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6 更新時間：09-04-05 21:05
“公子爺！您起了嗎？”清晨，門外傳來老黃頭恭敬的聲音。
玉露和雲蘭已經醒了，收拾好。今天是廟會的正日子，她們正是為了今天才留在這裏的，怎麼能錯過了呢？
“黃爺爺，您請進。”雲蘭搶著開了門，卻在看見老黃肩上那隻名叫小黃的小猴呲牙咧嘴的模樣時倒退了好幾步，她還是怕，盡管那小東西特喜歡讓她抱。
“老爺子，有什麼事兒嗎？”玉露對著小黃伸出手，小黃隻是猶豫了一下，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噌噌幾下就上到她的肩上。
“公子爺，我想今兒帶著它，”老黃指了指小黃，“到廟會上演幾場。”他局促的搓著手，相當不安。“您知道，我隻剩下它了，也沒幾天了……”
“可以。”玉露笑笑，答應了。
“公子爺，您答應了？”老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為要費些周折，畢竟這猴子已經是人家的了，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如此！！一時間，百感交集。
玉露見老黃有意無意的瞥了眼桌上，那裏擺了兩盤鹹菜，一碟饅頭，兩碗稀飯，那是她們的早飯。
“這個。”她抓起一個，想想，又添上一個饅頭，遞過來，“給小黃。”
雲蘭眼睛都直了，那麼點兒個的小猴兒！能吃那麼多？！
“公子爺！！”老黃使勁兒眨了眨眼。
“我們後天起程。”玉露擺了擺手。
老黃躬了躬，走了出去。
“小黃吃得下那麼多？”關上門，雲蘭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爺子沒吃飯。”玉露歎了聲，“他身上還能有幾個錢？！”
雲蘭對她望望，自己和小姐也就分開兩年的時候，那兩年，小姐跟著二舅爺出去了一段時間，那些日子，小姐倒底經曆了什麼？！
“走吧。”玉露吃完，上下收拾收拾，看看沒什麼要帶沒帶的，便和雲蘭兩個一起出了店門。
“陸公子，這是水牌。”路上，碰上了先出去的小二，小二忙不迭的遞上一塊刷了白漆的牌子。
“這是做什麼？”玉露回頭問雲蘭。
“小二哥，拿著，這是您的跑腿錢。”雲蘭不理她，隻上前塞給小二一百多文錢，樂得小二笑嘻嘻的，她們住在這店裏這幾天，小二拿的打賞可能頂他幾個月的工錢了。
路上，雲蘭才告訴玉露。前兩天，她聽小二講，關帝廟前有個城裏最大的茶館，廟會上，那裏最是熱鬧，坐在上麵，放眼一望，整個廟會盡收眼底。但是，在那裏要上一個桌子得預定，雲蘭一想，這麼多人，萬一她們走散了，上哪找去啊？！索性就按小二說的價錢，給了小二一注子錢，央他去給她們訂了個位子。
“這要多少錢啊？”玉露一聽就覺得心疼，她們出來，身上帶的銀錢可是經不起這麼花的。
“還好啦，”雲蘭卻不在乎，她發現小姐確實是變了，跟二舅爺出去以前，這些事兒根本是不在乎的，問都不問。“靠窗的五百文，不靠窗的要三百文。”
“這個是靠窗的？”玉露想著剛剛她給小二的打賞，起碼也有個一百多文。
雲蘭點點頭，沒敢說實話，她要的是個包間兒，一千五百文，如果說出來，估計小姐能給自己一腳。還好，盤纏什麼的都在她手裏，不然，嗬嗬！
“這位爺，跟您老商量個事兒。”兩人坐在窗邊正嗑瓜子兒，茶倌兒笑嘻嘻的湊了進來。
“什麼事兒？”玉露轉過頭來。這地方的確不錯，正對著關帝廟前的大廣場，場子上做買做賣的，不用出去，跟著人家擠來搡去的，什麼就都能盡收眼底了。
“外頭有兩位爺，是我們老板的朋友，想跟您老搭個……”茶倌兒指了指桌子另外一邊的位置，雲蘭一瞪眼，茶倌兒趕忙堆起笑“我們老板說了，要是您肯，還您一半兒的訂金。”
“什麼樣兒的人啊？”雲蘭哼了聲，“我們公子可是讀書人，見不得胡打海摔的粗人！”
“放心，就是看您兩位是斯文人，才過來打個商量。”茶倌兒諂笑著端上兩碟茶果，送到玉露麵前，“公子爺，您？”
“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請上來吧。”玉露揮了揮手，示意雲蘭坐到自己這邊兒。
“這位兄台請了。”一會兒功夫，兩個翩翩公子隨著茶倌兒走了進來，領頭的一位白衣公子，上前和玉露見禮。
“公子請了。”玉露淡然見禮，“小可陸愈長。”
“在下陳施塘。”
“在下，葉伯玉。”
三人報了姓名，客套幾句，就各說各的，倚著窗看起熱鬧來。
