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篇  第13章 惜分飛(2)

章節字數:3952  更新時間:10-06-1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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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台風啊台風,讓台風來得更猛烈些吧!天上的票票多砸點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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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京,以貫通南北的朱雀路為軸,分為東西二京,東京仿洛陽,西京仿長安。唐土的悠久傳說在這櫻花飄飛的平安京裏,也跟著絢爛了,再凋謝。

    他聽說他離開了京城後,心中牽掛隻多不少。可又想到他因了與二條後的關係才迫於輿論離開,心中又是憤懣。

    急急寫了花箋追去:“不知不覺之間,相別已曆多時。足下能無相忘乎?思慕之情難堪,真乃可憐之至。原來人之性情,不論交誼何等深厚,闊別多年,勢必兩相遺忘也。”他已到了伊勢國。

    等待回信的日子漫長而忐忑,他又遲遲沒有消息。他的皇子,果真是不願再理會他了?

    豈不知,不是忘了,而是彼時的在原業平正苦苦追著伊勢國主的皇女、他任職神社的巫女。為討佳人芳心,他忙得不亦樂乎。

    直到第二封花箋也寄出,真雅早不抱了希望,卻意外收到他濃情切意的回函:“分攜雖久無時忘,麵影長留我眼前。”他喜極而泣,又起筆。

    在原正苦惱著,他與巫女的關係受到她父母的阻撓而無法相見,而他又將給巫女的信錯給了真雅,正打算去信道歉,真雅的信又到了。

    字裏行間,他似乎又看到曾經跟在他身後的男孩,不由生出親切之感。尤其他對他苦悶離京的慰問,讓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

    說來,他是平城天皇的皇孫、阿保親王的皇子,原該是尊貴無比,祖父平城天皇卻在自己尚未出生時便早早下台了,他還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便處處受到排擠。頭銜掛著,卻是個閑散人;空有抱負,卻落得隻佩談些風流韻事。

    於是,他又回信道:“雖隔雲程路,兩情永不忘。願如天際月,常出自東方。”

    兩人此時才彼此奉為知己,在原一路東行的路上,往來的信箋不斷。

    ***

    華清看著伊祁端安靜地躺在軟榻上,心裏波瀾不定。從沒有開口對他說過,對他那“相看兩不厭”的感覺。最近惶惶然做著夢,不甚清晰,卻又明白地知道他們終是要分開的。

    可他不要!他不允許!

    “端……”他輕喃,將頭枕在端的腿上。

    “幹嘛呢?又發神經了?”他依舊閉著眼,根本沒當回事。玉華清總有那麼幾天是不正常的。

    可是,對華清來說,也許隻有那麼幾天是最真實的。

    “你說我們會不會分開?”

    “分開?是人總會分開的。”漫不經心地答,不知他腦中又在想什麼。

    “那分開了,你會來找我嗎?”

    “沒什麼找不找的,有緣自然會相見,何必自找麻煩。”他一向是隨遇而安的,從不強求。

    “那你就不會來找找我?”華清一定要逼出他會找他的話。

    “哈,為什麼要找你?找你我還不如去找找那些丟失在曆史中的東西。”伊祁端撇撇嘴,“浪費時間!”

    華清怒了,他就這麼不待見他嗎?

    “伊祁端你完了!”竟然惹怒他,他就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嗯?”不明所以的聲音。

    “砰!——”華清肉跳了一下。他剛才失控砸了什麼東西?回了神,他才看清,他將那塊木板給砸了。

    “嗚……都怪你!嗚……你必須用你私藏的寶貝賠我!嗚……”華清抱著木板屍體哭訴,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錯一般。

    “你行了吧,不就塊木板嘛!想要我的東西,你又開始白日做夢了。”跟他發什麼嗲,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誰!奸商一隻。

    “不管,就是你的錯!你要負責!”華清死摟著木板,還真給他哭出了眼淚。

    這什麼跟什麼啊!好像他欺負了小媳婦一樣了。“你手裏抱的是什麼?”瞥一眼玉華清,他眼尖地發現碎木板中夾雜了一絲發黃的東西。

    “啊?”華清也愣了,“我抱的不就是木頭嗎?”

