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24 更新時間：22-07-27 08:03
012風雨欲來
純黑色的神座泛著冷厲的色調。暗無天日的深淵，連一絲光亮都沒有，卻盛開著深淵獨有的夜螢花，給這冰冷的宮殿增添了一抹綺麗。
俊美的深淵之神高坐在神座之上，眼神悠遠，仿佛漫不經心，卻帶著勢在必得。
“父神，別忘了我才是你的繼承者。”哪怕卡俄斯再不甘心，但隻要他還想保護這個世界，保護他唯一承認的孩子，他就必須做出選擇！
“……”
卡俄斯靜默半晌，塔爾塔洛斯也沒有出聲。
他想起他們剛孕育本源的時候，隻能感知身旁的兄弟姐妹。那個時候，卡俄斯的本源消耗太大，七去其一。
他的本源很重要，整個世界都要依靠深淵而立足，可他的氣息卻最微弱。卡俄斯本想舍棄一個本源來保住他，是”裁決”將所有的力量給了他，讓他得以最強橫的姿態誕生……
虛空中，卡俄斯看著自己的長子，想到那個繼承著他血脈的孩子，眸光沉沉。
他是至高的創世神，除了法則，沒有任何神祇能夠讓他妥協！
可他實在太寂寞了啊！
玩過了數萬年的混沌，他才創造了這個充滿熱鬧的世界，哪怕為此他隻能被困在這個虛空中，他並不後悔創造了這個看著那麼熱鬧充滿生機的世界。
那個孩子是他理性的延續，世界需要神祇的引導，可那些任性到隨意踐踏世界法則的神祇卻令卡俄斯無比厭惡。
本來弗墨斯的誕生該是天定的神王，隻憑借審判的神職也足以讓他的地位永固，讓世界走向正軌。
哪怕卡俄斯再不想承認，但他任性抹殺弗墨斯的行為傷害了他所鍾愛的世界。
創世神的偏愛，也隻有他親手創造的世界才足以匹配。
為了他所鍾愛的世界，哪怕至高如創世神，也難得的妥協了一次。
“你的身體是最強的，但還不足以完全承受混沌本源，我給你一半，但你必須守護他和世界”
塔爾塔洛斯凝視虛空，頷首道“我答應。”
冥冥中，阿瑞斯抬起了頭，仿佛有什麼與他的命運牽連在了一起。
“赫爾墨斯，你不請自來了哦。”阿瑞斯轉身，無奈地看著麵前在自己神殿裏蹭吃蹭喝的某神，和他的姘頭？
赫爾墨斯有些慵懶地半躺著，接受身旁男神的投喂，“阿瑞斯哥哥，誰讓狄俄尼索斯那麼偏心，給你的葡萄都是最好的！”
阿瑞斯沒好氣道：“那是因為你之前把他的葡萄酒都給騙光了！”
“誰讓那家夥的信徒把我的神廟弄得亂七八糟的！”
“赫爾墨斯，你現在應該在風雨神殿”阿瑞斯無奈，赫爾墨斯消失的這段時間，邁亞女神因為兒子失蹤不停地哭泣，現在奧林匹斯山都快被淹沒了。
“母神那裏，我已經通知過了。”赫爾墨斯正色道：“阿瑞斯哥哥，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阿瑞斯淺笑，“我有什麼需要跟你合作的？”
“阿瑞斯哥哥，我希望你能幫我發動戰爭”赫爾墨斯淡淡道。
“發動戰爭？”阿瑞斯麵上凝重，“你想要做什麼？”
“阿瑞斯哥哥，你不覺得如今的奧林匹斯山太過腐朽不堪了麼？神王的歸屬是讓我們這一脈改變風氣的唯一途徑。”赫爾墨斯靠在彭透斯懷裏，想起神王之位的由來，臉上多了幾分肅殺。
“赫爾墨斯，我承認，我厭惡父神的濫情，更厭惡在他的統治下秩序混沌隨意殺戮無視生命的神們，但這不意味著我會去推翻自己的父神。”對於阿瑞斯來說，宙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神，不是一個合格的神王，但隻要他在王座上一天，那他的母神就永遠是至高無上的神後。
赫拉對他的愛，是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對宙斯動手的理由。哪怕明知道在他和父神之間，母神必然會選擇他。但母神對父神的深愛讓阿瑞斯不忍心，他無法讓從小嗬護他的母神傷心！
