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6 更新時間:09-03-30 22:59
耽英將白域托人輾轉交到他手中白紙攤開,在燭燈上烘烤,白紙漸漸浮出一條條的線和文字。這種手法早在耽英做探子的時候常用的交流信息的方法,自由與他同生共長的白域也學過一些,現下派上了用場。
白碎空在一旁瞅著紙上的圖,道:“這應該是遼國和西夏聯軍的軍事分布略圖,從部署上有一些不合理之處,不能盡然相信。”
耽英道:“阿域冒險獲得的地圖應該有一定的真實性,不過在你這種軍事大家的麵前,所有耶律隆繡欲蓋彌彰的做法都會暴露無遺。”
白碎空搖頭道:“千萬不要小看耶律隆繡,此人雖然狡猾陰狠,但的的確確是個軍事天才,能把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因為用兵之道在於詭,所以我要仔細研究。”
這時耽英注意到圖左下角的一段話,隻見上麵寫了一些宋廷朝臣的名字,要二人格外注意,其中還有他的叔叔趙謙,驚訝地道:“太平王叔難道也同遼狗勾結?”
白碎空心道他狠心派人刺殺他這個多年的至交好友,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道:“這張圖先交給皇上過目,我們管不了朝廷內部的事,皇上會一一作調查,冤枉不了任何人。”
耽英道:“你真的不打算重披戰袍了?”
白碎空將他摟入懷中,道:“我答應過你隱居山林,說過的話自然算數,我們好不容易才獲得平靜,就讓他這麼平靜下去吧。對了,你打算到什麼地方隱居,聽說嶺南山青水美,人情樸素,正適合你的性情。”
耽英道:“你說好就好。”
白碎空道:“在此之前,我想去幽遠峽將域兒的碑廢了,給活著的人立碑終歸是不太好。”
耽英點頭道:“我這就將地圖飛鴿傳書給皇叔。”便要出門,正好聶文嵐過來找他。
聶文嵐見耽英似乎有事,微微發怔,沒有說話,後者奇怪地看著他,道:“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聶文嵐失魂落魄地抓住單鶯的手臂,本來就不算堅實的身體微微顫抖,好像要摔倒的樣子,道:“耽英,寧老師將阮師妹許配給玄音了!”
耽英失聲道:“你說什麼?”
寧初昊坐下共五個弟子,四個內傳,一個外傳,外傳弟子便是聶文嵐,內傳弟子為首的是“平一真人”竹亦環,其次是俗家弟子玄音,阮行及阮雨。外傳弟子應為本身家世就高,僅僅是寄名弟子,不真正傳授功夫,頗為疏遠,所以在寧初昊眼裏,為阮雨選夫婿自然從內傳弟子的人中挑選,除了玄音別無他選。
不過耽英不是為寧初昊不挑聶文嵐而挑玄音失聲,而是玄音一直以來喜歡的人都是聶文嵐,隻不過後者毫無所覺罷了。
說來可笑,和他耽英是好朋友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聶文嵐,也要陪著他們受情之所累。
聶文嵐握著耽英的手滿臉淒然地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耽英瞅瞅白碎空,又瞅瞅聶文嵐,恨自己現在怎麼不暈倒,這樣就不用麵對任何人,落得個清靜。
寧初昊宣布將阮雨嫁給玄音的消息之後,還沒等剛剛醒來的阮行替妹妹高興完畢,即將作新郎官的人就跑了,連帶著聶文嵐也一起失蹤。
耽英心知肚明玄音一定采取了什麼行動,又或是將聶文嵐給卷走了,他卻沒心情管這些事,與白碎空匆匆告辭離開。
來到幽遠峽立碑不遠處的山坡,白碎空驚奇的發現碑旁有了一間小茅屋,茅屋頂青煙屢屢,顯然是由人住的。
兩人連忙走進,在茅屋前停下。
“吱”的一聲,茅屋的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修長的身體雖然單薄卻並不瘦弱,灰色的長衫一襲到地,平靜的臉上看到二人不見一絲波動。
白碎空同耽英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出了他的名字:“素焉。”
趙素焉淡淡地道:“你們來看阿域嗎?”
白碎空本來要告訴他白域沒有死,被耽英使了個眼色,才沒有出聲。
趙素焉道:“近來作罷。”
二人乖乖隨他進屋,屋子內非常質樸幹淨,雖然小但是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看來趙素焉是做長住的打算。
耽英道:“離開王府後你就到這裏來了嗎?”