    原來你也知道抱著沒有用的木頭啊!伊祁端伸手一扯,將發黃的東西扯進了自己手中。原來是一本薄薄的舊書。

    “咦?”華清好奇了。

    ***

    他終於又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大雪紛飛的正月,他找了個理由聚集了曾經侍奉過他的人,然後,他看到了已經出家的真雅。

    他依舊如兒時般,纖細的,肌膚瑩瑩,精巧的五官,十分的秀氣。他比他虛長幾歲,渾身散發著成熟的柔美。啊,如果他是女子,他一定要娶他為妻!

    這是多年來第一次麵對麵的相見,真雅穿著單薄的僧袍,默默垂下了頭。身邊還有不少其他人,他不能表現得太露骨。

    “聽說真雅君在跟隨空海大師學習,頗得真傳,不知可願在此為殿下講解一段經法?”他所有的隨侍都喜歡稱呼他為殿下,即使他已封為左近中將。

    他略略抬首,輕道:“小僧學法不深,講得不對之處,見笑了。”他正正身,手中不忘轉動佛珠,開始低低地講訴《無量壽經》。

    他的嗓音也是那麼美,像歌一樣,讓他想起曾聽過的某段和歌。

    情難自禁,在原跟著他的講訴打起了節拍。

    他愣一下,望見他正看著自己,微一慌神,竟忘了下一句該是什麼。“小僧愚鈍。”他垂下頭,半晌不再抬起。

    “好了,現在是正月裏,大家還是喝點酒盡盡興,聽經還是留到其他時候吧。”他依舊未挪開眼睛,望著他窘迫的樣子,不覺便想替他排解尷尬。

    “殿下說的是。”眾人應和。

    於是,那個黃昏,伴著雪紛紛揚揚地下,他們一杯接著一杯,不曾間斷。

    酒酣之時,又不知是誰起了興,以“阻雪”為題開始詠詩。

    他半趴在矮幾上,口中喃喃:“思君徒遠望,無計可分身。落雪天留客,天公稱我心。”完全忘了周圍還有他人,該是醉了。

    在原聽著他的話,嘴角不禁一樣,有些踉蹌地走至他身邊,脫下自己的外衫替他蓋上。

    “天公亦稱我心。”

    沒有人注意,在原扶著真雅離開,大家都醉了。

    ***

    “沒有題目,寫了些亂七八糟沒有詞韻的句子。”晏謙大加批評,一看就沒水準。

    “要求別太高,人家又不是中土人的,這是東瀛人寫的,不錯了。”伊祁端冷嗖嗖一箭,正中晏謙心髒。

    “不管怎樣,也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好露骨啊!好淫蕩啊!

    “經常逛妓院的也懂正經是什麼嗎?”華清問。

    “咳咳……”趙萑不語。

    為什麼這些人總針對他!晏謙縮至一邊,他不參與討論還不行嗎?

    “都講了些什麼?”趙萑皺眉,這東一句西一句的,還真看不出怎麼回事。

    “貌似是寫了些兩個男人的感情問題。”華清瞄瞄伊祁端,再瞄瞄趙萑,“簡稱斷袖。”

    “啊?”雖然寫的都是漢字,可這排列順序,除了了不起能看出是些情詩豔詞,華清是從哪裏看出來是斷袖的?

    “感覺。”華清無奈一笑,總不至於要說他與作者有相同感情吧。

    “你感覺真好!”趙萑訕笑。別怪他,他就最近對“斷袖”這詞特敏感,“看不出是什麼人物嗎?”怎麼斷袖哪兒都有呢?

    “誰知道啊!”

    伊祁端把書一抓,似想起了什麼,拿了書轉身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去?”華清追問。

    “不關你的事!”

