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44 更新時間：09-04-09 18:19
我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弗蘭克拖著手走進教室的。教室裏的學生不下一百，進進出出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可是我和弗蘭克卻成了眾目的焦點。四周投射來的目光，火熱地注視著我們。我在火熱的焦烤中，終於恢複了意識，我感覺到我的臉就像蒸熟的蝦子，漲地通紅。
弗蘭克依然風度翩翩地拉著我，走向後排的位置，仿佛對那些目光毫不介意。莉莉坐在倒數第三排，和艾倫親熱地坐在一塊。她看見了我和弗蘭克，熱情地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坐到她身邊。
我尷尬地衝她笑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拉弗蘭克一起過去，他卻突然回過頭，衝我搖了搖頭。我無奈地朝莉莉聳了聳肩，然後看見了艾倫疑惑地盯著弗蘭克。
弗蘭克的臉衝艾倫那邊轉了一下，隨即迅速地移了開，他拉著我繼續往後走，走到了最後一排。
那裏是個無人安靜的角落，比起莉莉的熱情邀約，我當然更希望能和弗蘭克安靜地在一起，享受兩個人的世界。
弗蘭克坐下後就翻開了書，似乎沒有和我說話的意思。我歎了口氣，也隨手翻開我的書，可是卻沒法認真地看清任何字。
昨夜聽到的那些傳奇，對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個需要時間來消化的事。我重新整理了一遍有關吸血鬼的故事，也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吸血鬼就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然後吸血鬼中分裂出兩個家族，一個是本利，另一個是朗塞爾。本利家族崇尚和人類共處，而朗塞爾家族卻崇尚獵殺人類。兩族之間發動了戰爭，可是由於吸血聖靈的相助，本利家族贏得了勝利，朗塞爾家族銷聲匿跡。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朗塞爾家族又開始興旺起來，並使計襲擊了吸血聖靈。吸血聖靈在困境中將力量轉移給了一個人類，又將自己的一身精血藏在某處。本利家族通過一番尋找，終於找到了精血所在，就在愛麗亞送我的那顆藍水晶中，當然這個尋找過程目前還是我的一大疑問。
真是個夠刺激的故事，而我被牽扯在內，完全是因為那顆被稱為“暗夜之心”的藍水晶。不過我沒有怨怪暗夜之心把麻煩和危險帶給了我，因為它也帶給了我一份最完美的禮物，弗蘭克。本利。
我回轉頭，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完美的側臉像藝術家手中的雕刻品，令人賞心悅目。我不由想起昨夜躺在他懷中安睡的感覺，冷冷的卻又讓我無限依戀。
不過我現在開始有點擔心，我的睡相一向不乖，甚至有說夢話的習慣。我真希望昨夜我沒有踢人，也沒有因為夢到他而流口水，否則我所有的形象都要完了。
這時，弗蘭克突然笑起來，輕輕地就像是在彈吉他。
我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問道，“笑什麼？”
他抬起頭，說道，“你難道一直不知道你的小腦袋瓜子裏，有許許多多胡思亂想嗎？有時候，就像是一個不停的馬達，永無休止的嘀嘀咕咕。”
我捂著額頭呻吟了一聲，“你在窺視我的隱私。”
他笑了笑，“當然，我並不想聽得太明白，可是它卻總是沒個停的時候，總是鋪天蓋地地湧進我腦子裏，我不想聽到都很難。”
我歎了口氣，“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不是個普通人，你是個異類。”
我故意強調異類這個詞，他擰起眉頭怒瞪了我一下，“別忘了，你遇見危險的時候，可是我這個異類在救你。”
“當然。”我聳聳肩，“我也很享受你保護我的感覺。”
他嘴角彎起，笑道，“這句話說得還能讓人接受。”
我拿著筆敲著桌麵，“那麼你能回答我剛才腦子裏想的問題嗎？”
羅爾教授這時已經走了進來開始他的講課了，弗蘭克替我翻到了正確的頁數，問道，“你的哪個問題？剛才你腦子裏的問題，可是多得很？”
“當然，如果你都能回答的話，我會很樂意聽。”
他噓了一聲，輕聲說道，“如果你能問出來，我至少不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皺了下眉，對自己的問題都有些難以啟口了，我低著頭，嘀咕著，“我。。。。。。睡相。。。。。。很差吧。”
他無聲地笑起來，溫柔地凝視著我，“不，美極了，相當的。。。。。。可愛。”
看著他戲謔的笑容，我當然清楚了昨夜的睡相一定糟糕透頂，我又開始呻吟，哀歎我好不容易樹立的形象。
“不過。。。。。。”他話鋒一轉，“那些夢話更精彩。”
我的麵色刷地一下變白，我結巴地問，“我。。。。。。我醒來。。。。。。不記得我做過夢？我。。。。。。我都說。。。。。。什麼了？”
“很多，很多。。。。。。”他笑得更燦爛了，我大感不妙。
