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2 更新時間：21-05-20 22:47
將人送走後，沈靜敏回到房中掏出床下藏了好些年的酒一頓猛灌。”嘭”酒壇打碎，摔身趴在床沿邊淚珠從眼角劃過落入蠶絲棉榻消失不見嘟囔著:真是可笑，原來，原來還是比不過他…
沈靜敏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該出生的人，從各種經曆中讓她更加確信了這個想法。沈家的預算裏沒有她，隻有沈建明。不曾想沈母生了雙胞一男一女。沈家沒有為此重新備名直接給她按了個與”沈建明”同音的女名，讓她一直活在他之下。她羨慕他，嫉妒他。
沈建明從小被父親帶在身邊，而她自出生那天起就沒出過沈家大門。她也想像他一樣騎馬射箭，可大人說:女兒家就應該呆在閨房學些琴棋書畫，日後好找個好人家。
還記得九歲生辰那年父親與弟弟遠在漠北邊境，母親著急趕往邊境給弟弟過生辰。自己想跟著去母親卻說:你還小又是女孩子路途遙遠，還是好好待在家裏罷。也是在那天她遇到晉寧寧，晉寧寧許了她一個承諾，為了這個承諾她做了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母親走後她偷偷溜出府，見外麵街道寬敞人來人往熱鬧極了。還有人在賣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那是以前從沒見過的，興奮的到處亂竄。
在一個小販那買了隻草編的蚱蜢開心壞了，像是什麼寶貝一樣藏進懷裏。聽到後麵有人大喊回過頭見老管家帶人正著急著找她。
沈靜敏焦急的一頭紮進小巷裏，順著巷子一直跑到林中，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發現。
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剛從灌木叢中鑽出來，就被人拎了起來。一個長相醜陋滿臉胡子的男人盯著她小看一會哈哈大笑起來:
“喲，哥幾個今日走運了。這小妮子長的真不錯，保證能賣個好價錢。”
聞聲圍上來兩人一胖一瘦。胖的胖得像頭豬，瘦的瘦得像跟柴。胖的看著人眼睛發亮一臉賤樣，舔了舔嘴:
“大哥，看這模樣。接下來幾日可以不用睡破廟了，說不定還能到花樓爽…”
”啪”大胡子甩了他一巴掌:“好吃懶做的蠢豬!”
瘦子強忍著不讓自個笑出聲來，走到大胡子身旁拍馬屁道:
“大哥說的對，等把人賣了再多找幾個，我們就發財了。到時候要什麼樣的不還是您說了算。”
大胡子聽得舒心:“嗯，還是猴兒懂我。”
指著胖子怒道:“還不把人帶上!”
沈靜敏怕極了小臉掛滿淚可憐兮兮道:“我，我有錢，我給你你們，可不可以放了我。”
說著將自個身上的二十兩銀子掏了出來。三人窮慣了哪裏見過這麼多錢，眼睛直冒光齊撲上去拚命搶奪。沈靜敏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將她抱起放在一旁的青石上，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人三下五除二把人打趴在地，眼裏閃著光:“好，好厲害。”
“這就厲害了?”
聞聲望去一個和自個差不多大的人手背身後一副小大人模樣走過來。沈靜敏一時分不清他是男是女:要說是男的又生的很好看，說是女的吧又穿著男裝；難道與我和弟弟一樣才會長這樣?正疑惑著，來人開口道:
“他可是老子身邊功夫最差的，沒見過世麵的野丫頭!”
侍衛自我懷疑:我有那麼差麼？
大人打不過孩子怎麼能輸了氣勢沈靜敏怒道:“我才不是野丫頭，我有家!”
聞聲那小孩開口就罵:“有家你不回，找死啊!江湖險惡你不知道麼?白癡!”
沈靜敏氣的小臉通紅委屈極了:“我，我隻是…不想回去!”
那孩子突然靠近像順毛一樣摸著她的頭，安慰著:
“不生氣哦，不生氣乖姐姐送你回家。”
沈靜敏沒把人推開不敢置信道:“你是女孩子?”
“是啊，怎麼了麼？”
“可我娘說女孩子，不能像，像你這樣…”
女孩捧腹大笑:“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沈靜敏惱羞成怒:“我不傻!我，我特別聰明，我家人都找不到我。”
女孩擦了擦眼角:“那是不要你了，笨蛋!還說你不傻哈哈。”
聞言沈靜敏心裏顫抖鼻子一酸，直接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嗚嗚爹娘不要我了，他們隻喜歡弟弟哇哇啊!他們總丟下我，原來是不想要我了嗚嗚…”
見人哭的傷心女孩小手不知所措的給她抹著淚珠，可人哭的太傷心了擦也擦不完，不知怎的眼角泛紅也跟著哭了起來。
一旁的侍衛直接愣了無奈搖頭想道:怎麼自個把人弄哭還跟著哭，真是活久見。過去把人左右抱起走到集市給她二人一人塞了一串糖葫蘆，孩子見著糖刹時不哭了。
沈靜敏端詳著手裏的串串，這串串散發著香甜，想嚐一口又不敢。除了糕點外她從沒吃過別的糖食也不曾見過。晉寧寧看著她小腦袋一歪:
“你為什麼不吃?”
沈靜敏咽了咽口水皺眉道:“我沒吃過，而且嬤嬤說過別人給的東西不能吃。”
晉寧寧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怎麼回事請她吃東西她還嫌棄，霎時來了脾氣:
“老子剛才還救了你，要是想你死救你幹嘛!不識好歹的玩意兒!”
