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122 更新時間:10-03-17 22:06
未時,瞿塘。勝南陳鑄準時會麵。
自見到陳鑄的那一刹那,勝南臉上就不自覺地多出一種笑來,像是某種特定的反射。有那麼一些表情,會為特定的人而留。
勝南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詭絕麵前裝得很“詭絕”,就像麵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語言聲調一樣。對卑微的人要盡量地放低自己,在厲害的對手麵前卻要打腫臉充胖子,必然地,勝南從看見陳鑄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挖出自己身上更多的陰險麵。
對陳鑄戰意十足並非沒有原因——仿佛是飲恨刀提醒他的,延續自上一代的恩怨——陳鑄,曾經困過林楚江一次。飲恨刀,多年後隨下一個主人再一次出現陳鑄眼前,首先要告訴陳鑄的便是:飲恨刀,無論在哪一代的手上,都不會因為上一次失誤就怕誰,反而會把戰念世代延續下去,永不熄滅。
於是,由勝南勝過了陳鑄。陳鑄也許並不清楚他輸在哪裏,最引以為傲的詭絕稱號,其實就是陳鑄的累贅:在林楚江麵前的陳鑄,是戰場上出類拔萃的新人,多謀快斷出乎了林楚江的意料,故而使得林楚江被困;而在勝南麵前的陳鑄,是金南人人敬畏的詭絕,正因為他久負盛名,才叫勝南時刻提防不會遭殃,白帝城破竹如是,灩澦堆火藥亦如是。
此刻,陳鑄單身一人坐在舟中,邀勝南離開竹筏上他的船。一目了然,舟上備的是些美酒與佳肴,勝南不禁心覺怪異——他若是要宴請自己,大可在午時請啊,何必到未時還在這樣的地點?若是有意下毒加害,未免做得明顯失敗。
這回沒有猜準陳鑄的心思,看他眼光不離自己身上,勝南鎮定不亂,保持表情在他對麵坐下。待到發現自己麵前並無碗筷,心底更加納悶。這陳鑄,好會故弄玄虛。
“見笑了,我一日十餐。”風浪不大,船也輕輕搖,陳鑄悠然用餐,把會麵的緊張一概消除。方才,勝南要是把半絲疑慮表現在臉上,怕就被陳鑄發現而暗笑膽小。
有種敵人,會在細節上壓迫你。
勝南知這陳鑄用兵速快,吃飯消化估計也神速,不一日十餐恐怕真滿足不了他肚腹,不禁一笑而過:“陳將軍真是奇人,卻不知陳將軍為何要選在用餐時會見在下?”
“其實,我是刻意地選在見你的時候用餐。”陳鑄帶著點自我調侃的笑,“想讓你知道,我為何連輸你兩次。我陳鑄這一生,最怕的兩件事,一是餓肚子,二是令我家王爺失望。卻全讓你碰上了。”
“陳將軍真是煞費苦心,用餐既可解釋一切,又可緩解氣氛,一舉兩得。”勝南笑而了解,是啊,鬼節那天,他利用陳鑄之兵克完顏猛烈之將,發生在陳鑄一日都沒有吃飯的情況下,而前日決戰,陳鑄之敗顯然源於對小王爺的擔憂。
陳鑄在勝南說話的過程裏,已經饕餮了不少,那速度,縱使是勝南,也不由得甘拜下風。
傳言,陳鑄無論說話做事都比常人要快三倍以上,尤其他的流利金文,一旦說起來滔滔不絕,便如啄木鳥般喋喋不休,可是到頭來誰也聽不懂他說什麼……在他軍中,不具備一雙好耳朵,便休想做他陳鑄的麾下。幸好陳鑄戎馬半生,麵對的多數是他的異族,說話用不著母語而是用野蠻。
“可知道嗎?前天我真的很擔心。不僅僅是擔心小王爺,也擔心盟主和你……唉,我實在不能傷害王爺。”陳鑄真的很想找人分擔鳳簫吟的身世疑慮,但現在,還不行,他對林阡,並沒有足夠的信任。而對抗金聯盟的其他人,實在更不熟悉。於是話說了一半,又埋頭繼續苦幹。
勝南便看著滿桌的食物被陳鑄一掃而空,直汗顏。勝南想,他之所以名叫詭絕,太多情況下到不能稱做陰險狡詐,而更應該稱之為匪夷所思、隨心所欲才對。明白陳鑄說的一定是真心話,他對他的王爺,實在是忠心耿耿。可是,陳鑄約勝南到此,意圖不會這麼簡單。
“陳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勝南不願拐彎抹角,“不知陳將軍信中所說,有事商議,所謂何事?”