“阿瑞斯哥哥，你太天真了！”赫爾墨斯看出阿瑞斯的猶豫，輕歎。“父神在意的始終都是他的權位，他的濫情何嚐不是在平衡天海冥三域的關係？”
麵上備受宙斯寵愛的赫爾墨斯也不可否認，那位嫉妒成狂的神後殿下對於這麼個濫情的父神的真心。但對於神祇而言，太過可笑了。
“但你不是會對父神感情關心的神”阿瑞斯一針見血。
“不錯，我對於父神完全沒有任何期待。但阿瑞斯哥哥，你要知道。法則在上，哪怕崇高如原始神們，也不能阻礙世界的發展進程。”赫爾墨斯看向他曾經的屍骸化成的奧林匹斯山。
“無論是誰，阻礙了這個世界的發展，必然會遭受法則的警告！”赫爾墨斯抬眸看向阿瑞斯，“阿瑞斯哥哥，作為戰神，你應該早就感受到了法則對你的催促吧？”
阿瑞斯目光凜然。不錯！他出生時，法則為他賜名，哪怕他從未發動戰爭，但目前這世上的人類們太愛爭鬥了，城邦間的戰爭頻發。隻要是戰爭都會自主強化他的戰爭本源，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本源從來沒有趨弱的原因。
可是，法則要求的戰爭，規模太大了！一旦發起這場戰爭，人類很可能因此湮滅，無數生命都將走入冥界。所以他在不斷拖延，哪怕是母神和狄俄尼索斯，他都沒有告知過。
赫爾墨斯感受著阿瑞斯森然的目光，淺淡一笑：“阿瑞斯哥哥，法則想要的是一個有序的能夠不斷發展的世界。現在的世界，可不是他想要的哦。”
阿瑞斯怔然，是啊，法則想要的世界和他想要的是一樣的，可他希望的是可以約束神祇，達到神和人類之間的平衡。
“你的意思是？”
“阿瑞斯哥哥，能夠發動戰爭，自然也能終結！”
“我知道了，我會尋找合適的機會的。”
“阿瑞斯哥哥，提醒你一點：法則想要的是服從！如果太出格的話，那命運也被徹底終結！”一如曾經的原始神們，一如曾經的山巒！
感受到赫爾墨斯潛藏的關心，阿瑞斯心中一暖，淡笑著回應：“我會小心的，你也一定要小心那雄鷹的視線！”眾所周知，神王的聖物之一就是雄鷹。
阿瑞斯說這話的時候，關心的是赫爾墨斯，但視線卻凝視著彭透斯。
感受到愛人如今的兄長的關心，彭透斯也不禁為赫爾墨斯終於有了親情的溫度而開心。
視線交集處，阿瑞斯得到了初代海皇的承諾。
去風雨神殿的路上，赫爾墨斯不由問道：“你剛才跟阿瑞斯哥哥說什麼了？”
彭透斯挑眉“以前也沒見你叫我哥哥啊，怎麼現在成了五代神，倒能喊一個少年神叫哥哥了？”話說的輕巧，卻帶著淡淡的酸意。
“那我現在叫你哥哥？”赫爾墨斯曖昧的在藍發神祇的耳邊輕語。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彭透斯輕蹙眉頭，無奈道。他隻是想起了那個因封印而被迫陷入沉睡的大哥，如果，如果他再次醒來，那……
看出彭透斯的擔憂，赫爾墨斯不由輕笑，吻住了藍發神祇飽滿的雙唇，低低的囈語“彭透斯，我曾死去的那一刻最放不下的，是你！”
彭透斯頓時抱緊了懷裏失而複得的愛人。
無需其他，隻要這一句話就夠了，數萬年的等待，終是圓滿的。
……
火神殿
赫菲斯托斯漠然地將打造失敗的殘次品扔進鍛造爐，瘸腿的神明隻能一步步扭曲地走向地下室。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很不安。就像曾經被宙斯用那麼忌憚的眼神盯上，最後本該是神王嫡長子的他卻被扔下了奧林匹斯，讓他的腿成了永遠的恥辱！
“你很久沒有來了。”幽深帶著威嚴的聲色，打斷了赫菲斯托斯的沉思。
他看向麵前的神祇，一身漆黑的長袍本該顯著沉悶，在他身上卻渾然一體，仿佛他就是黑暗的主人。
而事實也正如此，一派王者氣度。赫菲斯托斯少年時就常想也許正是因為他的從容，才讓他那位父神如此忌憚吧？！
“你今天、有心事？”放下手中的書冊，哈迪斯歎了口氣，起身環抱住仿佛丟了魂似的情人。
