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495 更新時間:09-06-22 14:06
(一)如昔。
"嘣。"
一聲歎息悠悠的從屋舍傳出,含著淡淡的無奈:"笙,你又令我分心,斷了第三根弦了。"
緊隨著,一陣輕靈的笑聲,亦如泉澗鳴澈:"青鸞,你不回天界麼?"
窗欄處,古琴旁,青鸞抿了抿斷弦,又歎一聲。琴聲重啟,宛如天籟:"青許凡塵空悠兮,山卻無巒;流水潺潺空遙兮,了無音……"
青鸞,天界神鳥金鳳後裔,性淡闊,善音律。
笙傾聽了好一會兒,突然望著窗外一片芍藥,淡道:"青鸞,你若再不回天界,就不怕罌要怪罪麼?"
"嘣。"
笙一愣。青鸞雙手按住古琴,古琴的一邊立著四根崩斷的琴弦。"你有心事?"青鸞背過手,渡到笙的位置,"怎麼突然提出讓我回天界?"
"自離天界下凡,你已在人界待了三年了。若再不回去,罌要定會降罪於你。"
青鸞不出聲。
笙別過頭,伸手府上他的月眉,"難道青鸞在人界待的還不膩煩嗎?沒有天界的琴鼓笙樂,沒有仙娥的柔舞,人界的乏味青鸞還不厭麼?"
"厭倦?我為何要厭倦?"
笙垂下手,本是晴空萬裏的天突然風雲大作。黑雲積壓壓的蓋著四野,狂風平地而起,翻滾著層層的雲浪席卷過來。一記響雷直劈屋舍,卻隻是擊裂了幾朵芍藥花開。
青鸞眉宇一蹙,一道純白的結界平地而起,包籠著屋舍。回頭時,已見笙蜷縮成一團,漸漸顯露原型------赤紅色的狐裘包裹著全身,茸茸的耳朵也顯露出來。一雙本是如墨玉般的雙眸頓時像碧潭一般深淵。
"笙!"青鸞快步走去。屋外雷聲大震,閃電一道連一道劈下,被阻擋在結界之外!
笙痛苦的蜷縮著,感到有細微的腳步聲,頓時在身旁燃起一團狐火,包裹起自己!"隆!------"又一道閃電劈下,將結界劈出一個缺口。一抹火紅的焰火直衝入內,在滿地潔白的芍藥烈火燃燒幻化出一名紅衣妙齡女子。
紅衣女子手握烈火神器,額心還有如焰般的印痕。
青鸞手指輕動,又一根琴弦崩斷,使四周立刻寂靜嶺下來。舍門緩緩開啟,青鸞指尖的仙氣流淌出來,莫如笙的體內,與狐火相吸相克。"南海朱雀。"青鸞淡淡開口,"你來做什麼?"
"來收這妖孽!"烈火神器一指,那笙的原型被青鸞的仙氣慢慢鎮壓,"青鸞,你離開天界才不過三日,卻在人界待了三年,就是為了她?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真身!"
"知道又如何?她救過我的命。"
"荒唐!一個上仙不在天界修煉,卻在凡間人界與妖為黨為羽!"朱雀嘴上說著,手握的烈火神器卻不出一招半式。
一會兒,笙化作人形。被燒後顯得有些狼狽。青鸞解衣為其披上,將雙目緊閉的笙攬入懷中,"你若無事,請自便。"
淡然的話語和荒唐的行徑一下子觸怒了她,蹙蹙眉,朱雀手中烈火神器一閃:"青鸞,我念你乃金鳳之後,又是天界上仙,速與我回。如若不然,"話鋒一指,"我收了她!"
"你敢!"青鸞的話帶著危險的聲音流瀉而出。
"你莫忘了她是誰!"
手不覺得的緊了緊,青鸞冥思一會兒,轉身將笙橫放在竹榻上,"好,我與你回去。"
(二)如別。
一別三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那三日,青鸞幾乎夜夜不能入睡。
三日前回到天界,見了罌要。隻是詢問了幾句為何去人界尋材這麼多事,別無他事。
如今,笙的傷勢可好了?
輕袖一揮,半空中顯出一麵琉璃寶鏡。鏡中反映出人界的小竹林,那草屋舍還依舊在。
人界已是夜晚,可屋舍內並無笙的影子。青鸞月眉微蹙,鏡中卻傳來一聲細歎。
"笙,你別坐那湖畔。夜晚涼。"鏡中二人:一人便是笙,一襲黛月色的長衫一泄到地。色月印在她的身上,鍍出一層茫茫的蒼涼。而另一個人身長八尺有餘,身披著蛇裘輕袍。
"蛇王?"青鸞嘴角輕動。
隻天界這一聲清響,鏡中的笙卻猛的抬頭,望著蒼茫的夜色,雙眼滿是焦慮。恍似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怎麼了?"
