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篇  第8章 賀新郎(1)

章節字數:3615  更新時間:10-06-03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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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嗚,小夜知道小夜這篇更得很慢很慢很慢很慢……嗚,表怪小夜嘛!嗚……

    票,評,收藏……親們多給點鼓勵啊!!!!!小夜淚奔……

    (改錯別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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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尾龍香撥,自開元霓裳曲罷,幾番風月?最苦潯陽江頭客,畫舸亭亭待發。記出塞、黃雲堆雪。馬上離愁三萬裏,望昭陽、宮殿孤鴻沒,弦解語,恨難說。

    遼陽驛使音塵絕,瑣窗寒、輕攏慢撚,淚珠盈睫。推手含情還卻手,一抹梁州哀徹。千古事,雲飛煙滅。賀老定場無消息,想沉香亭北繁華歇。彈到此,為嗚咽。

    ——辛棄疾

    ***

    “魂瓶?”

    “嗯,剛找到的。”

    “我被裝在那裏?”華清鬱悶地“哼”了一聲,好個蘇遠,等著瞧!

    “也不是。”伊祁端搖頭,埋頭擦著粘了灰塵的魂瓶,“沒必要給你用這麼好的。”

    “啥?”玉華清尖叫一聲,眼朝上一翻,丟了個白眼給他。

    “實話而已。”沒再理他,端細細地擦著,這些,對他來講,是真正的寶藏。

    “話說,端……”華清拽了拽他的袖子,“這個魂瓶……”應該算我的吧!

    轉頭,轉回頭,低頭,擦瓶子。“你想得美!”

    “我想得是很美啊!——”華清無奈地歎息。

    ***

    魂瓶,一種專為死者設計的明器,用來與死者靈魂相伴的器物,主要流行於南方地區。自東漢出現以來,因專為殉葬製作,曆來被視為“不祥”之物。

    “所以……”趙萑打個冷顫,“為何……”

    沒有回答,伊祁端皺了皺眉,魂瓶雖然有收藏價值,但現在的人一般還是不願去碰這種東西才是,一個不小心惹上什麼,那真是說不清的。

    “華清想要?”趙萑拉了晏謙一把,跳上畫舫。

    “嗯。”端在岸邊停了一下,靜靜地立了好一會。

    “怎麼了?”回頭,今天是與陸之晨約了遊湖的,遲到總不是太好。

    搖頭,伊祁端轉身,沒再深究。

    “不就是個瓶子嘛!”晏謙快步往畫舫裏走,“之前那些什麼琴啊、畫啊的,還不是那個樣,最多又有些異類出現罷了。”

    “說得倒是輕鬆,就不知誰會慌得把尿也嚇出來!”嗤笑一聲,端跳上畫舫旁的小舟,自顧自地拿了槁,離去。

    “喂!”萑將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不是說好了一起遊湖的嗎?”

    他擺擺手,撐著長長的槁,隻留了個背影,黑衣獵獵。

    ***

    他立在船頭,扔了槁,任小舟拐進下遊的江中。應是沒有聽錯,斷斷續續的單音一個一個地傳入耳內,雖不是什麼實質,但神思裏確有那麼個東西在起起伏伏。

    湖風從背後吹來,端隨著小舟搖搖晃晃,且停且行,隨性漂流著。

    原也隻是想聽聽到底是何曲調,隻是那音似就那一個,停一會兒,續一會兒,隻是尖尖的指甲挑亂一根弦那樣,突兀又著實磨得人心難受。

    傾耳聽去,琶音又斷。江也漸漸成曲,漸漸窄了一半去。伊祁端索性仰麵躺在小舟上,望向高遠的天穹。

    時而船艄碰一下岸,晃蕩一陣;時而橫著被江水衝過,打半個圈,掉個頭繼續漂……他閉著眼,耳際仍注意著若有若無的琶音,最終這音會把他帶到哪兒?

    兩岸的水草因著濕氣長得格外得好,偶爾一兩條柳枝拂過他的臉,點點新綠,盡是早春的氣息,卻是離那春江花朝還遠著呢!

