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41 更新時間:21-12-24 11:18
35、一個人不該有許多雜念
我問雪奈,幹嗎這時候來?說我們同事都在一起吃飯呢,中途走開多不好。
雪奈說:“這時候我能不來嗎?”
我說,這時候?這是什麼時候啊?
雪奈說:“你越來越能裝了。你們不是在一起喝酒慶祝嗎?那我過去湊湊熱鬧吧,和你們一起?”
我說,別,千萬別。你要一去,這事不就穿幫了嗎?
雪奈說:“你是說,你的同事會以為是我幫你奪了單子?我難道沒起作用嗎?你心裏真是這麼想?我在這件事上一點功勞都沒有?”
我說,功勞自然有。謝謝你,雪奈,好歹你都是力挺我們的,董事會投票中有你一票。還謝謝你哥哥……
雪奈不屑地一笑,說:“你真要謝我哥哥,選個機會,當麵跟他說。”
我說,成,你安排一下。
雪奈說:“我安排就不好了。你要有誠意,自己安排。”
我說,那也成。
我心虛地問,雪奈,你現在來,沒別的事?
雪奈說:“就想看看你笑的樣子。我喜歡你興奮的表情。”
這話我怎麼聽怎麼不是味兒,但也沒時間跟她掰扯。我說,除了這,真沒別的要對我說?
雪奈睜大那雙美麗的眼睛,莫名地說:“沒有啊。”
我說:“你……沒什麼不好吧?身體方麵,沒有不舒服?”
雪奈詫異地說:“很好啊。”
此時,我心裏的石頭方有些落定,順口說,那就好。
雪奈說:“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是高興傻了?”
我說,也許。
雪奈接著說:“你別緊張,我不會去找你同事喝酒的。就是想單獨和你慶祝一下。我這麼遠過來看你高興,你就沒一點表示?”
我說,什麼表示?要不我鞠躬?
雪奈說:“誰要你鞠躬啦,我又不是菩薩。親一下。”
我說,在這兒?行了,別鬧了。改天吧,改天補你一串。
雪奈說:“什麼一串呀,像是說冰糖葫蘆似的。”
她也懂冰糖葫蘆?聽這話,我估摸五子在北京沒少給她買冰糖葫蘆,要不她怎麼懂,而且念念不忘記憶深刻?其實,這冰糖葫蘆有什麼好吃的,酸不拉嘰,還硌呀。五子就是這麼個土包子,隻知道冰糖葫蘆豌豆黃,沒啥新鮮時髦的玩意兒。這一點特讓我放心,他拿不下雪奈這樣的姑娘。
雪奈堅持說非親不可,說改天是改天,今兒親的意義不同,今兒就是要當街吻她,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好日子。我沒轍,拗不過她,就在淮海路襄陽路口那兒,當街吻了雪奈。幸虧天已擦黑,幸虧上海比較國際化,當街擁吻的事沒少見,不怎麼稀罕,要是在我經常出差的那些二線城市,兩分鍾街吻,那可是個大秀,準保吸引二十號人圍觀。三分鍾沒準能速增至三百號,發生交通阻塞——那可不是按規律遞增的,而是滾雪球模式。接下去很可能就是驚動警察,附近幾條街待命的警車,呼呼地全朝一個方向回合。
我不深不淺地吻著雪奈,心裏卻想著另一檔事:我是不是應該把Sally的事告訴她了?再不說就是我的錯了。最終會被說成是“隱瞞”乃至“欺騙”。
可是,和她“那個”才過去一禮拜,我都沒把握會不會中六合彩,要是果真有了糟心事,我跟她說我其實有女友,那不開玩笑嘛!也忒流氓了。
我打定主意,一個月後,該出現的反應都出現了,雪奈要是沒事,我一定得跟她攤牌,絕不再拖延。無論攤牌後會引起怎樣的地震海嘯,沒靠她拿到大E的單子,沒靠日去掙日幣,我就不怕。隻要不影響到公司,我都有辦法對付。
吻著,雪奈口唇濕漉漉地問我:“什麼時候再去我那兒?”
我說,PVCR找到沒?要沒找著,我不去。
“膽小鬼!”雪奈說,“Tony我愛你,不顧一切地愛。你就不能不想那些,盡情地愛我嗎?”
哦天!
我可怎麼辦好?!