"你聽到了麼?"笙四處張望。
蛇王不解,眉目帶疑:"聽見什麼?"
"我聽到了!我真的聽到了!"笙站起身,喚道:"青鸞?是你麼?青鸞?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蛇王一把拉住正欲奔跑的笙,微怒道:"笙,你怎麼還想著那個無情無義的神仙?!"
"青鸞不是無情無義!"
"那他為何丟下重傷的你回到天界去了?!三年來還對你不聞不問,難道你還沒感覺麼?!"
琉璃寶鏡的這一頭,青鸞抿著唇,指關握得死緊。
笙麵對著蛇王,良久才輕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梧吟,你不懂。"
"我懂!"蛇王直直的看著笙,用袖袍輕輕擦拭她的眼角,"我懂。笙,試著接受我,好麼?這三年陪伴在你身邊,是我,梧吟。不是那個寡情的神仙青鸞!"
笙抿唇不語。
梧吟也沉靜下去,將笙圈在懷中。
月下,好似一對相似情人。
"嗆!"琉璃寶鏡應聲而碎。青鸞單手支額,雙目緊閉。
他離開笙三年,而這三年一直是那個叫梧吟的蛇王在照顧她。
莫名的,青鸞的心一陣子鑽心的疼痛。一甩袖,青鸞正欲出殿離去,恰在殿門處碰著了朱雀。朱雀一身如火如荼的豔紅仙袍,烈火神器已不在手中,化作火玉簪別在了烏黑的發髻間:"青鸞上仙不知要往何處去?"
青鸞看著她,不語。
"要去人界?"
青鸞依舊不語。
朱雀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那魔天妖狐的後裔到底是用來什麼妖法媚術,竟把天界堂堂上仙,金鳳之後迷惑成這樣。看來此妖不除,勢必禍害三界啊!"
青鸞眉宇一挑,轉身回殿。朱雀嘴角一彎,緊隨入內。
"青鸞,你果然還想著那狐妖。"朱雀看見內側一地的琉璃碎鏡,道。
青鸞青袖一甩,地上的琉璃殘渣碎片一下子化作風沙,灰飛煙滅。"朱雀,你到底想怎樣?"
"你該知道作為一個神仙,應該怎樣?"
青鸞哼了一聲。朱雀道:"青鸞,你該知道忘川湖內沉睡的是誰。如今天界雖然無主,但是任誰心裏都清楚,掌勢的是罌要。他重建了三界,令生靈環生,三界才得以有今日的安泰。魔天妖狐,天劫妖王,哼!這些都是千年前的禍因,他們的後裔沒有因此絕跡是罌要網開了一麵。難道你真以為天界還能容忍他們的後裔造肆麼?"
"天劫妖王也在忘川湖內,魔天妖狐也被封印在了巒山,玉仙公主也在沉睡。仙人金鳳也因此將自己塵封在忘川湖的湖底,陪伴公主。朱雀,你認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
朱雀不語。
在那場浩劫之後,三界根本隻剩一人------罌要。是他重新創造了三界,如今的罌要,即使他自己不稱天帝,而在天界,也沒人會去超越他。那如瀑的銀發日日夜夜望著忘川湖的湖水,等待她的蘇醒。
"那笙是……"
"魔天妖狐的後裔,又如何?"青鸞低頭,輕輕的笑道:"看到笙受傷,我的心會疼痛;看到了笙的身旁站著別動男子,我的心也會疼痛。"青鸞的手撫上胸口,這裏有東西靜靜的跳動,帶著一種莫名的感受是青鸞迷茫。
驀的起身,青鸞二話不說超外走去。
"你去哪?"
五彩的雲彩迷繞著青鸞。隻一瞬,便轉眼不見。
(三)如彩。
鑾殿。
"青鸞,你來的正好。我這裏有件事正要麻煩你。"罌要一頭的銀發,長及腰際。發間隻係著一條緞藍的綢帶,毫無半點簪玉佩環。"罌將軍。"青鸞望著罌要如瀑的銀發,這個男子等待千年萬年,如今,依舊在為情等待。
罌要點點頭,示意青鸞走近。
此行,青鸞想名正言順的去凡間行走。正巧的是罌要擺脫他的事也是如此。
人間赤國國君已病入膏肓,立膝下那頑劣至極幼子為儲。"人界將改朝換代,可是妖界也蠢蠢欲動。青鸞此番下界助他還是另尋明君,隻憑你願。"青鸞一愣:"罌將軍是說……"
"赤國國君帝星不穩。青鸞,此次變革有因有果,妖界有異,想趁亂取而代之。"罌要看著青鸞,輕聲一笑:"你莫要因那變故而亂了分寸才好。"
青鸞微愣,領旨:"青鸞明白。"
竹林屋舍。
"梧吟,這天怎麼沉沉的?"
