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橙舒的煩惱

章節字數:3347  更新時間:09-04-11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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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舒和楊南吵架了。

    楊南是橙舒的大學同學,比她大二歲,作曲係的高材生,二人同級不同係。大二那年的新年晚會上,橙舒演奏了一曲從校內論壇上下載的曲子,大獲成功,這首曲子的作者正是楊南。兩人因這次演出而相識,一個是作曲係著名的帥哥才子,一個是鋼琴係的係花,一場一見鍾情的校園愛情童話就此拉開了序幕。

    隻可惜,他們的童話故事裏並非總是陽光明媚,在度過了甜甜蜜蜜的頭三個月之後,他們有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起因源於橙舒的生日舞會。

    那天,當楊南按照橙舒所說的時間和地點,踏入那間裝修豪華的酒店KTV大廳時,立刻就有一種非常不自在的感覺。因為這種環境和場合或多或少地讓他心裏產生出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一種情緒——自卑。

    楊南曾經以為,自卑是他永遠都不會有的感覺,他一向對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很有信心,在他看來,環境的優越並不能說明什麼,一個獨立的男人就應該有能力為自己創造一切,而不需要仰仗家人。所以,即使當他知道橙舒的家世背景後,並未因此卻步,他認為兩情相悅,完全不必要考慮那麼多,因為在他心目中,愛情是最純潔的,根本不會受到這些因素的影響。

    然而沒過多久,楊南和橙舒因家庭環境的差異而帶來的問題還是逐漸顯露出來,他尤其沒想到的是,問題居然還出在自己身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楊南開始怕看見橙舒穿新衣服——她的一件簡簡單單的襯衫,價格可能超過他全身衣服的總和;他還怕橙舒約他出去吃飯,那些高檔酒樓,她似乎都經常出入;在她心裏似乎沒有“錢”這個概念,而他則每每都要摸摸自己的口袋……

    比如現在他來參加她的生日舞會,他知道,這間酒店大廳,是她父親特別為她今天慶生包下來的;她身上的那條小禮服裙是她姨媽送的,某大牌時裝的上市新款;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是她外公送的,更是價格不菲……看到這些,再想到自己手中紙袋裏的生日禮物,他忽然真的很想從這裏逃出去。

    然而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麵帶微笑地站在橙舒麵前,遞上他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一隻粉色心型腕表,雖然不是名牌,但做工細致,也很可愛,他說:“願它能幫你記錄下每一個快樂的分分秒秒。”

    橙舒很喜歡,立刻戴在手腕上,然後高興地挽著他的手臂去拿飲料。

    本來一切到這裏,都還很溫馨、很和諧,如果沒有後來事情的發生。

    舞會的第二天,楊南和橙舒大吵了一架。橙舒責怪他“太沒風度,舞會還沒結束,就自己走了,而且連招呼也不打”。

    楊南:“你把我晾在一邊,自己去和別的男人跳舞,難道我還不能走,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在別人懷裏騷首弄姿?”

    橙舒:“怎麼你說話這麼難聽?!和別人跳舞就是騷首弄姿啊,那都是我的朋友和同學好不好?你不會跳舞,還不允許我和別人跳嗎?”

    楊南:“但你是我女朋友啊!女朋友不陪自己卻陪別人,我還不該生氣嗎?還不該走嗎?”

    橙舒:“可我並沒有冷落你啊,開始一直在陪你聊天,但我是主人,也不能總是拒絕其他人的邀請啊,你是男人,有點胸襟好不好!”

    楊南:“男人?就因為是男人才不能被你耍!你沒看見嗎,其他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親耳聽到有人在一旁說我寒酸、配不上你!對,我是配不上你,我沒有當教授的老爸,也沒有有錢的外公!”說到這裏,他開始有些口不擇言了。

    橙舒氣得臉色發白:“楊南,你的心胸也太窄了,知道嗎,你這麼說隻能證明你自卑!”

    最後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楊南的要害,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吵架之後,兩人冷戰了一個多星期,不通電話,不發短信,不再一起吃飯……不過最後,還是楊南先妥協了,他主動來找橙舒,說是自己做事說話欠思量,請她原諒。二人合好如初。

    但不和諧的音符,卻就此種下。

    橙舒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和楊南吵架+冷戰了,每次都是因為一些她認為根本不是事的“事”,比如今天早晨這件事情。

    楊南畢業後去了一家廣告公司,創作廣告歌曲,本來他也有機會和橙舒一起去樂團的,但左右衡量之後,他還是選擇了薪水更高而且有提成的廣告公司。前些日子公司趕拍一則廣告,他連續熬了三天三夜,之後就病了,發高燒在床上躺了兩天才略有好轉。橙舒怕他病剛好坐公交去上班太辛苦,今早便開車去他家,打算送他去上班。

