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篇  第14章 綺羅香(2)

章節字數:4020  更新時間:10-06-17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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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喵~~~~為啥看文的人又這麼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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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死了兩個了,這個救得回來嗎?”

    “誰知道啊,這次是顧家隔壁的屠戶,也不知走了什麼黴運!”

    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次是聚在了醫館外,探頭探腦地往裏看去。

    端是來複診的,拆了這次的紗布,該是要結痂了。可這群人是怎麼回事?這樣他還怎麼進去?

    “麻煩讓一下。”他皺皺眉。

    “哎,小兄弟,你還是別進去打擾,唐大夫正在救人呢!很危急啊!”一個老人拉住了他,朝他搖搖頭。

    怎麼回事?救人也不用這麼多人在這邊等著吧。

    “我說啊,肯定是有什麼不幹淨的,你看,怎麼就顧員外家附近老出事。”

    “哎呀,這種事可別亂說,小心上身了。”站一旁的趕緊打住他,生怕站這麼近真會粘上了什麼。

    “怎麼就不說?還記得上次那個城西的鬼屋嗎,不定這次就犯城東了。”

    “哎呀,你這人真是……叫你別說還偏說!”

    伊祁端依舊是皺皺眉的反應,又是什麼東西?

    ***

    “好你個趙萑,騙本公主吃蟲子不說,還在本公主房裏弄了不知什麼東西,引來了一群蜈蚣啊螞蟥的,很好,你有膽!”耶律紫拾咬牙切齒,一想到睡到半夜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起來點燈一看,滿地都是蟲子,差沒把她當場嚇死!

    “你不就想我走嗎?哼!”紫拾狠狠地一捶桌子,繼續自言自語,“本公主本來明天就打算動身回大遼,不過,現在嘛……”此仇不報非女子!她會十倍、百倍地照單還給趙萑!

    “來人!去把你們王爺給我找出來!”

    “小、小的,不、不知王、王王爺在哪兒……”阿黃怯怯地往邊上靠靠,哇,他發現紫拾公主的眼睛好像能噴出火來了。

    “不知道?”危險地眯眯眼。

    “不不、不知道。”

    “好,趙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本公主今天就拆了你這靖王府,看你還能躲哪兒!”她真是怒極了,凡是現在伸手能夠得著的東西,通通往地上砸。

    “來人,現在就給我拆了它!”

    回應她的是趙眠“呼呼”的聲音,其他人動也不敢動。好歹他們還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你們竟敢不給我拆!——”繼續砸。

    “呼呼呼。”大概意思就是雖然他堂兄做得有些過頭,且有違他的初衷,但讓紫拾留下來了還是好的。

    ***

    夜寂寂,伊祁端摸索著在屋頂起起落落,時不時還停下察看院落中的情況。

    華清偷偷跟著他出了門,直接往城東而去。

    夜路漫漫,稀疏的月光落下,失了樓台,迷了津渡,隻餘無限的茫然。

    他最終落在顧府紅葉樓翹起的飛簷上,底下對著的便是一座楓園。竹笛聲轉,繚繞著無數傷春悲秋的情懷,流淌成一汪憂傷的清水。

    女子在院中搖著丹桂,笑得前俯後仰,亦癲亦狂。高聲吟罷一首“一葉題詩出禁城,誰人酬和獨含情。自嗟不及波中葉,蕩漾乘春取次行”,已是淒淚如川、心漣灩灩。

    “即是如此之傷,為何不忘了便是?”

    “怎能忘,怎能忘!”她又“哈哈”地徑自笑去,“又如何忘,如何忘?”

    “那又如何要去傷人?”眉一緊,幾分惱色匆匆一閃而逝。

    “傷人?我何時傷人?你怎就不問人傷我!”她睜著寒勝冰霜的眼,淩厲地瞪住他。她心中的苦,有幾人知道?她受過的傷,又有幾人能感同身受?都言以德報怨,卻不知這世道本就是人不負我,我不負人;人若負我,我必負人!

    “你沒傷人?那些人又怎會無緣無故死去?”他不信。

    “那是他們該死!貪戀他人美色,又不想負責!如此之人,該死!”她惡狠狠地唾棄著,急色鬼和負心漢,不論是做人做鬼,她見多了!