沈靜敏雙眼泛著淚花委屈極了:這人怎麼回事明明是女孩子怎麼這麼凶，動不動就老子老子的，還說要自己死。嘴角下撇張大嘴又哭了起來。
晉寧寧早就哭累了見她又哭知道自己闖禍了心慌得很，不知如何是好拽下一顆糖葫蘆就往人嘴裏送也不怕給人噎死:
“你，你別哭，我我的也給你，我不是故意的。”
沈靜敏正哭得傷心一股酸甜的味道從口中傳來，邊哭邊嚼越嚼越好吃也不哭了。見人不哭了晉寧寧心裏樂開了花把手裏的糖葫蘆遞給她，摸著人的頭:
“乖隻要你不哭，這個給你都給你。”
小手指了著一旁的人:“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再讓他去買。你說好不好?”
沈靜敏早就被征服了，這東西比她以前吃的糕點好吃多了酸酸甜甜的，邊吃邊點頭。
侍衛將二位祖宗帶回客棧。用過飯後沈靜敏躺在床上看著身旁的人疑惑道:
“你穿這樣你娘不會打你麼？”
晉寧寧眉頭一攆有點沮喪:“我沒娘。”
沈靜敏嗖一下從床上彈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晉寧寧見人這樣也跟著坐來安慰道:“沒關係，我還有爹，我爹可厲害了。他，他是武林盟主。”
越說越驕傲:“我爹統治著整個武林，每個門派見了我爹都得低頭!”
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所以他們見了我也得低頭。但我也不差，再大一些我要稱霸武林!”
沈靜敏雙眼閃金光，一臉崇拜的看著她，抓緊人的手:
“那你能帶我麼?我從沒出過門，今日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第一次出來，我我也想像你一樣。”
晉寧寧似是不信怎麼會有人從沒出過門，又看著她有些可憐當機立斷:
“好!我以後闖江湖一定帶上你。”
拍著胸口:“雖然江湖險惡，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沈靜敏開心壞了一把抱住人在床上滾來滾去，過了好一會才放開。晉寧寧被弄的頭暈眼花一隻小手伸過來:
“我叫沈靜敏，今年九歲了。”
晉寧寧端正坐姿擺起小大人模樣:“閣下你好，我叫晉寧寧武林盟主之女，今年八歲半。”
介紹完兩人哈哈大笑，在床上翻滾著。
“寧寧你為什麼叫寧寧啊?你這麼厲害應該叫個霸氣一點的名字。”
晉寧寧無奈低頭:“我也不喜歡，可我爹說了人可以隨性。但名字得像女兒家，不能讓人覺得我不男不女。要不然以後嫁不出去。”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取一個呢？”
晉寧寧更是無奈:“我不喜書，也取不出什麼名。我讓先生給我取，可先生怕我爹把他腿給打斷了也沒敢給我起。”
沈靜敏有些興奮:“那我給你取一個吧!我爹是王爺他不敢打我。”
晉寧寧從床上坐起喜悅道:“真的麼?!那我要霸氣一點的，最好是內種隻要聽到我名字就腳底打顫的那種。”
眼神懇求的看著她:“可以麼?”
沈靜敏眼珠一轉:“可以!”
晉寧寧抱住她一口親在臉上，沈靜敏有些臉紅咳了一聲:
“要說霸氣就屬”天地”，人抬頭看見便是”天”，腳下踩的就是”地”。天地寬廣無處不在，沒有這”天地”就不會有人。”地”字雖好可是有些土氣，那就用”天”字罷。”
晉寧寧趕忙點頭:“好，好。”
沈靜敏摸著下巴:“天，天闊不好，天空也不行..嗯…啊!叫”天澤”罷。就像今日一樣天意讓你路過樹林然後讓你救了我!”
晉寧寧跳下床興奮的圍著圓桌轉:“”晉天澤”我喜歡，老子以後就叫晉天澤了。天意的意思，天意讓我做了武林盟主之女，將來也會讓我稱霸武林!”
又跳回床上抱住她:“靜敏謝謝你!你太聰明了。”
沈靜敏不知為何心裏空蕩蕩的: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
沈靜敏伏趴在榻身體卷縮成團淚水湧出眼框打濕被褥:心髒還會痛，本以為十八歲那年就已經釋懷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原來還那麼在意，在意活在他影子裏，在意事事不如他，在意自己是女兒身…
清楚記得十九歲那年父親因勢力壯大為表忠心將自己嫁給宗政琮，她不願母親淚眼婆娑的求她告訴她身為女兒家很多事都不能由了自己。
還記得與晉寧寧分開那天，那個侍衛將她送回府告訴她後會無期。
記得十四歲那年足足花了五年光陰終於得知晉寧寧下落，趁母親不在府中隻留一封書信便走了。再次見到晉寧寧的時候她猶如乞丐，她以為她忘了她，不曾想晉寧寧一眼便認出了她。與九歲那年說的一樣帶她闖江湖。
記得十七歲那年帶晉寧寧回家，晉寧寧見到沈建明眼裏就泛起星光，那是自己沒見過的。
記得他們大婚前一晚，晉寧寧喝得酩酊大醉跑到自己屋裏哭著質問自己為什麼是女兒身。
從玉枕下摸出一隻泛黃的草編蚱蜢，遇到晉寧寧後才知道這玩意片大街都是，握住它放在胸口處:可這隻不一樣，這是遇到晉寧寧那天買的，她願意相信因為它她才會遇到晉寧寧。
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心髒猶如萬劍穿心般疼：真是可笑一生想要自由，兜兜轉轉又回到籠中。而如今籠子裏除了自己什麼都不剩了，現在更是連那一點點念想都消失殆盡了，有夠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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