂曉時分,我感覺特別疲憊,進了自己的臥室。

    沒過多久,公寓裏突然傳出很壓抑但很清晰的哭,小昊他們剛要入睡,全都被驚倒了,趕緊從被窩裏爬起來,他們在起居室凝神聽了會兒,確認哭聲來自我屋,便來敲門。

    “Tony,Tony……你怎麼啦?”

    沒錯,那個失聲嚎啕的人確實是我。

    在此之前,我一直表現得很克製,但回到家,關了門,不知為什麼,我再也忍不住。

    我失控了……

    小昊捶著門,大聲喚我:“Tony你別這樣?你開門!別傻了!”

    我哽咽著,連聲說沒事沒事。我說,你們回去睡吧,我一會兒就好,別理我。

    小昊、邁克堅持要我開門,我無奈,隻能讓他們進來。他們莫名地看著我,我為我的失態而發囧,一時相對無言。

    我說,生命太脆弱……小鬆太慘了。

    邁克說:“他親媽都比你鎮定。Tony你不可以這樣的。剛才,在停屍房我就擔心……”

    我翕著鼻子說,擔心我什麼啊?我知道分寸。

    小昊說:“你要這樣,有些事我們可真不打算告訴你了。”

    我說,還有什麼事?

    小昊說:“不說了,明天還上班,這樣下去,大家都扛不住。”

    我說,我想不明白,小鬆為什麼要這樣?有什麼事過不去?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我就是想不明白……

    小昊說:“好了好了,小鬆有小鬆的活法,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誰也無權幹涉。”

    邁克說:“他臨死前一定有過反複考慮,要是沒想好,哪有足夠的勇氣悶死在浴缸裏?你試試,那多受罪,要下多大決心啊?!我肯定沒這個勇氣。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好,事前買了許多紅玫瑰,一片一片撕碎了撒在浴缸裏……也許這會兒他是幸福的。一切都解脫了。我沒看見現場,我到的時候,警察把一切都處理完了,聽說,那浴缸真美,小鬆裝修新屋子的時候,為自己買了一隻特別高級的浴缸。一點不像自殺現場……”

    我又一次掩麵,不知道是揪心難過,還是害怕。我一隻大手足以護住自己的整張臉……

    我驀地想起,那日在後海和Steven一起吃飯的時候,桌上莫名其妙放著一支紅玫瑰,花有點蔫,但很招眼。當時我心裏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一瞬,玫瑰花瓣突然自行脫落,撒在桌上……算起來,小鬆就是在第二天,往浴缸裏撒下許多玫瑰。想到這事,我不寒而栗。這是一種什麼現象?是小鬆隔空對我的暗示?告訴我他要走了。當時我要是想到這一點,給他打個電話什麼,也許能改變這一切?我不敢想。

    小昊喝斷邁克:“好了!你聽誰說的?”

    “賀斌說的,”邁克說。“賀斌親口告訴我,說小鬆在水裏,表情一點都不恐怖,說明他沒做過什麼掙紮。賀斌說他甚至感覺小鬆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從水裏撩起來時,小鬆的臉色還微微有點粉色……”

    “夠了,邁克我告訴你,不許你再叨叨叨了!”小昊說。“我發現邁克你真的是不懂事!”他邊說邊觀察我的反應,“以後再說不行嗎?都幾點了?不睡啦?”

    小昊催邁克去睡覺,問我要不要他睡在我屋,陪我?

    我說,不要了。

    小昊叮嚀道:“不可以再由著性子了!”

    折騰過,我睡著了,夢見小鬆笑盈盈地走進來。我不知那是什麼地方,像是我房間,又不太像。但仿佛清晰地知道發生過小鬆溺死的事。我驚怪地說,小鬆,原來你沒死……

    小鬆說:“我好好的呀,怎麼啦?”

    我說,那,所有的事都是他們在瞎說?太好了,太好了……我都哭了好幾回了。

    小鬆說:“這麼Man的人還懂哭?難不難為情?!”

    我說,那有什麼,我還敢當街抱你,你信不信?

    “誰信!”小鬆說。小鬆說這類話時總顯得風情萬種。

    小鬆說:“我要是死了,你真會為我哭嗎?”