    楊南的家她隻去過一次,憑著依稀的印象和他曾經告訴過她的地址,橙舒開著車七拐八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小馬路,大清早,道路兩旁人本來就多,步行的和騎自行車的占了大部分,還有一些人力三輪車夾雜其中,另外,路邊小店的早餐攤旁也圍著不少人,使得原本就擁擠不堪的道路更為堵塞……好不容易,橙舒才在一棟灰色的樓前停下來,她沒有告訴他自己會來,想給他一個驚喜。

    等了五分鍾,楊南從樓門裏走了出來,橙舒立刻下了車,帶著一臉的欣喜和關切之情衝了過去。

    “橙舒?你怎麼來了?”楊南果然很驚訝,也很高興。

    “我送你去上班啊,你病剛好,我怕你擠公交太辛苦了。”說著,橙舒伸手去拿楊南的包。

    橙舒的車是一輛橙紅色的甲克蟲,出現在陋巷中,本就引起了眾人的注目,偏巧她今天還穿了一條毛呢超短裙、黑紫色網格襪配黑色高跟長靴,這一身裝扮出現在眾人麵前,更是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把目光投過來,這目光裏有豔羨,有猜測,也有疑惑,還有暗中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

    幾個認識楊南的大爺大媽從外麵買早餐回來,他們一邊跟楊南打招呼,一邊把橙舒從上到下不停地打量著。

    楊南很快意識到了由橙舒一人一車帶來的騷動,他嘴裏應付著熟人,一把拉住橙舒,像逃似的鑽進了車裏。

    橙舒發動了車子,因為不斷有行人在車前穿來穿去,還有小孩子特意跑到車前來看新鮮,橙舒隻得無奈地頻頻按喇叭,嘴裏嘟囔著:“這些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啊,車子過來也不避讓一下!有什麼好看的,真是少見多怪。”

    “看你漂亮啊,看你穿得時髦,大冷天穿著超短裙,還開這麼紮眼的一部車子……都是他們從沒見過的,能不看你嗎?你多來幾次,他們能多開開眼界!”

    即使沒看到楊南的表情,橙舒也覺察到了他情緒的變化,那帶著明顯譏諷的語氣,讓她心裏很不舒服。本來路上不守規矩的行人就已經讓她有了幾分焦躁,她想,如果不是因為楊南,自己才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可是現在他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喜悅之情,卻還在一旁冷嘲熱諷,就好像她做錯了什麼!

    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橙舒終於按捺不住地說道:“難道我來接你還做錯了?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楊南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正想緩和一下,卻被橙舒突如其來的一腳刹車嚇了一跳。原來,有三四個流裏流氣的十五六歲的男生正故意在車前晃悠,還對著橙舒吹口哨。

    “這裏的人真無聊!都是些小市民、下流坯子!”橙舒氣得忍不住大聲罵了一句。

    這句話聽在楊南的耳朵裏,無疑像是一巴掌打過來,他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心裏則是又羞又惱。作為從小生長在這個環境裏的人,他為橙舒的話而感到氣憤,可是在氣憤的同時卻又感到深深的無奈,因為橙舒的話從某個角度來說並沒有錯。於是,這無奈再次引發了他最不願承認的自卑,而自卑又使他的自尊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在太多矛盾情緒的衝擊下,剛才就一直在楊南心頭積聚的無名之火一下子爆發了,他不顧一切地衝橙舒喊道:“對,這裏本來就是貧民窟,本來就不是你這樣的大小姐來的地方!你哪裏是來接我的,根本就是來炫耀的吧,炫耀你的人、你的車,炫耀你有錢、你高貴、你上流、你……能和你結交我真是三生有幸啊,連鄰居都說我攀上高枝了……”他越說越氣,突然大喊了一聲“停車”,然後伸手推開車門,跳下車徑直走了。

    毫無意外地,冷戰再次開始。

    那晚橙舒回家後,晚飯也沒吃,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任阿紫怎麼敲門、詢問也不開門,隻說累了,想睡覺。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因為之前也“經曆”過幾次橙舒和楊南的“吵架事件”,所以阿紫估計,這次還是老問題:又吵架了。她在橙舒房門外站了片刻,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離開,心裏隻希望這次冷戰的時間不要太長。

    以往吵架,橙舒回來後會大聲告訴她“別再提起楊南啊,我跟他分手了”,然後又忍不住在一邊忿忿地數落楊南的不是;若是楊南打電話過來,她先是堅決不接,但到了第三個、第四個電話再打過來,她還是撐不住接了,然後,一個道歉,一個自我批評,很快雨過天晴,最多一個星期,一切都恢複正常,美好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這次看情形有些不對,三天,楊南沒有給橙舒打來一個電話,而看橙舒的樣子,也沒有和緩的跡象,看來這次鬧得不輕。

    橙舒遭遇情感危機,阿紫也不好意思再拿別的事情去“騷擾”她,再說也根本沒機會和她說,於是有關羅謹的那件“兄妹到底能不能戀”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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