    “那也不該你來結束他們的生命!”她知不知自己的荒唐,人死一抔土,執念之人早已灰飛煙滅。

    “你也不是個道士,按說,你又多管什麼閑事?”她隻是要找個出口,不是單單從這院中出去,而是徹底地離開。

    “你……”端也無語,怨念所生的東西,怎會輕易被說動?

    “哈哈!……”她在院中舞得天旋地轉,楓葉“沙沙”亂響,碎紅滿天亂飛。哈哈,這屋上的人,笑她癡,笑她瘋吧!她活著的時候安安分分,可那又怎樣?紅葉紅葉,她的滿懷期待隨了流水中的落葉,卻不知:流水,無情也;紅葉,無情也。以無情寓無情,而求有情,終為無情也。

    “為什麼啊!——哈哈哈——”仰天長嘯,寒風肆虐,月隱雲山。

    衣飛獵獵,萬葉齊響,天光黯然的一瞬,人影杳然。

    “怎麼……”

    ***

    雙鞍懸金縷鶻飛,飛衫刺雪生犀束。

    紫陌春風沒有纏了他的馬,洛陽的官道上幾裏疾行,東苑裏已是高朋久候了。

    “來遲,來遲,自罰酒一杯。”輕笑著下馬,灑脫地端酒即飲,引得滿座大笑。

    “看顧兄這牛飲,快意是快意,卻可惜了我這珍藏十年的梨花釀啊!”

    “我看不如學那晉人,流觴曲水,別有趣味,也不負了這春光。”顧況憨憨一笑,挽起袖子就率先往溪邊而去。

    “有理有理!”眾詩友皆是爽快之人,稍一計較,便隨他一行了。

    溪水潺潺,春光和煦,幾人朗笑,幾人歡飲,撒下風流醉意。

    “這水清是清卻沒有魚趣,春光美是美卻不見佳人。”一人嘟囔,眾人起哄。

    “該罰該罰!”酒下肚,微醉的紅映上臉頰。

    酒杯繼續漂流,在他的腳邊停下。

    “顧兄,又該是你了!”“哈哈”笑聲,透著點幸災樂禍。

    “好,我來……”他喝得最多,梨花釀雖不烈,卻是後勁十足,此時已是恍恍惚惚了。

    伸手,抓住的不是酒杯,而是順流剛好停在了酒杯旁的梧桐葉。

    “哎呀,顧兄,錯啦錯啦!”見酒杯未被拿起,眾人有所失望。

    “嗯?”他卻捏著桐葉細細端詳起來,有些渙散的視焦讓他將頭前前後後地擺著,意識卻清楚得很,這桐葉上怎會有字?

    近旁的人湊上來一看,便嚷嚷開了:“哈哈,這不美人就來了!”

    聞言的人皆是一樂,顧況搖頭晃腦地應著:“不錯不錯,好詩好詩。”詩興一上,也不管喝了多少酒,取了筆便在背麵寫上:愁見鶯啼柳絮飛,上陽宮女斷腸時。君恩不禁東流水,葉上題詩寄與誰?

    “來,我寄回去!”他俯身便又要將桐葉丟入溪中。

    “瞧他還真當回事了!”友人大笑,拉住他的手,“走走,到上遊去再丟!”

    ***

    唐玄宗天寶7年,逐宮侍三十餘人出宮。她便在那裏麵。

    隻是她未料到,宮裏生活雖是苦悶,卻至少不愁衣食,而如今,包袱中隻有二三兩銀子,她的宮裏沒什麼是能給她拿走的。

    天下之大,她該去哪裏,才是歸宿?

    ***

    “這就是你所謂的負心人?”他真不知該不該笑她癡心妄想。顧況從頭到尾便隻得了詩,從未見她這人,不知她如何認定他的負心?