    ***

    唐末有記載,新羅王於光啟年間進貢了一件東西到宮中,說是他們的高僧從蓬萊仙島得來的,受了神佛開光,雖為木質卻遇火不動。當時的僖宗對神佛雖不及前幾代那般狂熱,卻也是喜歡之至,對進貢的那件東西愛不釋手,也就沒去追究上麵刻的圖案是不是佛教圖紋。

    而新羅那邊,卻沒有人知道那件東西到底來自何處,新羅王的說法便成了最可靠的來源。

    但是,僖宗在得到這件東西後不久,卻一蹶不振,沒兩年就病逝了。

    從此,所謂的神佛開光之物一直被鎮在佛寺的鎮妖塔裏,不見天日……

    ***

    “你如何會來?”

    “你如何不讓我來?”他細細的笑紋在唇邊散開,含情的美目望著他的臉,“真雅,我們三個多月未見了。”然後便是一聲長長深深的歎息。

    他輕怔,原來數著相見的日子的,不隻是他。

    他邁步向前,他緊隨身側,默默地在林間小道上徐行。

    “外麵的櫻花都謝了,也隻這山中依舊開得如此豔麗。”他似話中有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是啊。”他跟著輕歎,“山櫻總要比山下的晚上一個半月。”

    “你……”

    “殿下,你不該,這樣冒然來尋我。”他站定,看著他的側影。他的殿下,流言已經夠多了。

    “誰說我是來尋你?”他輕笑,完全不把他的勸誡當回事,“我不過是想在端午前,拜拜佛,誦誦經,吃幾日齋,又剛好來了這貞觀寺,剛好你是這兒的僧正該來招待我罷了。”

    他愕然,理由已是如此充分,他已無需再說什麼。

    “我來看看,去年植下的菊如今長得怎樣了?”他突然快步前行,“我記得就在前麵了。”

    菊嗎?他不禁微笑。

    去年春分時節,他拿著鋤頭在寺院的樹叢旁種菊,想著學學古人,怡情養性。他隨著天皇他們從石清水的八幡神宮舉行“南祭”回來,在貞觀寺歇腳,便跟著他一起種。結果那天,說來好笑,他拿著武士刀在那邊挖坑,幸未有他人看見,不然定說他有辱武士之名。

    “嗯,長得不錯。”他仔細地撥開菊叢,“看來你照料得很好啊。”

    他如何能不照料好!

    “黃菊殷勤植,無秋不發花。花雖易散落,根底永含葩。”奇了,他當初怎麼沒聽出他得了機會便會來找他的意思?

    他又吟哦著去年作下的詩,情到濃時,便是朝朝暮暮,亦覺不夠多。

    ***

    伊祁端的眼皮上下跳了跳,華清盯著他的眼神變了又變。

    “你是去了哪兒?”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弄得這麼氣喘不已?”

    “沒什麼,”他靜靜坐下來,暗暗皺眉,“你老看著我幹什麼?”

    “那書呢?還有,那玉枕你不準備還給萑了?”他的額角有細細的汗,顯然是未擦幹淨,而他淡淡的沉默,像是隱忍著什麼。

    “書被我毀了,至於玉枕,過幾天就還他。”他想著,要過幾天,他才有力氣處理那個玉枕,“好了,我累了,別吵我。”說著便躺倒在軟榻上,閉目不再理會華清。

    他到底是怎麼了?華清悶悶地想。

    ***

    端吐了一口血,被祁所傷的傷口又裂了開。果然,神器造成的傷總是難以痊愈。

    那邊的那本書已燃燒成灰燼,一點點被風吹散。

    不屬於這片土地的,還是該回它自己的地方去,作怪總是不好的。雖不知當年的僖宗受了怎樣的影響,但一定與這脫不了幹係。也許僅僅一件小事,便讓曆史的車輪滾滾而逝……

    輕撫了傷口,看來,他這次真的要靜養一陣子了。過頻繁地動用力量,已經開始傷害他的元氣。

    但是……有時候,又不能不管啊!

    ***

    公元880年,在原業平逝世。東瀛人稱他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又傳說他曾與三千多個女子交往。而以他的詩歌為中心的《伊勢物語》中,卻隻有一個男子的影子,人說,那便是真雅僧正。

    可又有誰知道呢?真相浮現了,也可能被掩蓋,一切都是過去罷了。

    華清不安地看著看似睡死過去了的伊祁端,為什麼他感覺到,他在躲他呢?

    明明,他根本什麼也沒說的!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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