“……”赫菲斯托斯不知道該怎麼說，卻更知道他不能說。哈迪斯是冥界之主，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宙斯的忌憚，以及、那兩位的注意……
“赫菲斯托斯，不要一直封閉自己的心，嚐試走出來，好嗎？”他氣質肅穆又帶著王者的威嚴，以至於很多神祇都下意識地畏懼不敢直視。但此刻，他溫柔的神色，仿佛冥界的暗夜，翡翠的眸中，繾綣多情。
被擁在懷裏的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被母親孕育的時候，那時他以為自己是被母神愛著的……
“哈迪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觸犯你底線的事情，你會離開我嗎？你，還會愛我嗎？”沉默良久，赫菲斯托斯還是忍不住問了。
“……”哈迪斯看著麵前有些惴惴的火神，眼前總是曾經那副單純稚嫩的少年神祇喏喏地跟著他祈求庇護的模樣。
歎了口氣，摸了摸赫菲斯托斯的頭發，火紅的發絲從纖長的指間穿過，沉聲道：“赫菲斯托斯，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希望你明白，我愛你，或許沒有你愛我那麼深，但哪怕有一天諸神皆敵，我也會陪著你。隻有一點，你要明白，我的底線隻有世界。答應我，永遠不要試圖傷害這個世界，好嗎？”動人的情話，卻帶著冥王最真誠的愛意。
他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神祇，所言所行都出自本心，卻也讓赫菲斯托斯心中酸澀難當。
“……”赫菲斯托斯抱緊了哈迪斯，哈迪斯隻當他和從前一樣撒嬌，不由輕笑，還像個孩子。
哈迪斯，你知道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真的想把一切都告訴你！可我不敢，如果你知道我做的一切，會毀了這個你所珍愛的世界，那我該怎麼辦？
原諒我，哈迪斯，求求你，原諒我！
……
“我都沒想過，你還願意見我。”嘶啞的聲音格外刺耳。
“你犯的錯太多，父神已經容不下你了。”一身黑袍的神祇看著這個曾經光芒萬丈的女神，冷漠道。
“嗬嗬，父神？父神容不下我又如何？他早已被隔離在世界之外！憑什麼再來主宰我的命運？！”
塔爾塔洛斯看著麵前發狂的女神，眸光冷冽：“蓋亞，你的內心已經被權欲侵蝕，太過醜陋。”
但就是這麼冷淡仿佛陳述事實一樣的話卻讓麵前的女神徹底瘋狂，她大笑，姣好的麵容卻格外猙獰。
“塔爾塔洛斯！是你太自私！明明、明明我們該是最般配的一對！”
“……”
蓋亞的聲嘶力竭對於塔爾塔洛斯來說，毫無波瀾。畢竟他也曾規勸過這個姐姐，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她卻被權力迷了眼，害了弗洛斯和厄洛斯不說，甚至引誘烏拉諾斯弑神，之後的神王更迭，孕養提豐……
樁樁件件，蓋亞做的實在是太過狠辣！
沉默良久，塔爾塔洛斯也不知該對這個執迷不悟的女神說什麼，他不是善言辭的神，若非同為原始神，他也懶得跟蓋亞廢話。
“交出生命之瓶，封禁萬年，我可以饒你一次。”
嗬嗬嗬！蓋亞冷笑，讓她交出生命之泉自我封禁？做夢！
“你休想！”
“塔爾，我告訴你，哪怕我毀了生命之瓶，我也絕不會給你！”
“……”
塔爾塔洛斯對於這個女神的愚蠢徹底無言了。
“蓋亞，你是大地之神，整個大地的生命都依靠你存在。縱然失去了生命之泉，你仍是奧林匹斯一脈最敬重的地母神。自我封禁並不是強製沉睡，對你不會有傷害，你為什麼非要自取滅亡？”這恰恰是塔爾塔洛斯非常不明白的一點，明明他們作為原始神早已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了，卻非要為了一個更迭的神王位費盡心機，何其愚蠢？