    伊祁端怎麼也沒想通,那魂瓶當初到底是誰用了,要製作成那樣?原本該是開著孔眼或直接塑造出空心的管道以示靈魂能自由出入,可蘇遠用來引渡過華清的那個,空心的管道倒是不少,卻沒有一處開口通向外麵!而且做工如此精致,耗材如此昂貴,明明做的是魂瓶,卻為何偏偏要這般有違大意?

    習慣了在耳際的單音卻在此時陡然一變,急急如雨,在一根弦上來回撥弄。

    現在是不知,可總會分曉的。端抬了抬眉,依舊未睜眼。也許,他已經能猜到,一切隻是為了去應什麼……

    ***

    遊湖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相伴的佳人!

    趙萑第一百零一次感歎一群狼!上了賊船想下都難啊!

    “趙郎!——”歌妓嬌滴滴地喚,邊扭著腰肢邊往他身上爬,活像隻深海的八爪魚,抓緊了就休想逃脫。

    嗯?他掙,再掙,努力往旁邊去,遠離危險區。

    “陸郎……”那邊,同樣使出渾身解數的兩歌妓坐在陸之晨腿上,一個用手剝著葡萄,一個給他喂美酒,媚眼如絲,秋波暗送,珠胎暗結。

    是此“狼”,非彼“郎”吧!趙萑捂著鼻子,想逃避這滿室的胭脂水粉味,在鼻翼間扇啊扇的,卻效果甚微。

    “哎呀,萑,別這麼清高嘛!難得有這麼好的天氣,景色又這麼好,更重要的是還有這麼多美人相陪!……哈哈,快哉快哉!”晏謙完全忘了自己是誰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不亦樂乎。

    白他一眼,趙萑抖了抖衣衫,又往旁邊挪了挪。

    “得!我到外間去聽曲。”利索地起身,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王爺,好不容易來這麼一次嘛!”陸之晨在那邊喊。

    “是呀是呀!”美人和狼附和。

    “萑,你……”

    “你要再多說一句,我把你舌頭拉出來打結!”還嫌自己話不夠多嗎?趙萑惡狠狠地把晏謙的話瞪回去,他才不要跟他客氣,這家夥隻會蠢得變本加厲!

    外間的絲竹聲倒是還能聽聽,卻也沒什麼特色。迷迷糊糊中,趙萑倒是要睡去了一般,斜躺在榻上,有的沒的聽著。

    揚琴清脆的叮咚聲,古箏十三弦的滑音,洞簫一聲比一聲低沉婉轉,玉笛倒是一改前奏清亮起來……隻是,趙萑還未聽到主旋律,已沉入夢鄉。

    ***

    華清搬著大大的一張屏風擋在凝碧樓門口,莫名其妙地吸引了不少人。然後華清一直沒在門口出現,路人隻聽裏麵“叮叮咚咚”傳來不小的響聲。

    “讓讓,讓讓……”聲音是從人群背後傳來,卻不見有人擠進來。

    “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近來得到一批精品明器,不論是已經辦喪事還是將要辦喪事的人家,都可以進來挑幾個回去,價格公道,售後有保障!”不知是哪來的聲音,一直不見人出現,卻見一個精美異常的魂瓶懸在屏風之上,無依無托的樣子。

    “真是奇了!”

    “這話卻說得真是毒。”想起剛剛那話裏的“喪事”,根本就是詛咒。

    “倒真的是個好東西,卻不知價格如何?”雖說聽到的是“價格公道”,但遠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凝碧樓有賣過便宜貨嗎?

    “我家不好這種東西,邪乎得很!”有人隻瞥一眼,便走了。這陰界的事,難說!

    “但聽說那朝中的晏侍郎家祖上,當年就是用魂瓶陪葬,保佑他家發跡的。”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又引得議論紛紛,“真的假的?”

