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53 更新時間：09-12-21 13:49
六月二十，太平公主傳少帝命，傳位相王。
相王繼位，仍封李重茂為溫王。追封前太子李重俊為節憨太子。削武三思、武崇訓諡王，開棺暴屍。廢韋氏為庶人。臨淄王李隆基統帥羽林軍。
加封太平公主食戶近萬。太平公主更得皇帝的器重，朝中大臣多集於門下，一時間，權傾朝野。
崔日用、崔湜因在平定韋氏作亂中揭發有功，被太子提拔重用。崔湜效忠太子，又得太平公主極力推薦，升效儉吏部侍郎，即中書門下平章事，便是當朝宰相。
立儲之事馬上提上議程，按輩份，應立宋王。而宋王卻早早上疏讓儲，極力勸旦立臨淄王李隆基。
李隆基立為太子。
李隆基沒有馬上搬進少陽宮，而是繼續留在相王府中。因為李旦做了皇帝，相王府也不是真正的相王府了，於是改名臨淄王府。
崔湜進見太子，以示感謝。李隆基特意設宴款待。
歌舞一番之後，兩人開始進入正題。
“如今皇上似乎有意盡早傳位殿下您。不知殿下有何打算？”崔湜問。
“本王非長子，本來父皇破例立我就已經招來朝中不少非議。本王在想，這期間理應作些功績，讓他們心服口服。”
“殿下顧忌兄弟之情，所以為難。其它且不論，其實殿下之前平定武韋之亂立下大功，所以長子宋王立儲之時知難而退。”
“本王不是說宋王之事。”李隆基一口飲下一整杯酒。
崔湜知道了，原來太子是因前些日子太平公主議論立儲不合規矩之事。“都是一家人，殿下不必多慮。天下遲早都是您的，何必再為了這些瑣事勞心。”
“說來倒是容易。天下苦於女主亂政多時，為什麼姑媽還是……落人口實始終不好。”李隆基有些激動，但是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感。“我要建立起一個純淨的大唐王朝，不會容許這等事情再發生。可是她是我的姑媽啊！”
如此剛毅的語氣，讓崔湜不寒而栗。自從誅滅武韋之後，如今的朝廷，蔭附太平公主勢力已經達到了鼎盛。李旦的兄弟姐妹，在這些年永無休止的政變中，隻剩太平公主一人了。所以多多念及親情，每每太平舉薦的人士，李旦都會答應。時勢瞬變，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也許最能描繪如今的狀況。崔湜不敢妄自給太子出主意。“殿下不如先問問皇上怎麼說。相信皇上更不願意看到你們姑侄二人如此尷尬的局麵。”
李隆基沒有跟皇上提及這個難題，反倒以退為進，給皇上寫了奏折請求另立太子。
李旦馬上召見了太子。
李旦拿出奏折，放在李隆基跟前。“為何？”
“前日有術士說，五日內有急兵入宮，而且已經傳遍朝野。孩兒擔心是因為立儲之事，引起朝中不滿。所以提前辭去太子之位，希望能化解這次危機。請父皇成全。”李隆基知道皇上比較信這等事情。
“哦？術士之言怎能輕易相信，這不是隆基的作風啊。”李旦道。
“此事非同小可，關係社稷穩定。孩兒就算不信，也不敢掉以輕心啊。所謂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李隆基誠懇地說。
李旦點點頭，欣賞李隆基顧及大局的氣度。“雖然術士之話不知真假，但朕知道朝中非議是真。看來朕得跟幾位大臣商量商量。隆基，回去等朕的消息吧。”
接著，李旦召集近臣，告知術士之事。
中書侍郎張說聽後，氣極敗壞道：“皇上，這擺明是太平公主在散播謠言。”
“張大人，說話注意分寸。”李旦道，不過心中有數了。
韋安石忙道：“請皇上息怒。前些日子，太平公主廣傳朝廷心向東宮，這兩件事似乎異曲同工。”旦歎氣：“眾卿家以為如何是好？”宋瑾道：“皇上念及骨肉親情，一邊是子，一邊是妹，可謂兩難。以微臣愚見，皇上不如讓公主少問政事，自然太子行事就會方便得多，宮裏也不會有這多閑言閑語。”
旦問：“如何讓太平公主少問政事？”張說道：“不如讓公主移居他地，加封食戶，讓其安享晚年。”旦遂下了令。
崔湜一言不發，見著眾人排擠太平公主，也知他們都是東宮的人。也無能為力。
夏日突如其來的陣雨，將崔湜困在宮中。回到久違的昭文館，與張說不期而遇。
寒暄過後，崔湜問：“張大人駕臨昭文館，似乎有要事在身？”張說道：“過些日子便是昭容娘娘的周年祭了，太平公主提請皇上複譽，並賜諡號‘惠文’。下官也是略盡綿力，來館中收集娘娘的詩作，留於後世。”崔湜心中一悸，止不住的思緒，止不住的感傷：“可否讓崔湜拜讀？”
張說遞過詩卷，崔湜用幾乎顫抖的手翻開，首頁是張說作的序：“敏識聆聽，探微鏡理，開卷海納，宛若前聞，搖筆雲飛，成同宿構。古者有女史記功書過，複有女尚書決事言閥，昭容兩朝兼美，一日萬機，顧問不遺，應接如意，雖漢稱班媛，晉譽左媼，文章之道不殊，輔佐之功則異。”
崔湜看到如此讚譽之辭，不禁道：“張大人對昭容娘娘還是多有敬重啊。隻是當年太子下令誅殺娘娘的時候，曾義正辭嚴。大人不怕如此讚美之辭犯了太子之忌諱？”
“太子也是愛才之人，既是整理詩集，自然也不以朝政之功過論人之才華。”
崔湜點點頭，感歎。“是啊，太子年少英武，是大唐明君之兆。”接著翻看後麵的詩作，婉兒隻存留下些許應製之詩。隻得歎息從此明婉兒者絕已。
崔湜突然憶起些事情，告辭了張說，找來昭文館的管事，借了蓑衣和木屐。
雷電交加也無法阻擋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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