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0 更新時間：10-08-04 10:26
自從欣婕妤以構陷後宮妃嬪的罪名被貶去冷宮後，日子就更加平淡無趣了。其他的女子因為欣婕妤的前車之鑒，也就各自收斂了行為，一時間宮裏是姐妹情深和和美美。
我躲在曲水宮中，很少出門，一來，因為對這後宮裏各色人等都不是很了解，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受罰事小，丟了性命就大了。不過，如果被貶去冷宮，跟死也沒什麼分別了。我一想到冷宮，就想起電視裏放過的那些宮廷片，那些不見天日的女子在冷宮裏默默死去的那種悲哀和無助，想想就一身冷汗。
不過，躲在自己的地方也省不了心，少不了有什麼姐姐妹妹來串門什麼的。那個說什麼與溫未涼交好的文寶林，我從錦嵐她們話裏了解到，文寶林原來隻是個司寢（就是負責為皇帝鋪床疊被什麼的。）宮女，結果有一天皇帝心血來潮與她說上了幾句，原來這女子也是個小家碧玉出身，頗有些才華，皇帝頓起好感，也就寵幸了她，封為了寶林。這一變故看在後宮各位的眼裏，自然是恨得不行，自然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加上皇後也並不太管這些事，結果就被欣婕妤誣了以下犯上的罪過，被貶去北五所思過。不過，聽錦嵐的口氣，這樣的處罰已經不錯了，沒有奪了封號品階，僅僅思過幾天而已，看來皇帝對他還是很疼愛的。
她也來過幾次，我生怕說多錯多，所以每次兩人話都很少，經常是兩個人在院子裏喝茶賞桃花。從言談間，也能聽出她的鬱鬱之氣，或許對於她這樣的女子，得寵根本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各人有各人的命，我現在忙著保護自己還來不及，自然沒有那種心情去為別人著想。連城夫人派人來看了看我，賞了一些首飾玩意。梁答應和李禦侍有時也會來坐坐，但話都很少，一兩句話間也摸不準她們的性子。那位很受寵的麗妃倒是沒派過人來，華妃在孕中自然也不會管這麼多。
再據說，我這個才人一開始也是很受寵的。我是明德五年冬天秀女大選入的宮，剛一進宮就倍受榮寵，皇帝一連七天召我侍寢，賞賜不斷，短短兩個月間就從答應晉為才人。後來會衝撞麗妃然後被罰跪，自然也是風頭太足了被人恨了。不過，按照以前受寵的程度，又加上這次欣婕妤的事，也說明我東山再起的可能很大，不然也不會我一醒就急著治我的罪。
我每天在春光裏思考我的前途，日子就不知不覺滑過，到了柔福公主的三歲生辰了。因著連城夫人的身份，皇帝也同意好好熱鬧一下，整個後宮也從詭異般的安寧後開始熱鬧起來。
是夜，若藍給我梳著一個我覺得十分複雜但其實是很簡單的發髻，我找了一支紫玉雕刻的蝴蝶簪子插在髻上，身上穿了月白色的對襟長衣，有極淡色紫色滾邊，袖口和衣擺都用很小粒的珠子勾出水仙花的形狀，然後在臂上拖了淺紫色的披帛，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很像電視裏常見的那種仙女。我倒不是說自己是仙女，但這麼穿挺像的。
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幾位妃嬪先到了，座位反正還是按照各自的品階排的，我這次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趁著宴會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打量了下眾人。先到的梁答應一身淺碧色衣裳，發髻上一支鑲了圓珠的發簪垂下幾條流蘇，映著燈光看起來十分美麗。李禦侍則穿了淡粉色的錦衣，珠玉全然不戴，隻在鬢上插了朵纏枝海棠，這樣倒是十分清雅不俗。珍婕妤則穿了一件湖綠色的束衣，下麵是一條玉白色繡了繁複花枝的抹胸長裙，臂上也纏了一條薄紗披帛，整個人被這淡淡的顏色襯托得越發柔美。玉昭儀神色淡漠，文寶林也似乎是意興闌珊。還有幾個品階高一些的妃子還沒到，這赴宴也是講究時間的，誰都想做壓軸，不過，壓軸的畢竟隻能有一個。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後宮的女人都看過後宮文，怎麼一個比一個穿得素雅，完全不是後宮文裏那些花團錦簇的場麵，難道這些人都深知萬花叢中一點綠？可是，人人都是綠，那豈不是便宜了那個最華麗的人？
正胡思亂想著，麗妃到了，她倒是穿的很華麗，一身芙蓉色的寬袖上衣，衣上用金線繡了繁花花紋，花蕊用薔薇色的水晶鑲成，下麵是一條金黃色的曳地長裙，裙上是用金銀線繡成的海棠花枝和棲在花枝上的夜鶯，繡線邊角全部墜了小顆的珍珠，珍珠和水晶在燈光映照下光彩奪目。她剛一坐下，那邊的連城夫人和一著明黃袍的男子就到了。
我隨眾人起身問安，聽到皇帝說平身，聲音倒還過得去。好不容易起身坐好，穿了正紅色鳳袍的皇後就到了，又是起來問安再坐好。這時我才來得及仔細看看皇帝的樣子，24歲的年輕皇帝純狐仁毅，一直養尊處優的少年天子，貴氣自不用說，那張看起來並不算多英俊的臉上長了一雙狹長的鳳眼，平添了幾分倜儻，總之是不難看的，看身形，似乎經常騎馬射箭的，也並不臃腫。還不錯，我在跟著眾人向皇上敬酒的空隙中，繼續胡思亂想。
