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0 更新時間:21-06-07 10:59
宋文心情頗好。
盡管一年多沒見了,可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在下麵坐著的就是嚴五的大哥,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嚴尋樟。
在心底盤算了一下時間,知道這個時候女主已經作為嚴尋樟的三姨太進門了,想想以後大帥府雞飛狗跳的日子,宋文的心情都好了幾分。聲音也更清亮了。唱的嚴尋樟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周福山眼下都五六十歲了,保養的還好,年輕的時候也跟人混過碼頭,臨老也是聲若洪鍾意氣風發。
指著身後的一把椅子,連忙招呼:“尋樟來了,坐坐坐,四喜,別愣著,給你們嚴少帥倒茶。”
嚴尋樟也不推辭,笑著朝周福山拱拱手,“多謝周部長了。”
周福山轉了轉手腕上掛著的一串開了光的佛珠,說是在看戲,可是精神卻一直觀察著自己這個比較看好的子侄。
他打剛才就注意到,這個嚴少帥一進門就死盯著台上唱青衣的角兒,眼珠子一眨不眨的,跟他說話都有點心不在焉,當即笑眯眯的調侃:“台上這個,是燕春樓剛捧的角兒,叫宋文的,別看歲數大了點,可是那唱功可是一絕,尤其是貴妃醉酒。也不知道燕春樓從哪把人扒拉出來的?”
連個名兒都不願意改,就這麼大剌剌的叫出來,也不怕臨城的人沒死絕,再把他給認出來?
嚴尋樟這麼腹誹,可是臉上還是一點心思都不露,“周部長別說,這台上唱的還不錯啊,不比當紅的陳豔英差!”
說著,他從內衣袋裏掏出一塊鑲著鑽石的金表,扔給了後邊伺候的人,“去,賞給宋老板了。”
周福山笑眯眯的,活像一尊彌勒佛,“等一會兒,讓宋文來給你謝恩見禮,你也仔細看看,要不,領回去,讓他單獨給你唱一段也行。”
說著,他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來。
嚴尋樟看的牙疼又蛋疼,但是他還不能弗了心意,隻得接過話來,“那就多謝周部長了。”
周福山往椅子上一靠,擺擺手,毫不在意,“一個戲子罷了,談不上什麼謝不謝。這個世道,隻要有錢,什麼買不來?”
說著,他做了一個和嚴尋樟一樣的動作——他把一串串在手腕上的瑪瑙佛珠扔在托盤裏,跟那隻金表交相輝映。
“讓宋老板好生的伺候嚴少帥。”
嚴尋樟聽出了周福山話裏的意思,咬咬牙訴苦道:“周部長,錢是好東西,這我都知道,可是,我要的是能換東西,能給我買來槍買來炮的錢,一張廢紙印上數字,老百姓不承認,除了燒火還有什麼用?”
繞來繞去,嚴尋樟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讓中儲幣發行下去,敗壞了他榕城的經濟。
“話不能這麼說,”周福山擺擺手,“中儲幣背後有日本人給擔保,日本人能騙咱們嗎?再說,現在法幣貶值得厲害,美元英鎊倒是堅挺,可是到底不是咱們自己的東西,良幣驅逐劣幣,中儲幣發行的時間剛剛好。”
“我倒是也相信政府的,汪主席為了中國殫精竭慮,這次發行中儲幣也是為了國家好。可是,1:30的兌換比值也太大了,法幣發行的好好的,雖然略有貶值,但是到底也用了好幾年了。沒有緣由的突然就讓換,而且三十元法幣才換一元中儲幣,這要是一個弄不好,那可就是民怨沸騰,大半個中國的經濟都得崩潰啊!”
周福山轉動佛珠的速度慢了下來,臉上還是笑眯眯的,隻是多了一點子深意,他歎了一口氣:“李誌群他們是混混出身,隻知道攬財攬權,你大可不必聽他們的,具體的比值兌換,還得等到財政部商量好了才公布出來。”
意思就是讓他把心放肚子裏,李誌群雖然給日本人做事,可是他做的太絕,處處得罪人,就連周福山這等老好人都看不下去,要強行插手了。
李誌群是原中統的特工,被日本人俘虜之後投降,組建了臭名昭著的七十六號,這次中儲幣發行說是財政部和七十六號一起,可是李誌群背靠日本人,他為人又強勢貪財,一連搶了周福山好幾個重要職位,這不就惹了周福山的不滿。
嚴尋樟才智過人,一下子就聽出了周福山的未盡之言,這是要跟李誌群直接對上了,心中暗喜,臉上倒也不動聲色,兩個人明裏暗裏對付了幾句,各自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倒也是興盡而歸。
周福山到底也是偽政府的高官,家裏的傭人自然不是王家老宅能比的,盡管看不起宋文這種下九流出身的戲子,但是麵上的功夫還是做的很足的。
宋文經年累月的穿著天青色的長褂,幹淨透亮的顏色卻沒有絲毫減弱他身上的陰柔嫵媚。他用扇子挑起了金表,眼尾帶著勾人的薄紅,
“那我去謝謝嚴少帥。”
“不用了,”老媽子的臉圓胖胖的,帶著底層人沒有的富態和笑意,“老爺給您準備了車,今天晚上嚴少帥點了您的戲。”
嚴少帥啊……
宋文打開扇子,在指尖打了一個旋兒,
“好呀。”
他說。
就是不知道到了嚴尋樟那兒,是誰伺候誰了?