"你要看晴日嗎?我這就替你趕走行雨的龍王!"蛇王梧吟說著就要往外走,被笙一把拉住:"不。龍王是奉旨行雨的,我們這樣會觸犯天條。"
"那……要不我去尋尋有晴日的地方,咱們去那裏看看?"
笙沉思一會兒,"也好。"
梧吟歡喜的去尋了。屋舍內,隻留下了笙獨自一人。
牆角立著一把古琴,那把古琴的一端斷立著四根琴弦。笙走過去,將古琴的斷弦抿平。指腹流淌著青色的光芒,試圖將它修複。反複著,卻怎麼也合不上另一端的琴架。
不遠處站立著青袍男子,風撫慰著他的眉目,卷起他的長紗衣擺輕輕搖動。
"青鸞,我修不好你的琴……對不起,我修不好你的琴……"
風伴隨著低低的啜泣聲傳入他的耳廓。離別三年,他竟一時無法邁步上前,替她拭去那臉頰上的淚水,然後輕輕的擁她入懷。
"美人何故在這深林屋舍獨泣?"屋舍門開,一抹明紫長袍的男子牽著馬立在門欄處。青鸞望著他的背影,看出他隻是一個凡人後鬆了口氣。
笙起身,抹去麵上的淚水:"你是誰?"
"一個過路人。"
男子的眉宇間藏不住的傲氣分發,頗有君傲帝王之象。青鸞指尖一點:原來是赤國的諸君,未來的翌王。而那明紫的綢緞襯得他更是妖媚俊秀之極!"美人獨身一人在這孤林野辟之地,恐有汙美人的絕色。"翌王向她伸出手,"美人和不同我一起去那繁華之地共享榮華富貴?"
笙看那男子的容顏,與青鸞竟有氣氛相似,抿唇一笑:"嗬嗬,我不知你的名兒,為何要隨你離開?"
"衛翌。"
青鸞自知那翌王與自己的神似,卻不現身,隻是旁看著。
笙想出這巒山的屋舍,看那金都的繁華盛世。"我會將世上最美的彩霞,為你織起那絕世的嫁衣。親手為你帶那金都繁華盛開,帝燕如朝!"翌王心道,伸手將笙攔在懷中,揚鞭策馬離去!
青鸞從密竹後走出,看向那踏著落竹滿地的小路離去。罌要說的變故……是她麼?翌王為她在心中允下的誓言,是將如此的傾城駭世。笙,若你隻因那神似的容貌,我也願為你織起那朝霞的織錦!
青鸞化作飛鳥,高展雙翅離去。恰見那梧吟踏著清風急速趕往屋舍。人去樓空,他來晚了。如今的笙,我要去金都尋她。梧吟,金都,你敢來麼?青鸞回首望著梧吟的背影,輕問。
(四)如華。
金都,
赤國的繁華在金都依舊如故。那闊家豪門子弟的少爺千金,手持那玉屏輕扇,在人群中高笑風流。
衛翌在城門處下馬,伸出修長的手指:"前頭就是金都。美人要下來走走麼?"
笙那眉目含蓄一笑,正欲下馬,一陣金光自城門處發出!一陣頭暈目眩,笙隻覺雙眼一白,摔下馬去!
不遠處的青鸞心一揪,隻見衛翌立刻抱住笙摔在地上。手指一翻,一道無形的結界封住了笙的四周,在她的眼角處淡隱出一隻青青的鳳凰。"你的眼……"
笙回過神來,厲眼掃向那城門處的道符!果然人煙繁多的地方,多的就是這些道家法師!可是剛剛的那種感覺……身體內仿佛被什麼東西保護著……青鸞!笙立刻推開環抱著她的衛翌,查看自己是否便會妖形。
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也沒有發生!明明那金光準確無誤的直射她,卻並未為她造成傷害!一定是青鸞!
笙看向四周,可是人群都帶著差異的眼神看著她與衛翌。
"美人這是怎麼了?"衛翌雙手搭上她的肩。笙一顫,"剛剛美人那投懷送抱,可是讓我很吃驚呢!"一抹邪笑掛在衛翌的嘴角。
凡人看不見那金光,人群隻是差異剛才那男子抱著摔下馬去的女子,那種大庭廣眾下的曖昧。
"讓開!讓開!別堵著城門!"守城的士兵持著長矛來清理圍觀的人群。衛翌眉微蹙,冷笑一聲:"不看看清楚是主子還是奴才,就直接趕人。活膩了不成?!"