趙素焉點點頭,道:“聽說阿域死在這裏,所以我才來看看,正好看到白世伯為阿域立的碑墳,於是在旁邊蓋了這間小屋,陪伴他,這樣他的亡靈才不寂寞。”
耽英道:“我也想去看看他的碑。”
趙素焉領著他出門,走到碑前,撫摸著碑身癡癡地道:“阿域,耽英來看你了,你應該很高興才隊,我們三個從小在一起長大,現在又湊到一塊兒了。”
耽英默默地立在那裏,望著素焉情景心痛不已。
白碎空則站在後麵,瞅著碑上親手刻的字,暗暗向老天祈求保佑域兒平安。
出了幽遠峽穀口,白碎空才問出心中的疑慮:“為什麼不告訴他域兒仍舊平安。”
耽英道:“素焉是個死心眼兒的人,如果告訴他阿域仍然活著,他必定會去找阿域,碰上耶律隆繡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倘若回家了,萬一太平王叔真的通敵大遼,皇上降罪下來,株連全家,也不能免禍,不若讓他在這裏暫時居住,等打敗了聯軍,讓阿域來找他的好。”
白碎空歎道:“都是一群傻孩子。”
公元一零二二年秋,宋真中趙恒駕崩,耽英的那份秘圖落到了宋仁宗趙楨手中,朝野開始進入動蕩的時期。
公元一零二三年春,大遼西夏聯軍南下,吐蕃從中取利,蠶食了部分西南地區。隨著密探的消息往來,遼夏聯軍的部分軍事機密泄漏,導致接連敗北,軍隊上下氣勢怠慢,無心應戰。
最後一場仗由耶律隆繡親自領兵,雖然險險越過平西關進入河西,卻因假消息被逼岐山,軍困糧絕。
耶律隆繡坐在石壁之上,仰望鬥鬥星辰,七月初七月半,銀河穿越天際,充滿了神秘與幻想的色彩。
這個時候他已經忘卻了身上傷口的疼痛,隻剩下了對以往那少得可憐的美好回憶。
單如娉坐在他的近處,三聖除了她,另外兩個都投向了別的王。
耶律隆繡平靜地道:“白域走了?”其實他抓到白域之後就對他的身世進行了徹底的調查,曉得他是自己勁敵的兒子,自己就非常地恨他,拚命的折磨他,但最後還是被他的堅強折服。命壯漢折辱他領他屈服的手段雖然很卑鄙,但總算是將白域打敗了。
兩個人在不知不覺地吸引彼此,同時又在被判著對方,今天,他耶律隆繡輸的每一場仗,不是輸在他仗打得不夠漂亮,計謀不足已惑敵,而是輸在了感情上。
單如娉欲言又止。
耶律隆繡道:“我知道秘密都是他泄漏的,隻是沒想到他非要至我於死地不可,雖然之前我對不起他,可是最近這大半年我算是傾盡所有的感情投注在他的身上,不料一分回報也沒得到,這算什麼,他還欠我一個答案呀。”
單如娉難過地道:“主人,你走吧,把戰袍給我,我去替你打這最後一場仗。”
耶律隆繡冷笑道:“一軍之帥,士兵還沒說脫隊,領頭的就先臨陣跑了,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單如娉道:“耶律隆緒那麼對你和你的母親靈妃,為什麼你還要幫他打江山,究竟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耶律隆繡仰天長笑,良久笑得氣喘籲籲,才道:“我對做皇帝沒興趣,但是我卻可坐擁大遼的江山,他除了有皇位還有什麼,先是蕭太後,然後是我,我就是讓他受這種痛苦,能看卻不能得到。我三歲同母親入宮,本來充滿了幻想,希望能得到父親和兄長的愛護,誰知和父皇見麵不到三天,他就去世了。而耶律隆緒當著我的麵把母妃強暴,他簡直就是個畜牲,所以我立誌要讓他痛苦一輩子。我把他所有喜愛的人都害死,他最疼愛的弟弟耶律隆紉也被我逼瘋了,成了聽話的娃娃,他越痛苦我越快樂,這就是我生存下去的動力。”
他瞅了瞅單如娉,繼續道:“但現在我累了,回頭一想四十年的青春活在仇恨中,多麼可笑,多麼可笑,哈!”
單如娉知道現在用什麼話來安慰他都沒有用,安靜地守在他的身旁。
耶律隆繡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單如娉道:“記不記得去年我抓了一個叫楚煙的人,其實他也算是舊識,隻是沒想到是我敵人的朋友,我的事他也知道一些。你清楚武書用刑的手段,楚煙恐怕已經癱瘓了,我這裏是千年蟾蜍,養精活血,你給我找到他把這個給他,說不定能令他再次站起來。”
單如娉道:“可是主人你現在的傷勢也需要……”
耶律隆繡打斷她道:“不要說廢話了,我看你現在就走吧,刀劍無眼,你畢竟是個女流之輩,戰場上縱使武功再高也派不上用場,一旦被俘,後果不堪設想。”
活了三十幾年,單如娉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
耶律隆繡勉強笑道:“這是不是就叫做‘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呢?不曉得我耶律隆繡是否配稱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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