…………
大功告成,我很想放鬆一下。可是去哪兒玩呢?在上海,除了小昊他們一班公司裏的朋友,我沒太多可交心的人,可老跟小昊他們混,也太沒新意了,還顯得我路特別走不開。想來想去,決定去丁丁哥那兒消磨半天時間。
丁丁哥問,你怎麼會來?
我說,想你了。我知道他吃這一套。
丁丁哥自是不信,詭譎地笑,笑得我心虛,於是說,不帶這麼的!
丁丁哥說:“是不是想找我做美黑了?”說得我好像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上次是什麼時候做的?”他問我。
誒,叫他這麼一說,我還真被他提醒了。快去俄羅斯了,我此去是去拍大E的第一批廣告,這一走至少一個月。走之前曬一次,是個不錯的選擇。
丁丁哥說:“去俄羅斯幹嗎非得曬黑啊?那邊的人可都是白到發光。”
我說,我得帶一大幫人……這回我得真正行使總監權利了。
丁丁哥說:“什麼理論!臉黑就像總監,就能唬住人?”
反正不能叫他們不怵我,我說。
“那就做吧,我最近新進了法國的助曬油,做出來的顏色很正。”丁丁哥說。
丁丁哥對我真可謂“關懷備至”。是不是性格使然,凡做什麼他都細致入微?我不知道。
倘若他對自己的兒子也這樣,那他兒子就太幸運了。我老爸就待我沒這麼好。
可是話說回來,丁丁哥要能做到這一點,待兒子好,待老婆好,也不至於家庭破碎。
丁丁哥算不算家庭破碎?我以為是。盡管他帶著兒子過,但沒有女主人,我認為就是破碎的家庭。
同誌的處世哲學、為人脾性還真不好說,仿佛待外人都比待家裏人好,有高情商的一麵,也有特別操蛋的一麵。
丁丁哥小心地問我,這回曬不曬全身?
我拿不定主意,說,留個比基尼白印也挺傻的,是吧?
丁丁哥說:“你有多少機會讓人看白印子啊?”
哇,這話說的。沒想到丁丁哥偶爾也會幽你一默。
明白我這回是要曬全身,丁丁哥親自給我安排了屋子。我脫衣的那會兒,他去取助曬油,回來的時候我正脫光,背著他。我尋思,能不轉過來身就不轉過來,能晚一刻轉過來我就多捱一會兒。
他不會親自給我抹助曬油。他要主動攬下這活就不是他丁丁了。
他安排手下員工幹基礎的,特意關照把臉留給他。
給臉抹助曬油的活很關鍵,用哪個等級的SPF,色澤的深淺,油量分布是否均勻都直接關係到曬後的效果,而他這樣的化妝大師是絕不會讓自己的“作品”留有缺憾。
我是他的“作品”,這話不是我瞎琢磨而是他自己說的。他說:“把你這麼精致的一張臉弄花了,我可吃罪不起!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會追著打我。你一定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沒這麼誇張吧。我笑著說。
丁丁哥手下的員工是個遼寧小夥,挺實誠的,拿著法國產的助曬油對我說,你自己來,手夠不到的地方我幫你。他說這不是什麼技術活。就這一點,遼寧小夥讓我挺放心的,不像某些化妝助理,專挑你的關鍵部位磨蹭,拿他沒辦法。
小夥指點我自己憑感覺著抹,塗得不到位的地方,他才上來用手替我勻一下。最後輪到特殊區域了,我本想背過身去,可遼寧小夥主動先轉了過去,回避看我。越是這樣,我越覺得這事很坦然。
我塗完問他行嗎?他問了我幾個關鍵處抹到沒有?我說,要這麼全嗎,滴水不漏啊?他說:“顏色要勻就得講究一點。”他似乎很有經驗,知道哪兒容易被疏忽,伸手在我的大腿內側補了點油,然後非常職業地檢查各個部位有沒有到位。
我之所以說他“職業”,完全是一種直覺,我也說不好為什麼,反正覺得他沒一點存心揩油的意思。後背我完全交給遼寧小夥操作,那是我夠不到的地方。
他說:“你底子好白。是不是不喜歡自己太白啊?”