那持長矛的士兵"嘿"了一聲。下一刻,衛翌一個反手橫著劈斷了那長矛。四周一片的抽氣聲,那士兵嚇得跌坐在地上。而另一個小兵也立刻跪下:"奴才見過太子!"
衛翌哼笑一聲:"不錯,還認得我的是太子嘛!"
"奴才有眼無珠,怎會不認得太子?!"
笙看了看衛翌,嘴角帶著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傾倒眾生:"你是太子?"
"不像麼?"
"尚且湊合湊合。"
四周又是一陣的抽氣聲。
衛翌哈哈大笑,道:"能知道我的身份,還如此對我說話的人。美人是頭一個。"
笙不語。眼角那青色的鳳凰猶如魅惑傾生的法器,給她更添一份妖嬈絕豔。
遠處的青鸞,絲發在那風中輕輕擺動。緊握的雙手鬆下,又捏緊。又鬆開,再次捏緊……那衛翌再次向她伸出手:"美人可願隨我一同入宮?"
暖風陣陣,衛翌修長白皙的手,指關分明。他是未來的王者。笙看向衛翌的雙眸,那眼中閃動著的,是帝王的璀璨。冥冥之中,笙仿若聽見有一個聲音,有一雙手在指引她撩起那塵劫的簾幕。
手一緊。
那寶馬絕塵而去。青鸞鬆開握緊的雙手,那手心被尖銳的指甲刺破。殷紅的鮮血微微的顯流出來,帶著揪心的疼痛。我離你而去三年,無由阻擾你的決定……
(五)如顏。
皇城的宮殿,那金色的綢緞將這點綴成華麗的黃粱。衛翌將她安頓在太子殿的東廂,便匆匆離去。
人間凡人的性命果然短暫。
笙望著夜空西方搖搖欲墜的帝星,心中別無他想。白天那金光,那眼角浮現的鳳凰,那封印她妖形的法術……
天空中的流星,展現出一道淒美的弧線劃過天際,將夜幕畫得分外蒼涼。由遠而近的哭泣聲漸漸想起。
宮殿內的燈火瞬間熄滅了。
笙望著窗外的夜空:帝星已經殞落。
赤國的國君在夜空的黑暗中度過他一生的行程。那黑白無常穿過宮闈高牆,黑無常突然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看咱們?"
"瞎說,我們是攝鬼魂的鬼差,怎麼會有凡人看得見我們?"
"是麼?……"黑無常往四周一看,恰好撞上笙在黑夜夜光下那明媚的笑容。
是人?
不可能,要不讓不可能會看見他們,還對他們笑!
是妖?
也不可能,他們根本感覺不到一點妖氣!
難道……是仙?
"黑白無常。"清晰的字從她的齒中一字一頓道。潔白的衣衫被月光照得更加潔白。"你。。。。。。你看得見我們?"
含笑點頭。
"你……是人是妖?還是……神仙?"
"妖。"
黑白無常吃驚一聲。卻不是因她說自己是妖,而是她身後突然出現的蛇影!"蛇王梧吟!"黑白無常異口同聲,立刻穿牆逃去!
"笙,你怎麼在這裏?"梧吟化作人形走到她的身旁,突然感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另一種衝力,"笙!你怎麼……"
她轉過身來,眼中含著一種說不清的迷茫,口中喃喃道:"魔天妖狐後裔------笙,願意聽從您的安排……"
"你在說什麼,笙?"
"……將世界化為虛無,將一切歸於王上之手。用恐懼將凡人玩於股掌,操縱世界的命脈將一切歸咎於萬古的妖魔……笙願為王上獻上笙的一切,將赤國萬裏錦繡江山奉於您手……"
"笙!"梧吟伸手去碰她,卻被一股無名強大的法力震開了手掌。
笙露出一抹淡笑,帶著妖媚之氣,令梧吟不覺一愣:"王上,笙願意為您付出一切……"
一瞬間,笙仿佛被震了一下。梧吟再碰她之時,已是全然感不到那強大的法力:"笙,你怎麼了?你剛剛怎麼了?"
"我……王上?!"
"什麼王上?"
"妖界的王。"笙看向梧吟的雙眸,那眼角青鳳秀出一種奇特的繁華,反襯美人如顏。"王上命我留於宮內。天下將變,妖界涉世,妖王想要這天下。"
梧吟不解:"與你何幹?"
"我是魔天妖狐的後裔,也是王上的子民。王上與我結下血契,令我……禍世……"笙的聲音輕了下去。
梧吟睜大了眼。
"原來,命中注定翌王要來找我的。"笙垂下眼簾,低低的笑了。連眼角的青鳳也抹上一層淺淺的笑意,"梧吟,我的一生還真是塵事不斷呢。既不能安心修行,那還不如按王上所說,禍亂塵世。看看天上的仙人們會不會來管了!"