“你都聽清了？”
“你忘了？”他挑起眉頭，“我不用聽你嘴裏說的，就可以知道了。”
我咚地一聲趴到桌上，衝著他喃喃說道，“都說了些什麼？”
他想了想，“你夢到了愛麗亞，你說你想她。你想知道為什麼她不肯抽空陪陪你，為什麼不肯放下工作。”
我呼了口氣，“就這些？”
他搖了搖頭，“還有。。。。。。”
“還有？”
他揶揄地笑道，“你一直都在叫一個人的名字，你說。。。。。。你愛上他了。”
“這麼說了？”
他點點頭，“恩，聽得夠清楚的。”
“你聽見誰的名字了？”
他伸出手按住我的手背，“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弗蘭克。”
“噢。”我低吟了一聲，如果這時能有讓人昏厥的藥，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
簡直是丟臉丟到了家。
我把臉埋在手心裏，趴倒在桌麵上。然後我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貼近了我的耳垂，全身發出一陣陣酥麻，忍不住打顫。
“那些話，很吸引我。”
我悄悄抬起一邊臉，他的眼眸近在咫尺，仿佛一股漩渦把我吸食了進去。我伸出手指撫摸他的臉，發覺自己已經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如果你們找到了那個孩子，把暗夜之心給他之後，你會離開嗎？”
他突然把眉頭都擠在了一塊，麵色嚴肅起來，他收回俯過來的身子，正襟危坐。
我不解地抬起頭，問道，“怎麼了？”
他仿佛沒有聽見我的話，隻是怔楞地望著前方。我思索了一遍，沒發覺我說錯了什麼，可是他為什麼突然又變回了以前的模樣。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那種完全進入不了他世界的感覺，盡管我知道我們的世界差異有多麼地巨大，可是我卻努力著要走進去。
“你不用試著走進我的世界。”他突然開口，嚇了我一大跳。
“我想和你並肩而站。”
“不。”他回過頭，哀傷的眼神刺痛了我，“我早該明白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不應該把你拖進我那個肮髒的世界裏，那裏是地獄，並不適合你。”
我害怕地抓住他的手，極力壓製自己的聲調，“不，沒有你，我的世界就根本不存在。”
他盯著我，目光冷冽又凶狠，我的全身在顫抖，可是卻不想示弱。我努力地讓自己直視他的目光，絕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退縮。我願意每天生活在驚惶和恐懼中，因為沒有他就是生命的枯萎，驚惶恐懼比起生命枯萎完全微不足道。
他的目光緩和下來，“你知不知道，那是個多危險的決定？”
我點頭，“你在，我不怕。”
“上帝為何毀了我，又把你送來？”
“上帝從來沒有毀了你，這隻是讓你走向我的一種途徑。”我將他的手貼向我的心窩，“我感謝上帝。”
他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頭，喝聲說道，“專心上課。”
我勉強地笑了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回輪到弗蘭克呻吟了一聲，“一定要回答？”
我苦澀地笑著，“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到我的身邊來隻是為了暗夜之心。所以當它要離開我的時候，我很憂慮你是否也會跟著一起離開。因為你是那麼善變，說不定哪一天你就突然不見了。我不知道我該如何麵對你的突然離去，也許會像愛麗亞離開我的時候一樣，對一切都失去了勇氣。”
我停頓了一刻，不敢抬頭看他是什麼表情，我繼續說道，“你可以不用回答那個問題，我隻是希望你在決定離開的時候，可以提前告訴我，不要選擇不告而別，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我說了一大堆，他繼續他的沉默。這一刻，時間就像被撥慢了一樣，每一秒鍾都是一種折磨。
“我不會走。”
我猛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弗蘭克轉過頭，溫柔地注視我，把我凍結的心慢慢地融化了。
我笑著問，“真的？”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幾秒鍾才點頭，“是，我答應你了，決不會反悔。”
他的允諾簡直是一份大禮，讓我欣喜若狂，“噢，太棒了。”
我完全忘記了控製我的音量，弗蘭克捂著額頭低下了頭，我這才發現前排所有的同學都回過頭來盯著我狂喜的表情。
當然羅爾教授也注意到了我，“艾米麗。帕克，能否告訴我，我的講課棒在哪裏了？”
他銳利的目光盯著我，我結巴地說道，“一個一直困惑我的問題，剛才聽你的講授突然明白了，所以有點欣喜若狂。”
“很好。”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請把我剛才講的內容念一遍好嗎？”
我頓時楞住，低頭看了眼書本。