我說,嗯,是吧。太白了像女生,別人老覺得你太嫩,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那種。
“嗬嗬——”他笑一下說:“白有白的好,我們農村來的想白還白不了呢。當然,現在興玩國際範兒,給自己做個顏色。反正一個人的膚色是改不了,爹媽給的,想白了過幾個月還能白回去。”
他讓我抬起一條腿,局部補了些油,一切都做得很自然,然後說:“沒塗勻曬完以後身上就像有汗癍一樣,有點花。別的地方也就算了,有些地方不能花,跟鵪鶉蛋似的,算怎麼回事啊,哈哈。”這是他迄今為止唯一跟我開的一次玩笑。
我也衝他笑了笑。
丁丁哥進來的時候,我們大部分已經操作完,就剩下臉部了。丁丁哥問:“怎麼樣?”
遼寧小夥說:“我的活兒完工了。帥哥一枚,皮膚好好,特別容易塗勻。”
丁丁哥對我介紹遼寧小夥,說:“小李子過去當健身教練,眼光很挑剔,輕易不說別人身材好皮膚好。他對自己的體型膚色也很有要求。到我這兒做了以後,我時常拿他當樣板,向人推薦我的產品。”
我說,難怪,就感覺他塑過身,否則不能那麼有型。我這才知道大夥兒叫他“小李子”。
小李子對我謙遜了一把:“嗨,現在不行了,練得少了,主要是沒時間,都有贅肉了。”他見我別別扭扭的樣子,就遞給我一條浴巾,讓我可以把自己裹起來。
丁丁哥說:“我常勸他去幹自己的本行,在我這兒沒什麼發展,薪酬也不高。”
小李子說:“丁丁哥為人好。錢是要掙的,可掙錢不是得掙得開心嘛。我在這裏挺好。”
丁丁哥把助曬油倒在一玻璃盤子裏,然後用海綿吸了,往我臉上蘸:“我這是調和了三號油和五號油。在別的客人身上試過,還原日照的效果很好,主要是比較自然。”
小李子補充說:“很國際的小麥色。曬出來準是一海島係帥哥。丁丁哥的活兒你放心。”
我說,嗯,那還用說,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丁丁哥給我上油的細致程度堪比給淼淼化妝。他那架勢讓我想起在澳門文化中心後台的情景。此刻,我和丁丁哥麵對麵坐著,那麼近,相互的呼吸都能聞到,要不是小李子給了我一條浴巾,擋一擋,我把自己全露給丁丁哥,不知會多尷尬。
想到這茬,我禁不住問小李子,說,小李子你給客人全身抹油,有沒有遇到意外啊?就是……就是一不小心把別人弄得舉起來了。
我這問題自是八卦,但我把它說得很婉轉,還用了一個文明詞,“舉”。可我真的很好奇。幸好小李子和丁丁哥都聽懂了。
丁丁哥看了眼小李子,問:“有嗎?”
“有啊,”小李子很率直地說。“但這很正常啊。來這裏做美黑的大多是年輕人。年輕人火力旺,說明有正常的需求。這沒什麼?”
我說,男生在男生跟前舉起來,你不會覺得他是蓋?
那會兒小李子站在丁丁哥身後,聽我問這麼直白這麼幼稚的話,趕緊衝我眨眼睛,還悄悄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我明白了,小李子一定也知道丁丁哥的事,於是不讓我提。
我得到暗示趕緊緘口,觀察了一下丁丁哥的表情。
我故意扯開話題,說晚上把魯超叫過來一起吃個飯吧,我去俄羅斯之前,怎麼也該聚一次了我們?
丁丁哥說:“行啊。他從西北回來快半個月了,人影都不見……這鬼!”
嘴上在閑聊,我心裏卻在想,同誌的事真怪啊,裏頭的規律很難捉摸。難道真有一種陰陽氣場、化學分子漂浮在空氣中,混淆在環境裏?你感覺不到,但它確實存在。丁丁哥或者說小飛、淼淼,還有一些男生,屬於陰氣比較重的那種,無形中就激活了我的另類細胞?而小李子在化學成分上與我不搭,產生不了化學作用?
正想著,丁丁哥說:“把淼淼也叫上,澳門回來後你們怕是還沒一起玩過吧?”
我說,你給淼淼打電話,我不打。
“為什麼?”丁丁哥問,“你們倆怎麼啦?”
