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7 更新時間：09-04-03 01:14
2知是故人來
竹林精舍內，白紗縛住臉龐的女子眼睛一直的停留在一片葉子上，看冉冉的時光將曾是蒼翠的葉子浸上滄桑的枯黃，她有些細紋的眼角，眼角下渾濁的雙眼慢慢的凝結一層晶瑩……“我錯了，淵嵐。”她低低的對自己說。
她仰望著她單薄的背影，孤寂地佇足在風中，雖是初夏，她的身影卻如寒冬裏的最後一片落葉。淒淒冷冷。
“我又夢見他了，憐兒。”她歎了一口氣，卻是如釋重負。隨即步伐如風，展轉消失在精舍內。
小憐知道她又要去那個地方。
唐沅裳，此生怕是走不出謝淵嵐的影子，小憐最明白不過，七年前她欠他，而往後她注定用剩餘的時光來償還年幼無知，意氣輕狂所犯下的過錯。她知道她曾經深深的愛過他，但是那份愛裏隱藏著多少的玩弄，多少傷害卻是她一個旁觀者過不能感知的，即使是站在最近的位置觀看。謝家兒郎多才俊，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唐沅裳好運，接連認識好幾個謝家兒郎。眼下的姑爺更是對小姐疼愛有加，百依百順，她還有什麼好奢念的呢，年少輕狂的事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是可以逐漸淡忘。
雜草叢生，野花寂寞開無主。舞榭歌台，早被雨打風吹去，剩下斷壁殘垣，破敗秋千，蒼苔冷階，印證逝水年華。唐沅裳夜深感懷，突的出現在一座廢棄的庭院。煙鎖重樓，曾是言笑晏晏，相見甚歡，曾是琴和歌舞，劍邀明月。如魚得水，如膠似漆。空他百般念千般寵萬般愛，唐沅裳，你真的是世上最無恥最懦弱最無用的女人！沅嵐居，他的字剛勁有力，一如他桀驁的容顏。
深更半夜，一有夫之婦出現在荒涼的庭院，不能不說是離經叛道，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什麼經理倫常她唐沅裳該叛的該背的七年前不都已經背叛過了嗎？
“沅兒，你不是同淵嵐青梅竹馬嗎？怎麼此次謝家來提親，你偏偏相中的是謝大公子謝宸嵐呢？”唐夫人很不理解女兒的想法，生得女兒身，生不了女兒心。
“娘親，沅裳隻是把謝三少當哥哥看待，同他結百年之好孩兒從未想過，況且，他又不是嫡出，女兒嫁他是要遭人白眼的。”她嘟起嘴撒嬌道。一副不可一世的嬌滴滴模樣，惹人愛憐。
“也罷，長幼有序，也難為沅兒能放得下。”唐夫人別無他法，本來唐家和謝家世代交好，兒女親家是再平常不過，至於謝家誰當唐家姑爺，唐家當第幾房的夫人，並不是很重要，既然沅裳自己拿定主意，為人父母的隻好遂她心願。再說，沅裳說的也沒有錯，宸嵐為人老實可靠，性情溫良敦厚，是上上人選，雖然天性稟賦不及謝三公子，不過他能好待沅裳，可比浮名在外風流遠揚的謝淵嵐好太多了。
“什麼沅兒，你要嫁宸嵐？”一日在沅嵐居她幽幽的開口說出關乎她人生的大事。她想看看驕傲的他會有怎樣的表情。她還是心滿意足，因為她看到他冷俊的額角青筋暴出，一臉憤然。
“日子都選定了，聘禮也下了。”唐沅裳冷靜的回答。
“開什麼玩笑。”謝淵嵐手上的玉杯刹時間化為齏粉。他很生氣，幾乎到了喪失理智的地步，她有點後怕，是不是玩過火了？不過她更自得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原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輕。
“我去殺了謝宸嵐。””他提劍欲走，態度堅決。
“謝郎，相識一場，好聚好散，何如？”原來她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原來都是她精心安排的棋局。他冷嗬。笑自己癡亦傻，她早就存異心，擺明背叛這段感情。
淵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到她心底發寒，他不再發問也不再衝動，他隻是想將她一眼望穿。她太高估自己的控製力了，他待她原來這般用心。
她永遠忘記不了新婚典禮的那一幕，滿堂的賓客麵前，宸嵐和她挽著同心結，淵嵐一個鍵步上前，空手撕爛鮮紅的錦緞。
“或許你選擇的不是大哥，沅兒，你還有機會，你說你不想嫁給他，你快說呀。”安靜了一天的淵嵐終於在最後一刻爆發。
好個玉樹公子謝淵嵐，風流念頭居然動到長嫂身上。他不惜名義的挽留她，朝她伸出手。滿堂寂然，等待著唐家小姐的答複。
“沅裳何德何能蒙淵弟錯愛，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必應相親相愛。眼下，我嫁的是宸哥，你的長兄，還希望淵弟不要胡鬧。”唐沅裳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說完一番話，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很有穿透力。
“撒謊！你愛的明明是我！是他，是他橫刀奪愛！”謝淵嵐不肯善罷甘休。
唐沅裳申明立場，在座的人驚歎謝少夫人的知書達理，卻厭惡起三少爺的胡攪蠻纏。
“來人，三少爺醉了，扶他回房。”一家之主謝老爺子很失望孫兒的舉止。他是有些醉了，可是借著酒氣他將心中的怨恨不滿傾訴出來，他是坦蕩的，敢愛敢恨，錚錚男兒，就算再次遭到拒絕，就算身敗名裂。
“將三少爺嚴加看管起來，以後不準他再踏足來儀樓，以免大夫人的清譽受損。”謝老爺子在賓客麵前要有個交代，在唐家人麵前也要有個說法，家門不幸，養出這麼個逆子！
她從沒有見他如此駭人冷冽的目光，刻骨銘心。
再後來呢，唐沅裳不敢往下想……此時的夜靜極，人不寐，一懷思緒任天明。
有些模糊的樓台，一個暗影閃現，雖然唐沅裳沉浸在思緒裏，可是她很快的喊出聲來——“謝郎，是你！？”她難以置信。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就是他，謝淵嵐，他來找她了，他來找她了……
暗影裏有些恍惚不定的閃動。
清晰了，是謝宸嵐疲倦的眼臉。
“宸哥，怎會是你！”唐沅裳有些愕然。
“裳妹，是我讓小憐告訴我的，惜唐鬧得很凶，沒有你誰也管教不了那個混世小魔王。”謝惜唐，唐沅裳臉色變了變，是呀，再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他才六歲呀。
“讓宸哥費心了。”唐沅裳客氣的說。走到謝宸嵐身邊，同歸。
果然家庭和睦，夫妻恩愛。謝惜唐，連孩子的名字也寄喻非常。
暗影從水榭邊出現，是一張風霜遍布的臉，唐沅裳，你當真的還記得謝淵嵐？還是你內疚不安，以求緩解罪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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