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9 更新時間:09-03-24 16:26
自別後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鱗鱗。見楊柳飛綿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今春,香肌瘦幾分,摟帶寬三寸。
幽歌一曲,惟黯然神傷。
揮手散盡歌姬,觥籌皆醉傾斜不已,空虛感彌漫,充斥。
過了,碎了,醉了,散了,癡了。終而才去正視心無意識的叫囂,原來,不是那個人便不可以。
今朝醉也,明朝去也,寧些奈奈。
一場真心,也換不回一場殊途同歸。
輸了,罷了,醒了,別了,忘了。驀然回首,歸音茫茫,遙遠得恰若不複流年。失去的還是失去,忘不了的依舊忘不了。
頹廢至此,居然會是我,手塚國光。
父親氣急招集了上千武士,僅為找回繼母,自己並未如父親所願加入。見了那人能如何?早已明了他斷不會屈服,難道兵刃相接,或亡其一,或兩敗俱傷?姑且不提如此……不管被那人如何欺騙戲弄,終究是恨他不起,甚至還清晰地認知到,隻要那人肯拋開塵雜向自己微笑,自己一定會無條件地擁他入懷,接納他所有。然而,這麼一天,怕是終老也等不到。永生不見,或許是最佳選擇。
父親的人馬一直不曾搜羅到任何有關他的音訊,不能否認自己的安心感。縱使那人再了得,也難敵那些訓練有素的死士。若有那時,自己能袖手旁觀麼,還能,永不相見麼。
不,或許還是有所期盼的。願相見,卻決然不是這種情況之下。
願有朝一日,兩人相忘於江湖,相逢於萍水,相知於莫逆,相守於長長久久,卻是另一種永恒。而那人,會甘願委身於自己麼,若能未有那個女人相阻……
對於那個女人,已不僅僅是當初的厭煩,如今憑空多出幾絲嫉恨。此已絕非大丈夫之胸懷,此時已然顧及不到了。隻知道,他肯為她出現於自己麵前,肯為她受辱委身他人,肯為她欺瞞自己。都是因著她,因為她!不知何時起,心中早已不忍去責怪他半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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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殘紅,花自猶憐。負手而立,櫻逝落於屐邊,滿目柔色,卻又是滿心冷清。
徒手空折枝,躡足羅堂前。縱意一番劍舞,漠漠清寒,落滿芳庭。驟然,風塵突轉,櫻片碎裂齊齊跌於足邊。麵色微寒,許久才道,來了便出來罷,何必遮遮掩掩。人人笑我手塚國光失了待客之道!
清淡的笑聲一波波傳過來,閑適地綴滿周身的空氣。本該顯得恬靜,卻有悲愴之感漫天而來,幾近抑製了呼吸。
素色人影兒躍於視野,隨性抬足,一步步靠近,愈是清淨,愈發刺目。
唷,手塚,好久不見。
清冷了麵孔,許久才哽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語,你來此,意欲何為。
嗬……不以為意地靠近,抬手輕撫上對方的臉頰,冰藍色眸子中流露出脈脈情誼細細纏繞,水霧盈溺眼眶,仿若有萬般柔情。手塚,相離盼相依,相去複幾許。渺渺此生,我終究不願就此了解,所以……
微微滯愣,心生暗波,被強烈地動搖了。許久之後恍然夢醒,驚覺將對方的手揮開退身幾步,冷道,此地已無任何能勞你費神去掛念之物事,無事,你便去了罷!
手塚,我……
硬生生打斷道,你當知,此處非你可留之地。
委屈的麵孔一瞬間綻放出異彩來,輕聲問出,手塚,這……莫非是在擔心我?沒什麼,有你在,我便什麼都不怕。
闔上眸子,眉宇間隱忍地刻出深痕,唇色泛白輕顫,不發一語。
……手塚?!
疑惑靠近,對方卻反射性地後退些許隔出距離。抬起的手頹然垂下,兩眉間的清愁可挹。
手塚,曾經的誓言可以抹去麼,曾經的歡樂可以忘懷麼?原來人,都不過爾爾!
聽言者,麵容扭曲起來,薄唇瑟瑟,句不成語。多時才擠出些個還算完整的句子:不要說得……似個受害者!花月妖已奪回,你為何還出現於此?!
花月……妖?神色微怔,仿若十分無辜。
不要……裝了!自腰間取下一柄物事擲於地上,金屬的碰撞聲尖銳非常。素娥匕,素娥匕!江湖上傳聞的邪物居然成真,定是此物迷惑了我,那定非我真意。不二,不二,不要再出現,已經夠了,已經夠了……
迷……惑?仰天長笑,待平定才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言道,手塚呐,人稱江湖凶險莫不可太信。那日你放我竟以為莫不是遇了真意,不想今日便得此一言,應那俗語!迷惑?此之一語即解了那日情形?
……噤口!清俊的麵孔呈現痛苦之色,嘶聲啞道,你,居然還能提起那日!那日你瞞我,為的誰!那女人是誰!花月妖?你亦為她所惑?為她欺瞞我?