蓋亞冷笑：“塔爾塔洛斯，難道你真敢動手嗎？我是整個世界的基石，你動我？大不了我拉著這個世界陪葬！”
“……”
冥頑不靈，塔爾塔洛斯真心懶得跟她廢話了。從前也不是沒有勸過，到底還是做了。
伸手，漆黑的深淵神力顯現，古老的神祇帶著創世神賦予的混亂神職和混沌神力，力量完全不是大地女神能夠抗衡的。
蓋亞僅僅是抵擋就已經很勉強了，眼見深淵之力即將襲來，蓋亞不由大喊道：“提豐！”
一頭巨大的怪物瞬間出現，火焰衝天而起，直向塔爾塔洛斯而去。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動，黑發神祇皺眉，隨手便將這龐大的怪物甩了出去。
緩慢走到蓋亞身前，對麵而立。
“你偷了我的深淵氣息！”疑問的話，語氣卻是肯定。塔爾塔洛斯擰眉，不悅地看著這個愚蠢的女神，“蓋亞，你想死嗎？”
“嗬，那又怎樣，你敢動我嗎？”事情敗露，蓋亞也無謂狡辯。
塔爾塔洛斯難得考慮了一下父神在創造蓋亞的時候是不是偷工減料了？
愚蠢、貪婪、追逐權力……
他們身為原始神，本就站在眾神之巔，為了一個神王位，把自己搞得這麼醜陋，真蠢。
塔爾塔洛斯難得的出神，卻被提豐抓住了機會，一口火焰直麵而來，塔爾塔洛斯不過隨手一揮，便向遠處掠去。
看著那個上百蛇頭，渾身畸形的怪物，塔爾塔洛斯不得不說，蓋亞這些年的品味越來越低了。就算是他自己造的深淵魔物，也沒有醜成這德行的！
眼見塔爾塔洛斯不耐，竟是想直接滅殺提豐，蓋亞對著深淵之神就是一段輸出怒吼：“塔爾塔洛斯，你要殺死自己的兒子嗎？！”
話落，她得意地看著停下的深淵之神。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塔爾塔洛斯便直接將提豐隔空舉起，隻一瞬間便是血肉橫飛。塔爾塔洛斯自己撐開了神力，絲毫沒有沾染，蓋亞卻是滿身血水，臉上得意的表情定格，顯得格外猙獰醜陋。
塔爾塔洛斯淡淡道：“蓋亞，你太愚蠢了”話裏滿滿的嫌棄，不過是一點深淵氣息，還妄想造出他的孩子！簡直蠢到家了。話說蓋亞這又蠢又無能的性子是不是遺傳的父神啊！
虛空中的卡俄斯，不由一個激靈，抬頭望向空中的法則，挑眉道“我總覺得有人在罵我，是不是塔爾塔洛斯那個臭小子啊？”
法則不語，畢竟以卡俄斯做事的不靠譜，暗地裏罵他的神多了去了。公正如法則對於卡俄斯的隨性也很無語，所以對於塔爾塔洛斯的評價，其實法則覺得，還挺客觀的。
蓋亞卻是癲狂了，塔爾塔洛斯從來沒變過，一如既往地嫌棄她，可憑什麼？憑什麼她身為創世神的長女，高貴的大地之母，如今卻要躲在這陰暗的角落？
塔爾塔洛斯看蓋亞執迷不悟的樣子，就知道這家夥又在自我可憐了。可她其實一旦都不可憐，更不值得同情。
有卡俄斯的混沌神力加持，塔爾塔洛斯直接搬來了誓言之河——斯提克斯河，逼蓋亞拿出了生命之瓶。
“蓋亞，你身為原始神，你可以任性，可以戀權，但你不能危及世界的安全。以原始神之一深淵之神的身份宣告將你封禁地底，永不解封。”
蓋亞大吼：“不！你不能這麼做！沒有我，這大地上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塔爾塔洛斯漠然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開啟了神係的繁衍，如今的奧林匹斯山，多的是可以分裂你的權柄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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