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8 更新時間:09-03-30 22:55
八月十五的月,亮的詭異,耽英坐在小鎮最高的閣樓上,獨酌賞月,此刻已接近子時,街上幾乎沒了行人,幾家燈火仍然點著,說不盡的蕭條。
“閻羅出道,鬼行神駛,行人回避……”淒涼的唱詞由街道遠處傳來。
一個身著黑袍的趕屍人,後麵蹦蹦跳跳的跟了十來個頭上套著黑布口袋的僵屍。有些奇怪的是,最後一個僵屍是正常行走,隻是肢體有些僵硬。
耽英不由得多注意了幾眼,發現那具僵屍的腰間有一個東西來回搖晃,仔細一看,頓時渾身劇振,那分明是白碎空總帶在身邊的紫玉佩。紫玉佩是白碎空和楚煙的定情之物,白碎空不可能丟掉它。
那僵屍身上的衣服也是白碎空常穿的一件,身材也很像他。
耽英起身足尖一點,飄落到地上,攔住趕屍人。
那趕屍人道:“這位公子不要誤了行程,請快快回避。”
耽英繃著臉道:“最後一個僵屍怎麼回事?”
趕屍人“啊”了一聲,道:“他還沒死透,所以走路怪了一點,等到了地方,就真的死了。”
耽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徑直走了過去,掀開最後一個僵屍頭上的黑布,赫然是白碎空的臉。他緊閉著雙目,七孔都滲出血來,皮膚泛著青色,隱隱透著寒氣。
耽英顫抖著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顫聲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碎空……”冰冷的皮膚對指尖的刺激,像重錘一般,每一下都恨恨地敲在耽英的心口。
一定是哪裏出錯了,他不是和楚煙在一起嗎,不是已經不要他了嗎,為什麼會死,而且是無主屍。
耽英將手按在白碎空的心口,發現還有一點熱氣,那處的衣服呈黑褐色,衣衫也有些破裂,顯然是之前受了傷。他立刻將白碎空抱起,迅速向翠雲山趕去,不理趕屍人在後麵的叫喚。
耽英將白碎空的身體放到“水芙蓉”霍清華麵前,“咕咚”跪了下來,焦急地道:“師父,弟子求您救救他,如果再晚,他就活不成了。”
霍清華秀眉皺了皺,俯身將手按在白碎空的腋下,這裏是神經交叉點,也是身體最後壞死的部分,還有一點血脈的跡象,但很微弱,搖頭道:“算了吧,你看他人中呈黑紫色,顯然中了劇毒,心脈也很微弱,沒救了。”
耽英幾乎哭了出來,道:“用‘鐵木犁’,‘鐵木犁’能起死回生,一定治得好他的,師父,弟子求您了。”
霍清華道:“‘鐵木犁’十年才結一個生香果,隻能救一個人,如果救了他,你的好朋友阮行該怎麼辦?”
耽英呆了呆,茫然道:“弟子不知道,師父……”
霍清華歎了口氣,道:“這個人是誰,值得你這樣求我?”
耽英喃聲道:“他叫白碎空……”
霍清華恍然道:“原來他就是白碎空,這人不是拋棄你了嗎,為什麼還要救他,死了不是更好?”
耽英搖搖頭,眼裏滿是淚水,哽咽道:“即使他不要我了,我也仍然愛著他,我……不想他死,我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隻要能看著他快樂,我就很快樂了……”
霍清華冷冷的瞥了一眼白碎空,心道我徒兒這樣待你,你卻不知道珍惜,天下間的男人果然都不能信,卻不想連帶著耽英也罵了,於是沉聲道:“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你去叫你師兄來,帶上還魂草,我需要他的幫忙。”
耽英怔了一下,霍清華白了他一眼道:“我雖然不喜歡他,但從沒小看他的能力,最近我正在修練‘天絲雨衣’第六重,所以不能妄動真氣,得找他來與你合力才能救白碎空。”
耽英慌忙起身去找於思明。
於思明知道回山要很多時日,怕楚煙獨自待在家中有危險,帶著他一起回到翠雲山。
霍清華看著兩個傻徒兒為了男人神魂顛倒,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耽英也從於思明和楚煙口中得知白碎空沒有舍下自己,又是歡喜又是傷心,如果自己對他有一點點信任,跟在他身邊,他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霍清華將於思明帶來的還魂草配上千年首烏和七年開一次的金菊,以自然露水調和成膏藥,糊遍了白碎空全身,三日後,白碎空身上的毒都反到了皮膚上,呼吸開始正常。再以金針放血,每日三碗,叫耽英和於思明輪流將血氣輸入到他的體內,以防他失血過多。
楚煙閑來無事,在廚房裏忙來忙去,餐餐做得五味俱全,菜色新鮮,時常也幫霍清華處理她那些花花草草。霍清花很喜歡種花,但最近半年忙於練功,沒時間照顧,也樂於讓他處理。
等白碎空身上的毒驅除了以後,才是關鍵。因為他受傷的是心脈,如果救治不小心,立刻會猝死。霍清華試過耽英和於思明的功力後,對兩人道:“思明的功力更渾厚一點,一定要和耽英保持均衡,你二人一個從他的足底‘湧泉’,一個從他頭頂的‘玉枕’,同時輸入少量真氣,以任督二脈為中心,慢慢打通心脈,切忌真氣相互摩擦,經脈可是非常脆弱的東西。”
二人點頭,帶著白碎空隨霍清華一起入關,以防別人打擾。
七日後霍清華帶著兩個徒弟以及昏迷的白碎空出關。
耽英帶著白碎空去休息,葉思明也去找楚煙。
霍清華回到房間後,發現床頭的那盆花不見了,不由得色變,旋即出門叫來耽英和於思明,道:“你二人可見到我床頭那盆花,楚煙又到哪裏去了?”