這時，弗蘭克偷偷伸出手指，指了指書本上的第三段。我微微一笑，拿起書本，把這一段念了一遍。羅爾教授挑著眉頭，“看來你的確很認真的在聽，不過，請遵守一下課堂秩序，這裏還有別的同學。”
“當然。”我心虛地笑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轉頭看見弗蘭克嘴角在笑，小聲嘀咕道，“普通人就是倒黴。”
他居然笑得更開心的樣子，抬頭瞄了我一眼，然後向著前方看去。我盯著他的側臉，正在癡迷著他的笑容，卻突然發現他眼角眯了起來，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卻看見艾倫在衝著我微笑，我笑著向他點了點頭，他才轉了過去。我迷惑地看向弗蘭克，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神色這般嚴厲。
“有什麼不妥嗎？”
弗蘭克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回頭對我說道，“那個人是誰？”
我笑著說道，“是新來的學生，叫艾倫。塞爾，莉莉的夢幻男孩。”
弗蘭克又眯起眼睛來，“塞爾？”
“恩，你認識他？”
他搖搖頭，“不認識。”
“他很熱情，我撞到了他，可是他卻一點都沒有生氣。”
弗蘭克笑道，“我才半天沒見你，你就認識新的男孩了？不找他做模特了？”
我一楞，隨即說道，“我怕熱，所以喜歡冰冷的男孩子。”
弗蘭克勾起嘴角笑了笑，接著很認真很嚴肅地對我說道，“我不喜歡他，你最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為什麼？”
弗蘭克迷惑地搖搖頭，“我聽不見他的思想。”
我吃驚地轉過頭，看向艾倫的背影，“你誰都能聽見，沒有例外過嗎？”
“沒有。”他目光犀利地望著艾倫，“沒有人可以封閉他的思想，也沒有人能在我的麵前隱藏，連吸血鬼都不能做到。”
“那不是很奇怪嗎？”我有些發暈，“不過我還真希望能像他那樣。”
弗蘭克生氣地看著我，“什麼？”
我嘟起嘴，“至少，還能保留點隱私，有點神秘感。”
他笑起來，“像你這種思想如此發達的，想要封閉也很難，總會有縫隙會露出來，讓我探詢。”
“這感覺真不好，至少讓我也能聽到點你的想法，這才公平。”
弗蘭克湊到我麵前，“會讓你知道的。”
“都是你說的，是真是假難定。以後我也在心裏想點別的，讓你真真假假猜不透。”我不滿地抱怨著。
弗蘭克突然抓住我的手，厲聲說道，“別拿自己的事開玩笑，能知道你的想法，可以讓我更能安全地保護你。千萬不要做那些事，明白嗎？”
他的手緊緊地扣著我的手，手腕已經泛白，“好的，我知道了。”
弗蘭可鬆了口氣，然後發現了我被他掐白的手腕，立刻鬆開溫柔地撫摸著，“你的生命比暗夜之心都重要，懂嗎？失去了暗夜之心，我們還有別的方法對付朗塞爾。失去了你。。。。。。”
他抬頭盯著我的眼睛，“失去了你，什麼都沒有了，上帝對我的最後一次救贖，我不想失去。”
我感覺到眼眶有些濕潤，有液體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見了他眉頭的糾結，看見了充滿希望的眼神，如果我的存在可以給他帶來希望，我又怎麼會輕易地破壞它。
我歎息著，“聽吧，聽吧，反正心都遺落在你那裏了，想聽什麼都是你的自由。”
他笑著低下頭，看著書本，臉上的笑容溫柔地一直持續到了下課。
莉莉擠過人群走到我們桌邊，“艾倫家晚上有個派對，他朋友要為他慶祝一下新生活，他邀請了我。不過他說也希望你和索菲亞能一起來，當然，弗蘭克也可以一起去。”
她說到弗蘭克的時候，語氣明顯地不客氣，似乎希望弗蘭克能拒絕。
弗蘭克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我對派對沒有興趣。”
莉莉臉上放光，熱切地望著我，她還沒能高興多久，弗蘭克接著說道，“艾米麗當然也不會去。”
我抱歉地看著莉莉，她很憤怒地瞪了弗蘭克一眼，嘴上埋怨道，“真是個暴君，你沒權利限製艾米麗。”
弗蘭克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可以問艾米麗，她願不願意去？”
隨後，他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道，“如果你不去，我可以把我對你昨夜那句夢話的想法告訴你。”
多有誘惑力的條件，我不甘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很堅定地對著莉莉說，“抱歉，莉莉。安娜關我禁閉，我沒辦法參加派對。”
“不會吧？”莉莉皺起眉頭，“那我隻好去叫索菲亞了，希望她沒生我的氣。”
我聳肩說道，“快去吧，她一定不會生氣的。”
莉莉又瞪了弗蘭克一眼，隨即走到艾倫身邊和他耳語了幾句。艾倫略顯失望地向我笑了笑，我舉起手做了個抱歉的表示，他們這才一起離開了教室。
我把書放進包裏，回過頭看著弗蘭克，“希望你不要反悔。”
“當然。”他笑著伸了個懶腰，“你吃完晚飯，然後上樓，就會很準時地看到我。”
我撲哧笑了起來，背上包，“恭候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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