這時，廣場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叫買叫賣的，各式小吃攤兒，賣藝雜耍的，什麼吆喝都有，真個是摩肩接踵，揮袖成雲。
“老黃！”雲蘭站在玉露身後，眼尖的發現場上一角有個熟悉的身影。
“哦？”玉露也好奇的探出頭來。
果然，老黃帶著小黃正在一個角落裏表演。隻見小黃一會頂著戲服，學著文官的樣子揮扇甩袖，一會兒又穿上一身小鎧甲，舞弄著刀槍，惹得圍觀的人前仰後合，紛紛從袋裏拋出一枚兩枚拋扔在老黃的銅鑼上，沒有多少功夫，就有了那麼一小堆兒錢，看樣子，老頭子也算發了個利市。
主仆兩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兒的時候，突然，幾個壯漢牽著幾個猴子撞進場子裏來，其中一個一腳踢翻了老黃的銅鑼，哐啷啷，一聲脆響，銅錢撒了一地。
“這，這？！”老黃吃了一驚，小黃也噌地蹦到他肩上，警惕的看著來人。
“老頭，生意不錯嘛？！”當中一個長了一臉絡腮胡的大漢上前一把揪住老黃的胸口兒，“老子們的場子全給你攪了！！”
“幾位，幾位！”老黃抱著拳，滿臉陪笑，“都是吃這行飯的，小老兒初到寶地，不知規矩，還請幾位包涵則個。”
“行，看你一把老骨頭也沒幾天活了，把那猴子給老子，一了百了，不然！！”大漢揚起耙子似的手就想去抓小黃。
沒想，小黃機靈得很，沒等大漢的手伸到，就把身上的鎧甲幾下甩了，照著大漢的臉就扔了過去。
“老東西！”大漢沒抓著小黃，反手就衝著老黃來了，照準老人斑白的頭上就是一巴掌，“你他媽的找死，趁早把那小雜種叫過來！！”
“豈有此理！”雲蘭氣得臉都變了色，老黃才剛病好了，這把年紀哪經得住這種粗漢的巴掌！！可是，偏偏在這裏不能用吹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陸兄認識那老兒？”陳施塘見狀問道。
“是一起住店的。”玉露瞟了他們一眼，“不知二位兄台能不能幫一下那位老人家，他剛剛病愈。”
正這時，下麵傳來一陣驚叫。
原來是小黃見主人挨打，不知從什麼地方躥了出來，瞅漢子一個不注意，蹦到那漢子頭上，一陣亂咬，痛得那漢子殺豬似的叫了起來，漢子的同伴一見，也不要自己的猴子了，上來幫忙，沒曾想，那幾個猴子大概是聽到小黃的聲音，同類相憐，居然也衝了上來撕咬那些人，來了一場人猴大戰，一時間打了個不亦樂乎，圍觀的人開始還挺擔心老黃的，這會兒全都看著，有叫有嚷的，也不知道是替猴加油還是替人叫喚了，一時間，場麵有些失控了。
“請兩位兄台幫幫那位老人家。”玉露卻看出老黃步伐有些發虛，那幾個猴子雖然一時占了上風，倒底勢單力薄，支撐不了多久。
“看不出小兄弟倒是有些俠義心腸啊！”葉伯玉一笑，抬手一按窗台，也沒看清他怎麼動作，人已經飛了出去。
“哎呀！他會飛？！”雲蘭不由的驚叫出聲。
眨眼功夫，葉伯玉幾個起落，在行人頭上，肩上幾個點踩，已經飛身進到了場子裏，側身擠進纏鬥的人猴之中，一把扶住了老黃。
“老不死的，老子送你去見閻王！”這時，那個大漢甩脫了小黃，結果小黃動作太快，一下子躥到了一邊兒的一個旗杆上，大漢上不去，竟又回過頭來找老黃的晦氣。
就見葉伯玉扯住老黃一個胳膊，一個回身，抬手揮出一掌，看著是輕輕拍在大漢的胸口兒上，就見那個塔似的壯漢，蹬蹬向後倒退了幾步，卟通一聲坐倒在地上，卟的一口，就是一口血。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葉伯玉把老黃護在身後，冷然麵對幾個大漢，“他一個老人家，不過借此討口飯吃，犯得著這樣窮凶極惡，趕盡殺絕嗎？！”
“可不！！”圍觀的人群裏也發出不平之聲。
“人家好歹也一把年紀了！”
……
幾個漢子見惹了眾怒，加上剛剛見識了葉伯玉的身手，自覺不是對手，趕緊攙著領頭的大漢，猴子也不要了，擠出人群，跑走了。
老黃對著葉伯玉拱了拱手，收拾起銅鑼，小黃不知打哪兒躥下來，幫著主人一起把散在地上的銅錢一一撿起，圍觀的人看著老頭子半張臉和一隻眼都腫成核桃似的，覺得不忍心，有的陸續拋出幾枚錢來，老黃對著人家拱拱手，收拾好了，抱著小黃，這時，那幾隻被遺棄的猴子也吱吱的圍了上來，不肯走開。
“老頭兒，收了吧！”有人就叫了起來。
老黃笑笑，似乎想說點兒什麼，可是剛張了張嘴，忽然間晃了晃，猛地，人就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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