“我約你來,除了有事要商議之外,隻是想和你交流一下作戰的經驗。”陳鑄答非所問,“林阡,你好像特別喜歡利用環境殺人,也很擅長借敵人的策略殺敵人的搭檔。唉,我們南北前十,卻竟然明知巧合還是次次栽進你的陷阱……”
“陳將軍應當很清楚,戰爭的性質抽絲剝繭,每一場歸根究底都一樣。”勝南笑著搖頭,“那些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很在意,有人卻忽略。”
陳鑄蒼白地回應:“是啊,卻忽略……”
勝南忽覺眼前光影一掠,微微蹙眉,幸好飲恨刀並未隨之而驚——陳鑄剛才,隻是吃完了之後習慣性地擦了擦臉。可是他這習慣,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哪裏有人擦臉跟出兵器似的?饒是勝南,都不免虛驚。
“知道我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你嗎,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父親當年是為何被困的?”陳鑄忽然問。
勝南一怔,顯然,這就是陳鑄要同他陳述的一切。
“無非是你陳鑄以多勝少,用近萬的兵力來圍剿我父親百千人。”勝南說,但勝南在紅襖寨中多年,知道原因很可能不止這一個。
“你的父親,當年和你一樣,也喜歡利用環境殺人,他真是個值得敬畏的將軍,既可運籌帷幄,又可決勝千裏。”陳鑄看他神傷,重重歎了口氣,“可惜,你們這群草莽,沒有一個如我們南北前十這樣的體係,沒有一個核心,沒有一個主宰一切的關鍵人物。”
船繼續輕搖,有一個微小的感覺叫動蕩,它直傳入勝南的心頭:“陳將軍想說什麼?”
“當一個武林很多人都可以一言九鼎,可是它的國家它的朝廷,軟弱無力,這武林,隻可能一盤散沙,所有人的誌向,會因為沒有那個核心而崩潰,從而走向滅亡,滅亡之前,是群雄割據,戰國景象。”陳鑄說的句句屬實,分析得頭頭是道,“若是你們的江湖沒有與政治相關,到算幸運,可惜了短刀穀,卻要從屬於你南宋懦弱的朝廷。短刀穀裏,除了令我們深感壓力的草莽勢力外,還有的,隻是那些水平一般的駐紮官兵。當今短刀穀,實在是龍蛇混雜。”
勝南點頭:“但若不歸屬朝廷,短刀穀隻能介於亂黨義軍之間,我們成立義軍,本便是為了民生。歸屬朝廷是早晚之事。”
“可是朝廷卻要在維持民生的時候,隨時壓製著你們,不是嗎?”陳鑄笑道,“官兵本事雖弱,終究比義軍位高,關鍵時候,你們必須聽從他們的指揮調遣,他們卻隨時隨地準備犧牲你們。你父親,當年的失敗,一部分也是這個原因啊……”
勝南心頭一顫,這人生很現實,夢寐以求的短刀穀,和自己遊曆江湖所經曆的都不同。勝南沒有說話,船仍舊在緩慢地搖晃。
“你的父親和路政,差一點便會被蘇降雪犧牲在我陳鑄手中。蘇降雪為了自保,沒有願意出兵救他,還比我預想得更早撤離。最後路政沒有辦法,隻得去找寒澤葉的救兵,可是,寒澤葉因為養病足不出戶,之前並沒有作過一次戰。蘇降雪的殘忍,反到縱容出了一個九分天下。”陳鑄諷刺地笑,“你可能不熟知蘇降雪,那是一個被朝廷安插在短刀穀的大將,從前作戰也很驍勇,偏偏到了短刀穀去,便野心勃勃想自己作王。若是一個人有了野心,會讓他身邊的多少人有野心?況且短刀穀裏本來就有多少個武學世家多少人自成一黨……
“蘇降雪手段越來越狠,野心也越來越明顯。草莽勢力當然不甘心,短刀穀的天下,豈能容他一人覆雨翻雲?為了鏟除他,他們不止一次暴露過他的行蹤給我們撈月教含沙派,卻不知是不是蘇降雪命好,每一次都能輕鬆地逃脫。”
勝南心再度一緊,他真不願意聽到這樣的狀況,縱是自己欽佩的英雄們,為了鏟除異己,也曾不擇手段若此。
“你的父親,也許是迫不得已,也許是早有此意,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糾集他的勢力。比如柳五津和路政這些人,也比如說,你們南宋當年赫赫有名的‘九分天下’,風光是風光,不就是為了向蘇降雪擺出個威脅?