梧吟抿唇,她果然還再想著那青鸞。還想不順天命,那自己去做賭注,賭那江山傾變,青鸞會不會下凡來保她!
我為你守候三年,難道你不曾在意過我麼?
"妖王不可能這樣對你。"
"為什麼不能?"
"反正我不允許你這樣糟踐自己!笙,你糊塗了麼?!隨著陌生的凡間男子到了這裏,還糊裏糊塗的聽從什麼妖界王上的話要禍亂塵世!笙,你在做什麼?難道為了一個青鸞,你情願被夢魘到可能會與天界為敵?!"梧吟吼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死命搖著她瘦弱的肩膀,生氣。
"蛇王生氣嘍。"笙"噗哧"一聲笑。梧吟挑挑眉,"當然!"
"為什麼呢?"
"因為……我喜歡你,笙。我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或者還想著那青鸞,我都不管!我隻喜歡你,願意為你下那修羅地獄,願意為你上那昆侖絕境,願意為你上天上人間,願意為你傾盡……"笙伸手捂住梧吟的唇,聲音戛然而止。咫尺之間,她那修長的羽睫輕輕顫抖,朱唇微顫:"我……不值得……"
"不!"梧吟拉下她的手,將她緊緊的攬在懷中,"值得!值得的很!"
四下燈火亮起,伴著一陣清脆的拍掌聲:"啪啪啪……"殿門開著,門外竟是侍從婢女,還有一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和華服於身的衛翌。那男子看了看梧吟,道:"陛下,此妖孽乃蛇妖所變,道行極深。恐怕會傷及姑娘。"
翌王輕輕一笑,朝笙伸出手來:"美人何故深夜熄燈,將惡物引入寢宮。"
回頭,正巧撞上梧吟紫瞳內欲要嗜血的烈焰。
"他乃我至親之友,怎會是妖魔之物?"
那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取出一麵鏡子:鏡麵潔白無瑕,卻不能反映出一絲人影。鏡的反麵綴著五色的寶石,並不是簡單的寶石,連笙隻有六百年道行的魔天妖狐也知道這是女媧用來補天的五色石!
男子拿著鏡子轉了一周,照到梧吟時,鏡子內反映出他的樣子。隻有他的樣子,而且還是一條蛇,一條通體灰青相間,眼眸純紫的巨蛇!
為什麼沒有我?
笙眨巴了幾下眼睛,轉頭看向梧吟。隻見他麵色鐵青,緊握雙拳,欲將四周華麗的一切都毀了一般。
一揚袖,梧吟身著的袍子瞬間變為一件紫紅色的及地王袍,印著紫色的眸子妖邪無比。同一時,衛翌疾步上前拽住了笙的手腕。"放開!"
"妖孽,這話該有朕說!"
"本王讓你放開她!"
"朕讓你放開!"
那道袍男子插道:"陛下,此乃千年紫菱蛇王,道行極深!恐有傷陛下,還請陛下速退,老道來收它!"
梧吟冷笑:"就憑你?"
衛翌也傲然一笑:"朕乃天命之子,受天神辟佑,鼠輩妖魔豈能傷了朕?"
"好一個‘天佑之子‘!你父親前腳才走,做兒子未盡孝道,反而立刻奪了政權。嗬嗬,凡人果然是貪婪的生物。"梧吟轉頭看向被拉扯在中間,還茫然著的笙,"笙,我這就帶你離開!"
"休想!"衛翌喝道。殿外的侍從一下子魚貫而入,將三人為了起來。梧吟冷哼一聲,左手甩出一團紫焰,飛向衛翌。
衛翌一個轉身,身後的侍從立刻被紫焰吞噬,隻留下一身的鎧甲和手持的兵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著。衛翌蹙眉:"妖孽!"袖口一抖,一把金黃的寶劍落入他的手內,斬向梧吟。
可憐笙被梧吟衛翌一手一邊拉著,雖說傷不及她,可是行動受製。梧吟雖說是紫菱蛇王,但衛翌手裏那柄劍,絕不是凡間之物!不然梧吟不可能傷不及他!
此時不知刮起了什麼風,一瞬間將三人裹了起來!
"什麼鬼東西!……笙!"
"梧吟!衛翌!"
"美人……"
一個勁風,將三人硬生生扯開。
風淡隱落,笙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竟被那風狠狠甩了出去!醒時,周遭是暖暖的風吹拂,身下是軟軟的草毯,還有那一雙闊別三年的……身影……
(六)如夢。
"笙,你終於醒了。"青鸞看著發呆的笙,笑了。
"怎麼不說話了?"
"不認識了麼?"青鸞執起她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麵頰,柔聲道:"我是青鸞啊,三年前離開你的混帳青鸞,那個可惡的神仙哦!"