我說,沒什麼啊,挺好的。不過……還是你打電話給淼淼比較好。
“這孩子,莫名其妙。”丁丁哥說。
……同誌的事迄今為止全世界都缺乏研究,總體來說,在人類學上是個空白,許多相關理論都是一家之言,有些甚至還是謬誤、悖論,屬於想當然。這是人類對自身的不負責。我就不信了,人類能把宇航員搗鼓上天,還不能把男男的事整明白嘍?至少對這事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得有一個明確的、有依據的說法。人類過多地把精力放在倫理研究上,而倫理這東西一旦缺乏科學依據,簡直就是個屁,說不通,也沒說服力,是人類自己在忽悠自己。
要進曬床了,我自然不好再用浴巾擋著。我對這有心理障礙,嚴重害羞。因為丁丁哥老說我“五官精致”“臉長得精致”“手長得精致”……老把“精致”兩字跟我掛一起,我擔心對我滿懷信心的他,一旦見我躺在那裏,會對我作出別樣的評價。有些話別人說還行,從丁丁哥這樣的藝術家嘴裏出來,嚴重受傷哦!如果還笑話到淼淼那兒去,那就更讓人“嗚——”了。在這些搞藝術的眼裏,什麼都是精致為好。這是我內心深切的自卑。
不過我挺會自我開導。前一次我為他走秀,換裝的時候,在他眼皮底下脫,我就拚命想,他是個藝術家,見多識廣,什麼樣的沒見過?我不用為自己擔心。
這回,我忍不住又想,丁丁哥雖然是個另類,但非常自斂,從未對我有過一點覷覦之心,也就是說,他是那種對周邊人群不會造成壓力更不會造成傷害的同誌,更不會以自己的想法去羞辱別人,沒準他連看都不朝我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再說,他比我長十來歲,倒退20年,以我們的年齡差距,他替我把尿擦屁股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人家才沒心理障礙呢,不用太頂真。
這麼一想我心裏鬆活了許多。
曬床是個微型潛水艇一樣的東西,躺下後,我難免緊張。能不緊張嗎?就這麼仰天躺著,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不可控的情況啊?雖然隻是躺十來分鍾。但願這十幾分鍾裏,丁丁哥千萬別來碰我的身體,否則,再怎麼自我開導怕是也不管用了。
我開始數數,這是我的獨門絕招。丁丁哥囑咐我閉上眼睛,千萬別睜,因為曬燈的紫外線好強,鬧不好就會刺壞眼睛。他說:“你聽我的指令,一會兒要你幹嗎就幹嗎。也就十分鍾。不讓你曬太久。”
我發現一個人到了任人擺布的地步很恐怖,況且還赤著身子,完全失去保護的狀態。
我緊閉眼睛還是能感覺到“小潛艇”內壁的燈全打開時,眼前一片金光燦燦,極其美麗,能讓我看清眼皮上每一根細小的血管。燈光把粉紅色的毛細血管全都照透了。
有人來動我的胳膊。我理解是為了讓我腋下部分能充分照到光,不留死角。我問,誰?我說,是小李子還是丁丁哥?我說,丁丁哥你別親自動手了,讓小李子指揮我就行,我很聽話的。
我這麼說,既禮貌,也表達了我的內心的意思。
一會兒,又有手來擺布我。我差點苟起身子,笑著說,幹嗎?
耳邊是小李子的聲音:“這個夾角要照一下。”
我說,哇,還蠻麻煩的,早知道留一條比基尼印就好了,不至於這麼麻煩。
小李子說:“沒事。”
丁丁哥在一邊說:“這孩子一刻也安靜不了。聽他說話是不是感覺好幼稚,年齡好小?都想不出是這麼個大個子說的。”
小李子呼應道:“性格蠻爽的,挺可愛。”
我說,可愛這兩個字和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你是想說我二吧?說吧,沒事。
丁丁哥說:“翻身吧。”
我翻過身,放心許多。這會兒居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我再次問,誰?回答我的依然是小李子,他說:“老老實實地曬,別把美臀弄花了。”我說,糗我吧?他說:“一點不,一會兒曬完,黑黑的,油亮亮的,跩不死你。今年夏天一定要找個海邊去度假,這麼漂亮的膚色能不顯擺顯擺?”
丁丁哥插話:“他馬上要去俄羅斯了。”
小李子問:“俄羅斯沒海灘吧?”
丁丁哥說俄羅斯有個地方叫索契,也是有海的,他問我們這回去不去索契?
晚飯的點上,魯超哥哥和張大夫都到了。
幸好在這之前我把美黑的那套程序全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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