    遠在畫舫上的晏謙是完全不知這邊有人在用他家的名義打幌子,幾罐美酒下肚,早爹娘都不認識了。

    “進去瞧瞧,不買回去不會怎麼樣的吧!”有人大著膽子邁進凝碧樓。

    “也對,要真有好運……”

    華清躲在門後捂著嘴偷偷地笑,嗬嗬,要賺翻了!

    ***

    端的眼前迷糊了,薄薄的一層霧,卻掩蓋了該掩蓋的一切。

    漁火在遠處時明時暗,波光也隱約點點入眼,卻看不真切。小舟橫在渡口,不停地搖晃,不再前進。

    幽幽的琶音似咽著淚,一點一滴彌漫開來。霧失樓台,月迷津渡,倒是讓伊祁端不知所處了,隻是琶音一聲似一聲苦,一聲清於一聲。到底是誰嗚咽在這樣的夜色,迷失在這樣的月下,一遍一遍訴說,久遠久遠的苦楚?

    近了,朦朧中有船靠近,小舟頭一轉,晃晃悠悠地打著圈。

    和諧的絲竹聲,淒淒艾艾若情人的低語,卻又似淡淡的隻是敘述,一個不成故事的故事而已。

    一直,旋律從高亢逐漸淒婉,飛旋的感受慢慢回歸平緩,笛聲斂去,簫聲隻剩了一個音在綿長——劈劈啪啪的一串急奏,大珠小珠“乒乒乓乓”的嘈雜,間歇後當心一劃,卻又是一串疊音再起……

    伊祁端聽得入迷,小舟與船輕觸,搖晃間,有人喚著什麼。

    “端?”女子詫異。

    ***

    “歌袂,好久不見。”上了畫舫,伊祁端看著天,藍藍的,是晌午時光。

    “確實有些時候,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小船上?”歌袂輕蹙著秀眉,叫侍女倒了杯茶給他。

    “原也沒什麼。”兩人談不上熟,相處更是沒有的。隻因玉華清的關係,又經曆了蕭史的事,才上了心。

    “這樣……”不知開口說什麼,對於那次的記憶,歌袂是沒有多少,隻是突然,好像有了那麼幾個人知道了她是秦相國的女兒。

    “嗯……”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你忙吧,我回小船上去。”

    “好。”

    然後歌袂看著他走上小舟,她命船夫去取了根槁給他,便不再有所動作。

    小舟與畫舫漸漸遠了,彼此也就這樣互相望著,直到某個瞬間同時轉身,自顧自地離開。

    ***

    鮮紅的百子被上打翻了濃重的胭脂,她跌坐在床沿,眼角眥裂,臉上的鉛粉也被淚水糊了,發髻散亂,一片狼藉。

    “賤人!”

    似乎剛剛還有人這樣罵她,一下子就隻剩了她孤單一個。隻是,她做錯了什麼?

    跌跌撞撞地站起,房門打開著,料峭的春寒一陣一陣灌進來,到底還不是那麼暖的日子。窗外春色極美,隻是無人欣賞了吧。

    她取下掛著牆上的琵琶,染血的十指也忘了疼,竟一弦一弦撥過來,才知道那有多艱難。血肉模糊在所難免,隻是,怎比得上心傷?

    婉轉娥眉,青黛成妝,一曲未完,已是五弦斷了三弦……

    春夜在蔓延,淚水依舊冰涼。

    ***

    華清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魂瓶裏,不論怎麼睜眼都是黑黑一片,沒有出去的口,他被緊緊關著。

    夢醒的時候更漏剛好停在子時,冷冷的月光照進窗裏,白花花一片,特詭異。

    伊祁端有幾天沒有出現了,魂瓶在被他狠瞪他兩眼後被帶走了,生意自然沒做成。

    彎彎的一鉤上弦月,隻能見細細的一條線罷了,隻是照得人異常清楚。

    他倒也不是非要那魂瓶怎樣,隻是這不明不白的東西,盡快轉手,又可以賺錢,何樂而不為?

    隻是,為何被那該死的蘇遠用那魂瓶轉移靈魂不過片刻之後,便老是做同一個夢?黑黑的,黑黑的,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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