說是生日宴會，不過主角畢竟是個三歲的娃，早就由奶娘抱去睡覺了，這宴會自然也變了。在推杯過盞幾次，說了些吉祥話後，歌舞上場。
先頭是胡舞，說實話，那些少數民族的女子長得高大豐滿，跳的舞也大半以妖嬈豔美主。對於這些長年生活在後宮裏的女人們來說，看多了宮女的那些慢動作的舞，再來看這個，也的確是個新鮮玩意。不過，在我看來，還是太循規蹈矩，因此也看得漫不經心。
倒是坐在上首的皇帝和皇後時不時說上幾句，看起來兩人感情很好的樣子，期間也會和麗妃喝上幾杯。因為華妃有孕沒有出席，連城夫人又去陪伴女兒了，所以，穿著華貴的麗妃無疑成了這場宴會裏最華彩的人物，即使皇後的正紅袍子也少了幾分嫵媚。
我喝了些酒，也喝不出好壞，不過，能在後宮宴會上用的也差不到哪邊去。胡舞很快舞完，然後上來一個穿著大紅色長衫的女子，我正在想難道是獨舞不成，這個女子已經開了口。唱的是個小曲，聲音纏綿嬌美，似乎可以唱到人的骨子裏去，既有穿雲破月的高亢，又似春風溫柔撫過花朵一樣輕柔低沉，又有珠玉相擊的清脆之聲，總之，很好聽。我又仔細看了看女子的長相，也的確是個美人胚子，比起宮裏女人來，更多了幾分鄉野的清新之氣。
我看了看純狐仁毅，他的眼神停留在唱歌女子的身上，一邊的皇後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露出了笑容，那種笑，很像小時候我們吃到心心念念的糖果時候的笑，很滿足的樣子。果然，等歌女唱完，皇上就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暖煙。
暖煙回答的樣子很恭敬，看來學過宮廷禮儀，也是，在宴會上獻藝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外來的人，肯定是後宮歌舞坊培養的歌女，想必除了唱歌，那些個禮儀之類也學得很純熟了。
――你唱得很好聽，告訴朕，想要什麼賞賜？
皇上的樣子已是對暖煙大有興趣了，後宮中的女子，都是以得到皇帝的寵愛為目的在這個宮裏生存的，暖煙大概在來這邊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吧，或者就是打了這個主意，知道自己的歌喉出眾，肯定能得到皇帝的注意。
――謝皇上誇獎，奴婢不敢居功。
暖煙這欲擒故縱使得是如火純青，惹得皇上更加心動。一邊的麗妃看這情形不對，便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皇上，何不把此等妙人招入宮中，也好時時賞這動人歌聲。
麗妃的聲音，其實和她的長相有些不一樣，看外表，麗妃是個很驕縱的女子，但聽聲音，就會讓人覺得她是個溫柔多情的女子，讓人想一直寵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皇上，麗妃說得不錯，不若皇上給暖煙妹妹一個賞賜。
皇後看看皇上後，也笑了，然後說了這麼一句。
――這樣，封你為禦侍，號，號鶯歌，賜合歡閣。
――妹妹還不謝恩？
皇後笑著對鶯歌禦侍說，鶯歌禦侍急忙謝恩後離席。底下梁答應和李禦侍的臉色變了變，照理像她們這樣七品以下的妃嬪是沒有封號的，所以鶯歌禦侍雖然隻是個禦侍，但因為有了封號，地位就大不一樣，這讓這兩個女子有些怨恨。不過，她們的怨恨很快打消了。
――皇上，恭喜得新人呢，還忘皇上不要忘記後宮的舊人們。
皇後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層，希望皇帝大封宮人來緩解這種妃嬪的怨氣。
――也是，這樣，珍婕妤晉淑華，依舊是以珍為號。前段日子苦了文寶林了，今次就晉為文美人吧，賜蘭林宮。封玉昭儀為九嬪之首，賜暢春宮。月才人晉婉儀，若美人晉才人。梁答應晉選侍，號安，賜南月閣。李禦侍晉常在，號寧，賜曲台閣。
――謝皇上恩典。
我苦笑了下，跟著一起被晉升的妃嬪跪下謝恩。這倒好，我還沒把這裏完全了解，就已經晉了一級了。
宴會慢慢到了尾聲，皇上自然是去了新封的鶯歌禦侍那，可憐連城夫人，為她女兒辦的生日會，結果是大封宮妃，還封了一個新人，這皇帝的感情，果然是喜新厭舊而且永遠不知足的。
我披了件白色披風，由若藍扶著回去，心底有些荒涼。要明白自己的處境，是一件很難的事，而我，有些不能接受，我以後要過這樣的日子，爭寵，對付別的女人。不能吃醋，甚至還要把皇帝推到別人的床上。不知道，等到要我侍寢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我究竟是容姿月，還是，必須成為溫未涼？
春天的溫度並不高，夜風吹在身上能起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我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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