笙不語。
"還是不說話啊。"青鸞搖搖頭,"看來你是真的生我氣了,氣得不輕,氣得心緊,氣得不想理我,不想和我說話了。對不對?唉,瞧我混帳的,竟然讓如此可愛的小狐狸再也不理我,不和我說話了呢!"青鸞一麵自責,一麵目不轉睛的看著笙。
笙呆呆地看著青鸞,怯怯的抽出手卻少在半空中頓了頓,再次碰觸。指腹輕輕的觸摸到青鸞細膩的麵頰,笙喃喃著:"是夢麼……"
沒錯。是夢。是一個虛迷的環境,是一場醒後就會灰飛煙滅的記憶。
"怎會呢。我可是偷偷溜下界來了!"
"呀!"笙抽了口氣,"那該怎麼辦?要是罌要發現了的話就會罰你的!快快快,回天界去!在遲了幾刻,罌要鐵定要增派天兵天將來捉你了!……"青鸞一把捂住她的唇,堵住了她說也說不完的嘮叨。"噓。別怕,有我呢。"
翠色的眼眸眨巴幾下。
在眨幾下。
點點頭。笙拉下青鸞的手,露出一抹甜笑。那眼角的青鳳卻為她更增了一分莫名的嫵媚,好似那夜湖旁嶄露水珠的妖魅。
青鸞一時竟也離不開眼去。笙伸出手搖了搖:"唉!發什麼呆?"
青鸞尷尬的笑了笑。這眼角的青鳳是他的結界,竟然在她身上會有這種致命的蠱惑力!怎辦?已經封印了她的妖力,難道命中注定她定將紅顏禍世麼?怎可以讓她卷入了這凡界的糾紛……
"青鸞,我們這兒是哪裏?"
不知何時,笙已經站了起來。四周望望,竟是一望無垠的草原。風低低的吹著,帶著輕柔的掌心吹拂四野,帶起她的裙擺鬆鬆的飄著。
笙……
青鸞望著眼前這個閉著眼張開雙臂,側麵對著他的女子,再次輕蹙眉宇。魔天妖狐的後裔……一個聲音在心底暗暗的告訴他,這個女子的先人曾與天界作對。並讓天劫妖王乘虛而入使天界損失了帝君帝後不說,而且還令靈真神君,玉仙公主,乃至整個三界陷入絕境!
她愛你。
她的心裏,愛著你……
有一個聲音輕輕響起,帶著琉璃寶鏡的記憶:披著蛇裘輕袍的蛇王梧吟,湖畔旁黛月色長袍的笙。她想著自己,靠著梧吟的肩膀輕輕的抽泣。
我該怎麼辦,笙?
"青鸞,你……"笙別過頭,看著他。
青鸞笑笑,搖了搖頭。
笙鬆了口氣,接而笑著從身後攢著一小撮烏發,輕輕的把弄:"為什麼……嗯,你不要在意,我隨便問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先告訴我,笙,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嗯?"
"你要……留在皇宮裏麼?"
笙埋下頭,複而又抬頭,眼中不含一絲笑意:"我無法冒犯他的威嚴。我必須遵守他的意願,留下。"
他知道笙口中的"他",指的是妖界的王。
命運就是如此。你越不想這樣,它卻偏偏喜歡不順著你的意。
"我們回去,會小木屋去。什麼也不管,隻是清靜的住在深山裏修煉。好不好?"
"我無法……""我知道了。"青鸞唇角淡出一抹淺淺的笑,"笙,不要包庇自己。望眼天下,其實當真能讓我青鸞真心為他撫曲的,"眼神從她身上別開。青鸞望著遠處的一點玄色,道,"隻你一人。"
玄色的一點漸漸的擴大,而青鸞的身影卻漸漸淡去。
"青鸞!"笙大驚,撲向青鸞的身影。好像意識中看見了青鸞的最後一抹笑,帶著淺淺的幽戀,抹去她眼上的淚痕……
(七)如醉。
"她醒了!"一個粉嫩的身影一瞬間消失在了屋內。笙憊懶的揉了揉太陽穴,一種說不出的情感充蕩在她的心裏。前一刻,她恍似看到了青鸞,還輕輕的觸摸過他的麵頰。曾經還那麼細膩的感覺到過……
"呦!你可醒了!"一個聲音帶著過分香膩的胭脂味從屏風後出現。那身著紅衣的女子,抹著濃重的妝姿搖著屏扇坐在床榻旁的圓椅上。
四周竟是音音嫋嫋的紗幔,隱約還可以聽見屋外那絲竹蕩弦,男男女女嬉笑聲。
紅衣的女子也是有魅人之姿的女子,她打量著笙。直到笙實在受不住那眼神,開口道:"這裏,是哪?"