    我說,那是一定的,要不你試著死一次看看。

    小鬆那會兒突然變得陰鬱,埋下臉,“那我就滿足了……”

    我看不清他得臉,有點急,說,咳,說那喪氣話幹嗎,死多遙遠的事啊。

    當時我清清楚楚記得小鬆對我說了聲“對”,說得嘎嘣脆。他說:“幹嗎要死呢。”

    我讓小鬆狠狠打我一下,別是在做夢。小鬆真打了,打我胳膊,但我沒感覺,我急了,說小鬆你用力啊!小鬆又打,我還是沒感覺,而且我似乎越來越看不清小鬆的臉……他是小鬆嗎?我急著說,小鬆你別跟我開玩笑啊,你們都這麼跟我玩笑,我哪裏搞得清真假……小鬆!小……

    猛然,我醒了,發現自己真的在呼喊小鬆的名字,而且滿臉是淚,連枕頭都是濕的。

    小鬆沒死才是夢。

    我不能抑製住眼淚,它的閘門打開了。

    我怕自己再出聲,打擾到小昊他們,便使勁用枕頭壓住自己的嘴。

    我幹嗎會這樣傷心?

    ……我不能忘記剛到公司的那會兒,小鬆是怎樣讓我開心的,讓我覺得自己在上海不是個外來戶。他老是給我買吃的,不管我愛不愛吃。有時,小鬆還管我午餐,口味要隨他,他買什麼我必須吃什麼,好像有意要把我打造成甜不嘰嘰的上海男。他哪有那麼多錢?一個掙錢不多的小白領,願意在另一個人身上花錢,而且花得那麼開心,那麼自覺,是多好、多真、多厚重的一份情誼啊?

    他喜歡給我買鬼馬的小禮物,那些東西都不是男生可以給男生買的,性感小內褲,紅色襪子,鑰匙包,桌上小擺設,花狐狸一樣的毛線手套……男生給男生買這些多“刮腮”(上海方言:不要臉)!他甚至還在我口袋裏塞過一回保險套,那是聽說我要到深圳出差,他在公司和我告別,把我的行李箱一直提到大廈底下。我說,你神經啊?他說:“有備無患。也不知道你習慣用哪個號。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你自己又不知道愛護自己。”說得分外妖嬈,分外暖心。他還鬼兮兮地告訴我,“這是帶凸點的清涼型”,差點沒讓我跳起來掐死他。我知道他這是真心為我好,其實,我早就確定了他的性取向,但一點都不妨礙我對他的好感——一個人有愛就美好,懂得付出就是高尚,沒所謂他喜歡的是同性還是異性。愛是一個人最理直氣壯的生活需求,最最不可幹涉的人生自由。

    自打結識了小鬆這個朋友,每天到公司,打開微信群就能看到他的八卦帖,而且全是用最潮的網絡語寫的,什麼“有木有”“醬紫(這樣子)”“表(不要)”啊,什麼“84(不是)”“8錯”“56(無聊)”啊,什麼“BT(變態)”“FT(Faint)”“SOSO”啊,搞得我一頭霧水,但又有破譯密碼般的興致。有時候,他突然來一句神馬話,譬如“看帖不回跟陽痿沒什麼兩樣——爽了卻沒動作!”,譬如“昨天的會好亂倫啊,搞不清誰搞了誰”,每當看到這些,我便禁不住噴口大笑,把一辦公室的人都雷到。那些早晨我總能得到出其不意的歡樂,未來的工作時也變得陽光普照不那麼熬人了。這些都是小鬆帶給我的。能開心到我,他就是娘一點又怎樣?

    我逐漸習慣了他的娘,習慣了他在眾目睽睽下挽著我的胳膊做小妾狀。以前,和娘炮的男生打交道,我多半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自打接觸了小鬆,反而覺得身邊有個小娘炮關心你崇拜你維護你的威信襯托你的氣質,這事挺好——讓你當大爺幹嘛不啊?!到後來,喝著酒,沒人挽住我,突然會感覺胳膊空落落的,於是,趕緊對小鬆說,抄上抄上!小鬆通常是還你一句:“幹什麼啊?人家累不累?”手還是照不誤地掛你胳膊上,小清新的模樣讓滿屋子笑聲蕩漾。他們說我是公開調戲小鬆。起初,我對小鬆老借故和我一起去洗手間挺膩歪的。後來,小娘炮要挨著我撒尿我也不回避了,看就看唄,你喜歡我是我的幸福我的榮耀,我喜歡不喜歡你是我的事兒,我讓不讓你得償所願要看有沒有觸犯我做人的底線,和準不準許你偷看我的鳥不挨邊。

    為了抓我眼球,他成天把讓自己打扮得像隻鸚鵡,格子褲彩條衣,有時候則是綠的七分褲粉的露臍恤,白色匡威鞋上顯擺出一小截沒毛的小腿肚子。公司同事當麵說他“審美有問題”,“腦子進水了”,我卻鼓勵他為自己而活,別在乎那些噴子。為什麼不讓自己短暫的人生活得更服從內心?哪怕是活得三八,隻要自己感覺快活舒服,旁人說什麼都抵個卵用!

