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40 更新時間:09-08-13 11:37
俞鎮東麵,連綿的丘陵,漫山鬆柏的繁茂枝葉交錯盎然,參差不齊的灌木各展風情爭奪著空間,築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隔開了陵東大片大片的良田。
“姐,那邊昨天我們已經去過了,我們去另一頭吧,看,”金娘興奮地指向北邊較矮的山坡,“那邊山不陡,鬆樹茂密,連灌木上都掛了金黃的鬆針,我們過去吧。”
秥子看著金娘指的方向,口中笑道:“竟不知不覺到了霧山了,今兒天氣這麼好,這小山該不會突然彌漫起山霧吧?”
“這就是霧山嗎?聽說很好玩的呢!”
“金娘,我們玩了很久了,別總想著玩,趕緊收拾足夠的鬆針回家了。”
“我媽可沒讓我來撿柴火,我玩玩也沒什麼關係的。”
“即然來了,你好空手回去嗎?”…
姐妹倆興致勃勃地收拾著鬆枝和鬆針,正如往常撥開一株樹腳下的鋪地鬆針。突然,她們愣住了,傻傻站在原地,眼睛直看前方地上…
隻見被她們翻開的濕漉漉鬆針中夾雜了零碎的白骨,盡管稍一撥弄已然四零八散,但小小的頭骨、胸骨、腿骨…依然清晰可辨,尤其那顆顆小白牙摻雜在黃葉中最是觸目驚心。
秥子和金娘駭然相顧,彼此眼中的惶恐一覽無餘。
驚魂稍定,金娘語氣幹澀:“姐,我們回去吧,或者去別處。”
“好!”秥子應道,“雖然比昨天的少了點兒,但也足夠兩擔了,我們回家。”穿過密密層層的樹枝,一路沉默的秥子突然自我安慰似的開口:“也許,那隻是某隻倒黴的猴子…村裏的老人總是說,山上有很多猴子的。”
“嗯。”金娘埋頭前行,含義不清地答應。
秥子也不在意,抬頭看看天,分明是藍天白雲的好天氣,可她覺得四周緩緩升起了迷霧,第一眼,一切清晰無誤;第二眼,樹木山草卻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似有還無;再看一眼,漫山都似霧中花,不真切,更不真實。
秥子心中一暗,狠狠的甩甩頭,再看,山中一切又恢複了:綠樹青草,花豔鳥歡,依舊。
“這心理作用也實在太恐怖了!”秥子心中嘀咕。
五年後的一個夏天,秥子在山下的小河邊洗衣服,水邊幾位姑嫂邊洗邊閑話長短。
秥子習慣了這種陣仗,耳中自動過濾掉東家這西家那。突然,秥子豎耳細聽,完全不管手上的衣服蹂躪了十餘分鍾。
“老十家昨天丟了一頭大水牛,聽說在那邊山腳下拴了一個下午突然不見了。他家認為有人把牛拉進深山了,找了一幫人進山去搜,牛沒找著,去在霧山出了點事…”十八嫂的聲音賣弄似的停住了。
一邊立刻有個聲音追問:“出了什麼事?”
十八嫂左右看看,突然壓低聲音:“他們上霧山後,山上突然升起漫山霧氣,他們迷路了…然後他們看到霧氣中出現了一些東西,哭哭啼啼的女子、無助哭叫的孩子和無聲無息緩緩移動的白氣…嚇慌了一群大男人。更怪的是,霧山那麼小的山,平時最多兩個小時上下山,昨天他們下午一點左右上山,天黑才出得來,嚇得他們立刻抄近路離開整片山區…”
後來,秥子向族中長者尋問霧山之事,才知道原來,近百餘年來,鎮上或附近村莊沒年都有一兩個孩子進山後失蹤找不回來,可成年人就算方向感最差的都能自己走出來。其中原因無從詳述。據稱很久霧山以前叫常秋山,不會讓人迷失,反而因為它常年如秋季一樣產南荒各種美味野果和名貴藥材,成為族中神秘巫醫穀的總舵駐地。它的更名來自一個傳說。
據說在遙遠的古代,陽城一戶外族官員家的美麗侍女眸愛上了主人的小兒子,可主人垂涎眸的美貌不得,把她放逐深山。眸為了再見愛人,與蛇蟲為友,頑強地活下來。
然而來自於人的不幸總是最難逃。主人帶人進入森林要強娶眸,眸得到森林彩鳳的報信,倉皇逃跑,五個日夜不停歇的逃亡,眸到了霧山,累倒了,而主人也追上了她。眸自刎而亡,死前流著淚詛咒:除非在命運的輪回中能與愛人再續情緣,否則霧山永遠彌漫濃霧,充滿她吞噬生靈的怨氣。眸死了,霧山上的濃濃迷霧也困死了疲憊的主人一行。
“三爺爺,眸和她的愛人轉世相遇了嗎?現在霧山的霧困不死人,可一直都是時有時無。”
老人笑了,滿臉的皺褶縱橫成深深的溝壑,“孩子,來世往生有沒有,誰知道呢!就算有,誰還記得誰?來世也許她們失之交臂,也許終生未識,也許還是仇人。秥子,你記住:兩人的愛隻是千百輪回中的一瞬,遇到了,就要珍惜,用心去愛;失去了,也不要耿耿於懷,不要失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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