"醉菡萏。"
"嗯?"
那紅衣女子用屏扇掩唇一笑:"說好聽了,這‘醉菡萏‘是金都最好的歌舞坊;說難聽了呀,這裏是妓院。"
"嗯?"笙自終未出過深山,納悶道:"什麼是‘妓院‘?"
紅衣女子嘎噔一下嗆著,又打量了一會兒笙。
難不得這次趙三送來的是個嫡純的胚兒?"我叫紅衣,是這醉菡萏的掌勢。你若有什麼需要,吱喚一聲便是了。"
"那多不好意思……"笙低下頭,臉上微微一紅,瞬間卻又一白,"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哦,你在金都的外城河畔暈倒了,我見你可憐便帶了你回來。怎的,有事麼?"
"哦,沒,沒什麼事。那還謝謝你了。"笙納悶,怎麼會在金都城外的河畔暈倒?不該是皇宮內麼?對了!那陣奇怪的風!
"那你好好休息吧。"
紅衣搖著屏扇出門而去。心中不禁暗暗竊喜,果真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這一千兩,值!
三日後。
"哎呦!秦爺,您怎麼有空來了?蘭兒還掛念你好幾日了呢!……"
"趙爺啊,您好就沒來看紫菲啦,您可得好好陪陪紫菲呐……"
"呦,人家怎麼舍得呢!您韓公子可是這金都出了名兒的文儒爾雅呢,來來來,罰酒罰酒,今兒晚霜一定要您多喝幾杯!不然晚霜可不樂意嘍……"
女子美人酥骨的嬉笑聲,夾雜著男子侃調的聲音惹得醉菡萏好不熱鬧。笙在屋內呆了幾日,實在受不過這膩人的聲音,禁不住開門出去。
醉菡萏的樓上樓下,竟是一片姹紫嫣紅。男子毫無招攬的摟著女子侃調,女子則嬌羞的依靠著男子的懷中。到處都是一股子膩人的胭脂味。笙微微蹙眉,輕輕喊道:"紅衣?紅衣?"
醉菡萏有五層閣樓,笙正是在第五層的單房住了幾日。每層樓都有數十個房間,底樓還有偌大的歌舞台,上頭奏著弦樂,幾個身著紗衣的婀娜女子在台上舞出動人的舞。
好個熱鬧的醉菡萏啊!笙在心裏不禁暗暗歎道,一麵又走下樓去尋紅衣。
到處都有紗幔珠簾,屋內傳來的陣陣嬉笑聲使笙感到些許好奇,卻是不逗留,一路向地下走去。
三層的天子第一間突然門開了,一個身形膘肥卻身著光線的男子走了出來,見了笙頓時雙眼帶色:"好個美人胚子!"一雙大手一下子將笙摟住,大嚷道:"紅衣紅衣!你他媽的給老子出來!"
一身的酒味兒讓笙緊蹙了眉宇,一個勁兒的推將開去,卻發現她不但使不出法力,連力氣也小的可憐!
紅衣從二樓的屋內出來,搖著屏扇看見三層的這一幕,立刻上樓半哄半騙的想那男子獻媚:"呦,何大爺呀,這是我們的新姑娘,你可將你那首挪開!省得咱們姑娘不樂意了!"紅衣一把將笙帶到自己的身後,卻聽那何爺放聲大笑:
"好你個紅衣,這‘醉菡萏‘內竟然還藏著這麼美的胚子。開個價吧!老子我要了!"
"這可不行!"紅衣嘴角繞出媚笑,"姑娘可是咱們這醉菡萏的底軸,說什麼也不行!"
笙被弄糊塗了,她借宿在此,合適憑借他人做主自己了?
何爺一聽紅衣不願,立刻冷了一半臉:"紅衣,老子我好好和你說,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也不打聽打聽我何霸是這金都的什麼人!?"
"噗哧",笙掩唇一笑,"我還當是河蚌呢!"
"你!"
四下裏的人聽了熱鬧,紛紛探出頭來。更有許多的公子哥兒瞧著笙,意欲繁深;女子們則紛紛低論"這是什麼時候進咱們醉菡萏的啊,瞧著跟畫裏的似的……當真好看呐……"
"紅衣,一句話,多少價?"
"千金難買。"
笙仿似覺得有一雙眼在看著自己,四下一瞧卻一無所獲。
何霸見紅衣硬是不肯,一拂袖,立刻就有一批人從四周躥了出來。幾乎同一時,一抹藍影從下而上。劍光橫掃,劍氣橫蕩,立刻將縱亂者劈倒在地。
一瞥眼,滿地竟是手下的護衛。何霸氣得大嚷:"哪來的野小子!敢在我麵前造肆!"