    為了滿足心理上那點願望,他花錢買了會員卡,跟我們到泳館去受罪。我忘不了他被大家取笑的囧樣,那會兒我不保護他誰保護他?他不就是為了多看我一眼嗎?他有愛美的心有什麼錯?何況他還花了錢,花自己的錢。換衣服的時候,我有意把動作放慢一點,讓他能清清楚楚欣賞到我,我又能損失什麼?我遊完兩千米,走到他跟前歇歇,他主動給我擦身上的水,即便他因此有了反應,又礙得了誰?一個人有欲念說明他對生活還有向往還有追求,有敏感的神經和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我們可以滿足他,讓他有幸福感,為什麼要吝嗇,為什麼要不舍得給他?現在……他什麼都不要了,真正成了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我們也失去了他,失去了他給予我們的那份歡樂,我們不是感到分外心痛嗎?做人幹嗎要到心痛的時候才懊悔當初與人不善呢?

    我也忘不了華山綠地的那個深夜,他和我挨屁股坐街沿上,通宵跟我談賀斌的事。說實在的,他和賀斌的那點鳥事我挺不忿的,可他想傾訴,有一肚子苦惱心酸要說,又願意對我一個人竹筒倒豆子,我怎麼可以拒絕,以致打擊到他?我連我困了都不好意思說,打個哈欠還偷偷的,把臉側到一邊,唯恐傷到他的心。他辭職離開公司的那會兒,我太忙了,沒顧到他……要是我一如既往讓他看到生活還是有樂趣有希望的,日子依然可以過得很三八很瘋狂,我想,小鬆也不至於從那時候起一路頹唐,越想越陰鬱,越走越黑暗,最終一狠心把自己悶死在浴缸裏。

    他是多麼活靈活現古靈精怪的一個小三八,但是所有曾經有過的歡樂都到此為止了。

    他為什麼要戛然終止這一切?

    為什麼他自己不要快樂了還把歡樂從我們身邊帶走?

    難道他從來就……不曾歡樂?

    我無法阻止對小鬆的回憶,無法阻止眼淚撲濕枕頭。

    眼瞼幹了又濕,濕了又幹,混沌到天明。

    …………

    我居然起不了床了。

    發燒,渾身疼痛。

    我讓小昊替我向公司請假,然後服了藥,打算靜靜地睡。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經是傍晚。

    天氣真糟,灰不灰黃不黃,空氣裏仿佛浮揚著渾黃的沙塵,沒到擦黑已經陰晦到不行,一如人的心境。我感覺燒並沒有退,鼻息很燙,頭也是暈暈的,但我還是起來了,因為我感覺外麵起居室聚了不少人,而且還伴有輕微低沉的音樂聲。

    那曲子好熟,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有聽過。

    起居室裏除了公司的同事,還有魯超哥哥和張大夫他們,當我推開臥室門的時候,所有人都回過頭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是魯超哥哥首先打破了冷場,他問我“好些了嗎”?

    張大夫主動過來觸摸我額頭,他說,“還很燙,去躺著吧,一會兒我給你打點滴,輸點生理鹽水葡萄糖。”

    我說,沒事……

    公寓裏早早亮起了燈,桌上筆記本電腦顯示著一張小鬆往日的照片,他由衷地微笑著,讓我心酸不已。

    我怔忡地看著小鬆,凝神傾聽正播放的音樂。小邁克說這是魯超帶過來的CD:“音樂劇……”

    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魯超哥哥家聽過這曲子。《悲慘世界》——

    硬漢冉阿讓麵對起義學生的遺骸,想到生死未卜的馬呂斯,大叔虔誠地祈禱上帝把那些死去的孩子帶回家……這首渾厚感人的曲子就叫《帶他回家》。

    ……Godonhigh/Hearmyprayer/Inmyneed

    Youhavealwaysbeenthere……

    歌中唱到:至高無上的神,你一定要聽我的祈禱,就和往昔一樣,你一直會在那裏,直至帶我走出困境……

    Heisyoung/He”safraid/Lethimrest/Heavenblessed/Bringhimhome……

    為小人物代言的冉阿讓,虔誠而悲戚地祈求上帝:他很年輕,他會害怕,讓他休息……

    他唱到:賜福給他吧,帶他回家。

    Bringhimhome/Bringhimhome

    Bring……himhome……

    這是一首祈禱的歌,一曲燒心的籲天呼喚,是生者向無妄之神充滿悲憫的哀求。“他很年輕,他會害怕,讓他休息,帶他回家”,這幾句特別紮心。我明白魯超哥哥此時播放這首曲子的心意,因而我特別感謝他,隻有搞藝術的才懂得這會兒人的心是多麼脆弱,多麼嬌嫩,就像燒灼後新長出的肉芽,隻可輕輕嗬護,不可去觸碰。

    隨著“帶他回家”的歌唱聲持續不斷,我再一次淚如雨下……

    魯超哥哥看見我這模樣,說:“這孩子怎麼這樣……”他讓張送我回臥室,把點滴給我掛上,自己跟著在我床邊坐下。

    魯超哥哥摸著我的頭發,“男孩子要懂得收斂感情。你這麼不能控製自己,真讓人擔心。”他說:“Tony,不可以糟蹋自己的,懂不懂?!”