“天助他蘇降雪,九分天下剛剛出現一個月,穆子滕便隨著越野被蘇降雪收服過去,三足鼎立和九分天下之中,在短刀穀裏有黨派勢力的人隻有陳羽豐和寒澤葉,兩人因為穆子滕叛變而舉棋不定,都想看看對方是如何表態。你弟弟若過早出麵,不但幫不了你父親,更會害他自己初涉江湖便慘敗而退。你父親沒有辦法,在穆子滕叛變之後立刻便讓他去了我們大金,失蹤為虛,審時度勢為實。這也是我陳鑄後來才想明白的。”
勝南心中有痛,做父親的,不管兒子有多大,總是喜歡把兒子藏在自己的羽翼下,自私地永遠保護。以勝南對川宇的了解,若當年川宇入穀,未必過早,或許還有另外的轉機和發展,可是父親當年,不願川宇冒那麼多風險……父親後來後悔過麼?如果讓川宇冒了風險,或許父親便不會為了保護另一個兒子死在沙場之外……
“你父親,在內憂外患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徐轅,隻要徐轅還堅定,百裏笙、宋恒這些人一定不會叛變。徐轅為什麼要籌備雲霧山比武?難道隻是為了反駁什麼‘宋國無才’的斷言?難道隻是為了排名來造新聯盟?”陳鑄冷笑,“與其說徐轅的比武是為了選拔更多人才,還不如說徐轅是為了拉攏九分天下和其餘的新舊勢力。你可知道,當時新排名裏有多少個名次是內定的?為的還是九分天下!為的是讓厲風行、葉文暄、洪瀚抒、楊宋賢這些人把自己的威信或勢力誠心送來!即便這樣,在比武之前,陳羽豐和寒澤葉還是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辭不去,明言不會參加。你可以想象,連九分天下裏支持你父親的人都還不足五個,當時的情勢是如何危急……在最重要的關頭,還失去了紅襖寨的支持,飲恨刀又莫名其妙地丟了……”
勝南仿佛身臨其境,手心滿是冷汗,一切是從穆子滕開始惡化的——難怪柳五津在蒼梧山的時候寧願與短刀穀之外的李君前、鳳簫吟等人議事,也極少與越野穆子滕交談,隻是因為,在柳五津的心裏,穆子滕已然不是自己可以親近的人,試想,越野與穆子滕早年便於北方自力更生,定然對短刀穀沒有太多的依戀可言,被收服在所難免,何況蘇降雪那一方,顯然有越野想要的條件。
於是,越風那場風波,成了柳五津等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若越風真是奸細,柳五津早蘇降雪一步扣留了他,大可給越野一個人情,保住越風性命,同時要挾越野。所以,在沈絮如的身邊,牢牢地安插了一個身份是張海舊交的江龍,成日逼著越野要他“大義滅親”,為越野和穆子滕的回頭是岸鋪墊。柳五津在那一刻,還在繼續林楚江未完成的事業,而勝南,一切都為了和現實相悖的真理……
勝南不知自己是喜是悲:當大敵當前先綁盟主的場麵出現之前,柳五津恐怕也躊躇過到底是為了林楚江好,還是重頭與勝南合作?如果讓越風含冤,絕對可以挽救過去,而且在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冤死他比澄清他容易……
可是,事實證明,柳五津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
“事情的關鍵,於是落到了陳羽豐和寒澤葉兩家身上。隻要他兩人有一個不再隔岸觀火,另一個一定選相同立場。你可知,你父親用了怎樣的手段麼?”陳鑄低沉的聲音,讓勝南驀然感到厭惡,他聽了這麼多故事,卻沒有認為自己的父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父親雖然也拉攏勢力,畢竟是為了與蘇降雪抗衡,父親仍然是自己崇敬的大英雄,永遠是!勝南一動不動,麵色陰沉,低聲地,卻不容反駁地說:“陳將軍,請不要隨便詆毀我的父親。”
陳鑄臉色微變,搖頭歎息:“你父親,終於決定,讓你姐姐和陳羽豐成親,和陳家勢力合二為一,寒澤葉本來便是牆頭草,看陳羽豐願意表態,輕而易舉就靠了回去。可憐了你姐姐,自己的婚姻成為了你父親手裏的工具,當然不會服氣,一氣之下一走了之至今沒有音訊,實在是你父親沒有想過的事,在你父親死後,短刀穀的內鬥愈演愈烈,蘇降雪越來越春風得意。你父親,縱使曾經用了手段,仍舊沒有鬥得過蘇降雪,或者說,天命。”
顯然已經被陳鑄激怒的勝南站起身來,語帶不悅:“陳將軍,你說得再多,也隻是猜測。如果這便是你找林阡來商議的事。恕林阡不願商議!”
船陡然一搖,從舟底傳來的這一聲微響,再難逃過勝南的耳朵。不錯,從勝南踏足這條船開始,總察覺到動蕩搖晃之感!無風無浪,動靜怎會如此之大?
勝南突然明白,陳鑄這一回其實還是想暗害自己!隻不過,陳鑄是想在詆毀完林楚江之後,趁著勝南失落失望,出其不意玩出這次的把戲——很明顯,他安排了手下在船底,一旦得到了他的暗號,那手下會啟動機關令船下沉,屆時勝南會在沒有防備的同時立即落水!雖然陳鑄並未想奪他性命,卻仍想奪回一次穩贏!