老媽子什麼事也不知道,她還在用著她的思維,絮絮叨叨的試圖給他洗腦,
“要說這位嚴少帥,老婆子我也是見過幾回的,長得那是英俊瀟灑一表人才,要不是早早的就結婚了,咱們家老爺都恨不得跟他結個兒女親家!
……嚴少帥背靠榕城,那可是個富庶之地,但凡少帥指頭縫裏漏出點來,就夠你一輩子的花用了……
去了可得好好的伺候少帥,攢下錢來好娶一房媳婦,唱戲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宋文搖著泥金扇子,臉上帶著涼薄的笑意,也不說是還是不是,他低著頭,想了想,到底還是放過了眼前這個嘮叨的他心煩的老媽子。
回到嚴公館裏,嚴尋樟把嚴尋柏拎進了書房,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竹筍炒肉,差點沒打死他。
“大哥……”嚴尋柏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不時的扭動屁股,碰到了傷口,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嚴尋樟不管他這副表情,別看今天他跟周福山你好我好的,可是今天他都快嚇死了!出了周公館直接癱在車上,背後那冷汗就沒停過。
“你說,宋文是怎麼回事?你們倆怎麼勾搭在一起的?”
嚴尋柏麵露茫然,佯裝疑惑的問:“宋文?王家那個?他不是失蹤了嗎?我倆沒見過啊?”
嚴尋樟冷笑,“編,你接著給我編!你這剛來海城定居,他就出現在海城搭台子唱戲,還有你這整天早出晚歸的,賬房那大筆的錢支出去,買回來一批給死人用的香燭紙錢,黃紙朱砂,這你怎麼說?總不至於是咱家誰要死了,你這是提前準備?”
“呸呸呸!”嚴尋柏聽見這話猛的跳起來,“百無禁忌,諸邪回避!大哥你胡說八道什麼?”
嚴尋樟因為外家跟自己的親弟弟就是學這個的,雖然平時對於這些他敬而遠之,但是關鍵時候他骨子裏還是信的,剛才一時失言禿嚕出這麼一句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咳咳,”握住拳頭擋在嘴邊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正色道:“別給我岔開話題,說說,宋文是怎麼回事!”
嚴尋柏也知道自己是瞞不過去了,用手抹了一把臉,幹脆的破罐子破摔,把什麼都一股腦的交代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
最後看著嚴尋樟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還以為是他不信,又急急忙忙的解釋,“大哥,我在這裏頭就是個牽線搭橋的,具體怎麼安排的我一概不知,他宋文在海城裏蝸牛一樣一年都沒動彈過,這突然活躍成這樣,據上頭的幾個老不死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引起那個日本陰陽師的注意……”
嚴尋樟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停,你說這是那些老不死的意思,哪些老不死的?”
“額……”嚴尋柏頓了一下,“這我不能說,知道的太多了對你沒好處。”
嘖。
“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到底是一個娘肚子裏生出來的,打一頓讓他知道教訓也就罷了,總不能為了安全就把人關家裏不讓出去了吧?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對了,今天晚上我讓宋文來咱們家,說是給我唱曲兒,你要不要見見?”
嚴尋柏本來就不算太大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哥,你說什麼?能否再說一遍?”
嚴尋樟又重複了一遍,很好笑的看著自己親弟弟如喪考妣好像一瞬間整個人都蔫了的表情。
“哥,大哥,親哥,什麼仇什麼怨,你要把這人請家裏頭,你嫌最近這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想找點事幹?”這種邪門歪道的平時走在路上碰見了都得避讓三分,要不是幾位師祖下了命令,隻怕他得躲宋文一輩子。
“彼此彼此,”嚴尋樟回敬了一句,“所以,你要不要來?”
“要!”嚴尋柏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腳,就答應了下來。沒辦法,總不能讓大哥一個人對上宋文吧,萬一那句話說錯了,犯了什麼忌諱,他在一邊好歹還能找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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