    他湊在我耳邊輕輕問我:“跟哥說實話,你和那男孩到底有沒有感情瓜葛?”

    我堅定地搖搖頭。

    “實話?跟哥可沒什麼可隱瞞的。”

    我說,真沒有,你還不相信我?我就是覺得好好一個人,還沒活夠,就這麼沒了……

    我說著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淌下來,魯超哥哥趕緊安撫我:“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就是擔心你和他之間有什麼事兒,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良心上老過不去。其實,小孩家家不懂事,幹了不動腦子的事總難免,沒必要耿耿於懷。負疚情緒不好,會影響你一輩子。”他接著說,“沒就好。Tony……沒想到你這麼脆弱……我知道你能自我療傷,會自愈,特棒的一小夥兒。哧,我幹嗎要擔心你呢?”他自問。

    我感覺魯超哥哥也有點眼紅。這個在情感世界裏叱詫風雲的哥們,太了解人事之蹊蹺之詭異,他這會兒一個眼神一句話我都能領會,無需多言。

    看上去張大夫也挺替我著急的,他不是因為我的情緒,而是當時我的體溫確實很高。他一會兒摸摸我臉,一會兒摸摸我腳。我沒像過去那樣,特別忌諱他摸我,猜忌他圖謀不軌,反倒覺得他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一個人生命道路上是不能缺少這種關愛的。

    臨了,魯超哥哥用商量的口氣對我說:“我們幾個商量過了,明天追悼會,不想讓你去。沒別的意思,主要是你發著燒,身體很虛弱,鬧不好真暈在那兒了,誰擔當啊?張,你說是不是?心意到了就好,不在於形式。小鬆不會責怪的。”

    起初我還想堅持,但魯超哥哥顯得很堅定:“說好了,不去!這回你要不聽我的,往後什麼事都別來找我!”

    後來我才知道,魯超來,是邁克見我又哭又鬧,沒轍了,才去請的救兵。我也不知這小子怎麼就料定魯超哥哥能鎮住我。其實,誰也鎮不住我,隻不過這會兒就數魯超哥哥年長,說話多少有點震懾力。

    我這人呐,要不沒事,一有事總是動靜挺大。就這德行。

    第二天小鬆的追悼會我沒去。聽陳昊他們回來說,也挺簡短的。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麼草率地消失了,連死因都不清楚。

    陳昊他們回來時,我的燒退了些,大家閉口不談那裏的事,隻是說小鬆家沒一個親屬到場,連他爸媽都沒來。好可憐……怕我又流眼淚,就這麼隨口說了兩句,趕緊打住。

    邁克見我什麼都沒吃,問要不要給我熬點粥?

    小昊說:“邁克你就別問了,去做就是。能這麼不吃不喝嗎?不吃也要強迫他吃!”

    煲粥是我們公寓唯一能自行操作的食譜,還得靠智能電鍋。

    後來,賀斌來了。

    我把賀斌單獨叫到臥室,直接就問,小鬆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說賀斌你必須告訴我。

    賀斌頓時顯得緊張,惴惴地說:“我也不清楚……”

    當時我就怒了,說別他媽裝,真能裝,到這會兒了還裝,賀斌你裝得過去嗎?

    賀斌萬分委屈,說:“我和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我真的不清楚。他媽通知我的時候,我嚇壞了……對小鬆的死,我也很難接受。”

    看著賀斌的眼睛,我相信這話是真的。

    到現在,賀斌看起來還是挺帥,厚厚實實,幹幹淨淨,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沒多亮眼,也說不出什麼缺點,但是是大多數人喜歡的型。最重要的是,賀斌給人的感覺挺踏實的,正正的一男生,怎麼想也沒法把他和眼下的這些事聯係在一起。當然,我也知道,直男不直男現在真不能看外形。

    賀斌說小鬆母親發現小鬆溺死在浴缸裏之後,其實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警局打電話,而是先通知了賀斌。賀斌不知小鬆母親怎麼有他的電話號碼,又為什麼要第一個告訴他,心裏挺納悶的。

    賀斌趕到小鬆家時,小鬆母親要求他仔細看一看小鬆的手機和電腦,“該刪的都替他刪了。”母親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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