神色微凝,繼而緩緩地舒展開,卻又有淡淡愁色揮散不去。手塚原來是在乎那個的麼,那個啊……手塚想知道麼……
聞言稍稍鎮靜下來。看對方樣貌,是在隱忍著什麼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呢……
手塚既知……花月妖之事,也必當知道,身作其子是何種角色……
落寞的聲音低低碎碎這般說著,卻是在道出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驚詫地看著對方,起伏顫抖著的削肩顯得無力而單薄。低垂了頭,細長的劉海籠出陰影來看不清楚表情。多時,無語,對方繼而道——
呐,父親一辭世娘親便改了嫁,我……不過是找回她,不可以麼……
無言相對,卻有千言萬語幾欲吐出,怎奈如何也開不了口。為這種理由便可欺騙我麼?好生告訴我我會坐視不管麼?還是……你不曾想過可以依靠我……
仿若讀懂對方的心思,對方自嘲般輕扯起唇角,靜靜淡道,呐,手塚,命運總愛作弄人,再簡單不過的事,卻叫我遇了你,於是便有了多餘的事情……
略微一怔,聲調不平幾欲顫抖地開口問出,或許……不是我你便不會如此?
對方垂首,靜默不語。
這個人……終究還是不能愛惜自身……甚至也不肯扯謊來安慰自己半分……這個人……這個人……
櫻枝空寂枯冷,風掃落櫻殘衣袂,勾勒蕭索之景。卻有迤儷身形,清眸朱唇。風隙間處忽閃明豔,幽暗不已。完美的……魅惑……
擁緊他,恨恨地揉進胸膛,單薄的身骨卻仿若容納了太多沉重,願為他擔負,不忍任何事物蠶食他的堅強!
舉步,緩緩拾起地麵上的金屬物事,抬手,金色鳳羽,朱丹雲霄,浮散熠熠。
此乃家父贈之於母親,可算作父親唯一遺留之物,我,可以取走他麼……
澄澈的眸子認真詢問,好生懇切。
哪裏忍心拒絕,首肯應承了。那人嫣然一笑,卻是曇花浮水素蓮凋零。折身如影,縱了出去。
如此,便走了。
試想追問一句何時能再聚卻硬是壓抑下了。若那人是風,便不能含沙褻瀆他的清雅:若那人為鷲,即不可以枷鎖束縛他的灑脫。該來則來,該去則去,終隨他意,終不為自己流連。
仰天長歎,灰暗天際櫻雨蒙蒙,鋪天蓋地,席卷衣角。經此一別,竟失了魂魄任由他左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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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驚到,低語喚了聲,父親,您何時……
花月妖……花月妖……
喃喃低語,牢牢注視著逝去之人離開的方向,失魂落魄般眸中顯露出的是絕望。
父親?你……說什麼呢……
明明聽辨得清楚,奈何卻不願深究,不願聽下去而岔開話題。
……國光……離那個人……越遠,越好!那個人……
父親不必為孩兒擔憂,不二他……
不二!已漸有歲月痕跡的麵孔劇烈扭曲起來,足下幾乎站立不穩,聲音已近不能連接成語。不二……你,你說他叫不二……不二……哈,不二……
擔心地挽住父親,心中略有所感。似乎是懂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掌控不了。猶豫著開口詢問,父親,您……是想到了什麼……
國光,那個人是花月妖,切不可受他迷惑!
預感成真,卻還是承受不起衝擊,語音零碎續道,父親……花月妖……不是母親才是麼……
手塚莊主詫異凝眉,道,你說什麼呢……花月妖的傳說雖是二十年前恰未降世,更無蠱惑武林的本事。可江湖上盛傳花月妖不辨男女,不辨年歲,風華絕代而媚色動人。若有意隱瞞年齡怕是也無人知曉。
莫大的恐慌襲來,幾乎叫人窒了呼吸。自己終究還是未能了解那個人,一絲一毫都不能了解。神情恍惚中似乎漏掉了一個重要的細節,也已然無暇去顧及了。
不二,你依舊在欺騙我?!此番來……僅是為了那器物麼……
夜靜人私語,卻無誰應答這滿是寂寞的聲音。一杯杯舉酒獨酌,直至心抽動的痛感深至麻木,苦澀的味道殘留於味蒂,揮之不去。已道不清翻湧上心頭的是何種感情,不能去觸碰,因為那種感覺,實在冰冷得很。
膝上橫琴,哀愁動離情,指下生風。瀟灑弄清聲,鎖窗前夜色明,雕欄外夜氣清。指法輕,助起騷人興。聽,正漏斷人初靜。
醉死夢生,窗前簾後仿若見那人撫弄素影。情升若失,移步不穩過去,大力掀開簾角,夜幕深深,院落空空,什麼,都捕捉不到。
滑坐牆角悵然幽歎,自己居然還作期待。
所謂逢場作戲奈何歡,隻教人妄添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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