    “難道不是!”她狂了般紅了眼,指甲瘋長,“那盧渥與韓氏,於佑與韓氏,李茵與雲芳子,還有侯繼圖與任氏,他們,他們不都是因了一葉詩走到一起的!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沒有找到我?為什麼,我在這裏等他,怎麼等也等不來?”她空洞地望著前方,“明明,雲芳子也等了好久,可她等到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來找我?……”

    看她的樣子,是化不開她的怨念了。“呼呼”的寒風越發凜冽,才入秋的天卻似寒冬臘月,寒氣隨著她的怨,越積越多。

    “為什麼!——”該是積累到了頂點,沒有出口,隻有毀滅。

    她的頭發瞬間席卷了身下一片的草地,白發蒼蒼,三千銀絲。豐潤的肢體也刻上溝壑縱橫的皺紋,垂老,瀕死,絕望。

    也許就是這副樣子,將見到的人嚇死。

    “不、不——”她團團轉,慌亂地撿起撒在地上的白發,又像受了驚一樣快速丟掉,“不——我還要等他,我要等他!……”

    “你等不到他了,他早不在了。”端落到地麵,有意讓她更受刺激,“你等不到他的,他早忘了你了,你死心吧!”索性讓她徹底爆發吧,不然,永遠不會結束。

    “你胡說,胡說!”她嘴裏嘀嘀咕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不信,那你說他當初為何娶了別人不等你!”端往前邁了一步,“要知道,於佑與韓氏可是等了十年啊!要不是他不等你,你怎麼會現在這般?”他有意往她的思路上靠,又往前走了一步。

    “對,是他負心!他沒等我,害我這般慘!……”她又突然搖搖頭,“不,不對,他會等我的,我們才是有史以來第一對紅葉傳情的人,他一定會等我的……”她狂亂地不知怎麼辦才好,一會兒這樣,一會兒又那樣,天人交戰。

    “他負了你,他不等你!”端覺得自己像個挑唆人家分裂的黑手,雖然那人已死了很久很久。

    “不,他會等的!——”她撲上來要捂住伊祁端的嘴,“不許你說他的壞話!”

    本來端隻要側身一閃,她絕對會撲空。但是,玉華清不知從哪個地方衝出來,手中點著一把香火,正燒著幾張符,嘴裏還念念有詞。結果他出來一擋,他隻得將他拉開。可憐他傷勢未愈,華清又是自信過頭地覺得那符一定有用,還偏不走,無奈之下將華清用力抱開,卻無意扯動了傷口。

    “嘶”,伊祁端暗叫一聲,華清嘴裏還念著“急急如律令”。

    她在觸手不過一寸的地方停下,一抹悲色覆上雙眼,似還能憶起拿到桐葉題詩時的興奮,但是已經,不,是早在自己孤獨將死的那個黃昏就知道是不可能了……

    飄然的一陣風,月乍現,楓園隻有端和華清兩個人。

    ***

    《太平廣記》記載,玄宗天寶年間,顧況在洛陽於暇日與友人遊於苑中,於溪中得一桐葉題詩。顧況複題詩其上,放葉於上遊流水。十多日後,友人遊春又見禦溝流出題詩的桐葉,送與顧況。

    隻是,當時顧況已與定下親事的女子談婚論嫁,所得的桐葉便一直安置在書筪中,未再想起。

    ***

    “你那道符是哪兒來的?”華清剛為他綁好傷口,端便發問了。

    “我自己畫的,不行嗎?”華清扯扯嘴角,不想多說這個。怎麼傷口又裂了?不是就快好了嗎?他不由皺緊了眉。

    “說給誰信!”他揮開華清還在擺弄他衣襟的手,“那個書筪交出來。”也許,那裏還能找到些什麼。

    “書筪?什麼書筪?”他裝傻。

    “少裝!就是你從顧府順手牽羊牽的書筪。”端的眼神在說“你還是坦誠交代吧”。

    “給萑了,他正缺一個。”涼涼地道。

    “趙萑這幾天滿開封地躲耶律紫拾,還顧得到這種事!”他當他是三歲還是兩歲!

    華清不語,不就一書筪嘛!

    “喏!”一遞,他老實交公。

    青黑色的書筪此時已是破破爛爛,不堪入目,連架子都支不起來。

    “你……”他竟然把它破壞成這樣!

    “你真以為那道符哪兒來的?不過是我的障眼法,我燒掉的是裏麵那片爛葉子!”華清嚴重鄙視他,“顧家的祖宗傳下來什麼不好,偏是張爛葉子。”

    換端無語了。

    ***

    因緣合則萬物生,因緣離則萬物死。可惜她與顧況有緣無份,注定成不了千古第一樁“紅葉題詩”的姻緣。

    隻是在悲風淒淒、頹陽西傾的寂寞時光裏,有過一段不能稱之為奇遇的邂逅,可以抖落無數因滄桑而起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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