男子收劍,笙這才看清:那眉清目秀,眼神中流淌著一股足以傲視群雄的英氣。刹那間,一蹙眉,一舉足,一投手,幹爽利落,風度大氣。"在下聶蠡鴻。"
"老子管你是什麼聶什麼鴻!今兒個這姑娘我是要定了!"
聶蠡鴻輕聲一笑,不知從何處取來一柄折扇,風度翩翩的搖曳起來:"姑娘可想離開這‘醉菡萏‘?"笙唇角帶笑,映得眼角青鳳別有一番風情。
"這位公子倒有趣了。也不先問問紅衣樂不樂意,就直接問姑娘呢。"
"哦?那敢問紅衣姑娘,肯不肯了。"
紅衣與聶蠡鴻一唱一答,竟將何霸忽略則處。隻見何霸麵連通紅,四下裏的人也紛紛議論道:"瞧著呐,金都的商富碰板了!……"
"那依紅衣姑娘所言……""怎沒聽人依我所言呢?"笙斷語一笑,"我自來不願受人所絆。不如……"笙眼神掃過全場,目光落在底樓舞台上的琴,"論武論劍的,我可不會;若是撫琴奏蕭,我自認不才,尚可擬擬。怎樣?"
聶蠡鴻收了折扇:"那依姑娘所言,比文?"
"文可說不上。都是閑來打發時間的雅戲,怎樣?"
"好!"聶蠡鴻一拍手,腰間係著的玉佩與佩劍一撞,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就三人多無趣啊!在座的各位若也有雅興,還請給聶某個麵子,出來活動活動筋骨。"說道,眼神往何霸身上瞟了瞟。世人都知何霸一介商富,對於文辭詩曲再多也是一知半解,這無疑是要出醜的。"哼!老子才沒興趣看你們這些文曲小生裝姿舞態!"一拂袖便揚長而去。
笙嘴角一陣嘲笑,立刻換上淡笑下樓而去。
有不少人都聽了如此美人要設擂舞琴,紛紛出來看戲。聶蠡鴻依舊站在三層樓天字第一間的樓口處,看著那抹身影款款上台。原本奏樂散舞的樂師和舞女退到一旁,看著笙在琴旁落座。
隻見笙隻伸出右手,隻是輕輕的撫了撫琴麵卻不急著撥弦。
四周寂靜之時,笙玉手輕撥。隻一個音符,卻悠悠久久的流淌在醉菡萏的樓內。餘音未盡,便有樂詞夾著琴聲緩緩流出:
"青許凡塵空悠兮,山卻無巒;
流水潺潺空遙兮,了無音;
了無音兮,空寂落;
幽兮戀兮未有聲;
蕭兮琴兮未朦朧;
靈池碧水芙蕖兮,留月不駐;
縱千秋,白雲蒼駒;
碾紅塵,仙蹤如夢;
終未見,深林音兮。"
這是青鸞撫過的曲子,完整的《林夢》。
曲末,聶蠡鴻拍著手,在眾人的驚歎中從三層樓一躍而下,施施然落在她的身旁:"詞很好,琴音也很好。"笙收了手,婉爾一笑。頓時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四下而起。
"該你了。"笙稍稍讓到一旁,看著聶蠡鴻挑挑眉,一臉"君子之言,既出便無法收回"的樣子,向著下座的樂師借了一隻簫:"聶某不才,隻能獻醜了。"他將簫送到唇旁,將眼睛微微眯上。簫聲徑起,吹得確實剛剛笙撫過的曲子《林夢》。
"不算不算啊!這曲子剛剛是姑娘彈奏過的。聶公子,這可不算啊!"簫聲剛落,便有人嚷道。一時竟也有不少人湊合。
聶蠡鴻看向笙,隻見她眉染輕異,笑道:"聶公子既然能聽了一邊便能將我的《林夢》用簫聲奏出,別有一番風味。其中琴獨有的玄音和婉音也能被公子吹出,實在是……讓我意外。"
"多謝誇獎。"
笙此話一出,台下不少人按奈不住,也要上台來幾曲。
聶蠡鴻將簫奉還後,拱手問向笙:"敢問姑娘的芳名。"
"笙。"
聲音雖輕,但也還是有不少人聽著。有幾人差異的回過頭看看她。"他們為什麼這樣看我?"
聶蠡鴻眼神一眯,道:"我帶你走。"
"嗯?"
"現在就走。"
笙差異:"為什麼?"
"難道你喜歡這‘醉菡萏‘麼?"
笙嘟起小嘴,好似細細的省量著:"嗯……我並不討厭這裏。"
聶蠡鴻愕然。寬慰的扳過她的雙肩:"沒有為什麼了,我想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笙單純的臉上一會兒綻開一個笑顏,傾塵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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