難怪陳鑄說什麼“你好像很喜歡利用環境殺人”“你父親當年也喜歡用環境殺人”,陳鑄這一回定是想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給自己一個教訓。未時瞿塘、美酒佳肴、交流經驗、有事商議,通通都是幌子,整個環節裏最重要的東西,是這條屬於陳鑄的小船和勝南來時自備的竹筏!
勝南暗自分析著,船下有人的跡象亦越來越明顯。陳鑄真是辛苦了,製造出這樣的會麵,既不會太傷他詭絕威信,也拆足了勝南麵子。
那麼,所謂暗號,豈不是指一旦陳鑄離開這將沉之舟跳到竹筏之上再駛走,他的手下便會立即在水底啟動機關!?
勝南冷笑,詭絕不愧是詭絕,可是,陳鑄和他的手下怕是忽略了一個問題:乘竹筏先行駛走的人到底會是誰!
猛然飲恨刀出手,掀翻陳鑄方才故弄玄虛的餐桌,他倒要看看,從杯盤狼藉中走出來的陳鑄,如何追得上他林阡的速度!
在自己碗筷作為敵人武器撲麵而來的刹那,陳鑄的臉色變作了灰白,還沒有來得及拔劍去追,右腳便即一空,落墜之前,對方已乘竹筏於中流相看。
隨著那機關的啟動,不斷有江水直湧上來,陳鑄大驚失色,慌忙調整自己站的位置和姿勢。然而,水火無情得很……
幸好,那機關設置得有些不靈便,沒有起到立竿見影的功效,陳鑄還能夠找到立足點自保,滿頭冷汗卻竊喜的陳鑄,遙看勝南已然離開了一段距離,連連捶胸頓足。再度功敗垂成,再度淪陷林阡的“巧合”,饒是陳鑄也大歎:害人之心不可有,尤其是對一個強勁對手。一不留神,依舊被他破局,害人反成被害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勝南冷笑著離開,“下次希望陳將軍布置環境的同時把一些故弄玄虛的地方去掉,因為,過猶不及。”
陳鑄方要作答,猛地失去平衡往下一栽,原來,自己的手下沒有發現事態有變,卻察覺船還未徹底沉江,那個恪盡職守的部下於是堅持不懈,續而再啟動了一次,終於,機關不靈便也得靈便了……
帶著巨大的聲響,小舟當中而裂,一分為二……
已然離開的勝南,尚在和陳鑄對話當中,怎料得對手會突然落水,見他慌亂,哭笑不得,也不願再幸災樂禍地旁觀,於是將竹筏重新移近,一把抓住水間狼狽的陳鑄放到自己竹筏上來,同時對水下喝令:“住手!你主子快沒命了!”
這情景真諷刺得要死,陳鑄恨不得自己馬上溺斃,水中央片刻冒出一隻腦袋來,眨巴著眼睛往竹筏上看,一見筏上的落湯雞不是林阡反是陳鑄,那腦袋本能反應就是再鑽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浮上來冒泡。
陳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勝南轉頭來看他:“陳將軍,在下的水性,可能比陳將軍要好。真不值得陳將軍冒險。”
陳鑄紅著臉無言以對,勝南續道:“還有,陳將軍說的那一番話,我林阡隻會信前一半,關於手段之說,我不會相信,一是因為我崇仰我父親,二是因為,我見過陳羽豐對我姐姐的愛,既然我姐姐那麼幸福,我的父親便不會有什麼手段可言。”
陳鑄長歎一口氣來,沒有說話的權利。他忘記了,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膜拜,會熱愛到怎樣的程度。林楚江在林阡的心裏,也許半點塵埃也沾不得。
“另外,請陳將軍把視線放到短刀穀以外的地方:南方義士團已然成熟,淮南三大幫派日益壯大,沈家重拾名譽,夔州缺漏已補,紅襖寨重回聯盟。各方都有了穩定的新舊勢力,哪裏還懼怕你們這群暗處金人!你們還想再生多少事作多少亂,我抗金聯盟奉陪到底!”勝南的臉色,明顯有轉厲的趨勢。
陳鑄一顫,對啊,抗金聯盟,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早已不是戰國景象。陳鑄方才所說有關宋國武林的險急情勢,已經終止在兩年以前了……是不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緣故?他和他身邊的人,每到一處,每安一處……
“陳將軍最好記住,林阡在一年之內,必定讓抗金聯盟徹底地牢不可破!”他厲聲說著,陳鑄近距離承受著,顧不上衣多麼潮濕、發多麼淩亂。
一絲冷汗劃破陳鑄後背,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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