耽英和於思明同時搖頭,於思明不解地道:“楚煙不知道去了哪裏,究竟是什麼事情?”
霍清華道:“這些日子我那些花花草草都是由他照顧,床頭那盆花我也叮囑過如何澆水,但現在不見了,是否被他拿去?”
耽英道:“那盆花對師父很重要嗎?”
霍清華瞥了他一眼,道:“那盆花就是‘鐵木犁’,你說重不重要?”
耽英失聲道:“師父你說什麼,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隨隨便便就放在床頭?”
霍清華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在質問我嗎?”
耽英垂頭道:“弟子不敢,隻是再過幾天寧前輩就會派人來取,我們該如何交待?而且他最喜愛的徒弟正等著‘鐵木犁’救命。”
霍清華將目光轉向於思明。
於思明搖頭道:“楚煙不回偷‘鐵木犁’,他根本不認識這種植物,況且他拿去能做什麼,一定不是他拿的,相信再等一等他就能回來。”
到了晚上,仍不見楚煙的蹤影,於思明惟有出去尋找。
耽英來到白碎空的房間,坐在床頭探了探他的脈搏,已經平穩了許多,他這回可算是死裏逃生,如果再晚幾天,耽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聲呻吟由白碎空的嘴裏發出,他的眼皮不斷抖動,半晌終於睜開眼睛,迷蒙中似乎見到了耽英,呻吟道:“耽英……我……”便要坐起來。
耽英按住他的肩膀,搖首道:“你的傷剛剛好一點,還是休息吧。”倒了杯茶,點了一些沾在白碎空幹裂的唇上,喂他喝下。
白碎空見他麵無表情,以為他還在怪自己,道:“我……”
耽英微笑道:“等你完全好了,想說什麼我都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傷。”
白碎空隻得乖乖躺下,心中卻很忐忑,他隻記得自己昏倒在一個土坑裏,旁邊伴著無主的屍體,怎麼會被他救了。
耽英道:“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師兄說你知道我走了以後,片刻都沒停留就追上來了,可是怎麼又會受那麼重的傷?”
白碎空眼睛瞅著棚頂,苦澀地道:“記得我跟你說過,出關去找你的時候路上被人刺殺,這回還是他們。不過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幕後主使者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耽英訝然道:“是誰?”
白碎空將手覆在心頭的傷口處,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仍然隱隱作痛,搖頭道:“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耽英撫摸著他的臉道:“我還以為失去了你,幸好……”
白碎空握住他的手,親了親道:“你離開的時候,我才以為要失去你了,為什麼你不信我呢?我和楚煙之間隻剩下的是重逢的喜悅和激動,和你卻是廝守一輩子的約定。”
耽英眼眶裏漸漸盈滿淚水,柔聲道:“都怪我,如果那時我在你的身邊該多好。”
白碎空微笑道:“我的耽英何時這麼軟弱,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記得當時我昏倒在亂葬崗的一個土坑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耽英道:“什麼土坑,你根本被當成無主屍,由趕屍人送去超度,若非我看到你懷中的紫玉,你早就死了。”
白碎空從腰間拿出紫玉,以拇指輕輕的觸摸它的紋路,然後握在掌中,等他再打開手的時候,掌心的紫玉已經變成一堆粉末,飄落到床上。
耽英連忙伸手接住,驚訝地道:“你做什麼,為什麼把它弄碎?”
白碎空望著他的眼睛,淡淡地笑道:“這塊玉佩是我和楚煙的定情信物,也是一種牽絆,我以為他死了以後,便用這個來懷念他,告誡自己有責任守護這段已經結束的愛情,對楚煙也是充滿了愧疚感,但現在他沒事了,也找到了屬於他的感情,如果我不毀了玉佩,在他你我之間永遠都有芥蒂,現在就好了,我會全心全意地愛你,再也不會想任何事情。”
耽英感動地道:“碎空……”
白碎空似乎想到了什麼,微笑道:“難怪我姓白,原來腦袋始終不是很靈光。”
耽英“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旋又眉頭緊鎖,道:“楚煙失蹤了。”
白碎空失聲道:“什麼?”
耽英道:“你總該聽過‘鐵木犁’這種草罷?”
白碎空在耽英的扶持下坐起來,靠在床頭,耽英道:“講了不跟你說太多話,現在又忍不住多嘴。”
白碎空道:“你說的‘鐵木犁’可是十年有一次開花結果,它的果實可以起死回生的植株?”
耽英點點頭,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道:“‘閑散真人’寧初昊的關門弟子阮行,也是我的好朋友被邪道的人暗算,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必須要‘鐵木犁’的果實來救治,所以寧前輩拜托我師傅到老家流球去移植一株塊開花的‘鐵木犁’過來,再有半個月就結果了,沒想到現在離奇失蹤,楚煙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碎空沉思道:“楚煙是否知道這種植物我不清楚,但他決不回偷‘鐵木犁’。”
耽英道:“我倒不是說他偷了‘鐵木犁’,隻是過兩天寧前輩派來取的人就到了,我們該如何交待,師父和寧前輩是多年的至交,這點事情都沒有辦好,師父的顏麵何存。”
白碎空搓著手上殘餘的紫玉粉末,忽然道:“我有辦法找到楚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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