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狐

章節字數:1731  更新時間:09-05-09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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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是一種很脆弱的動物。那種身體裏的液體居然可能生生地逼成鹹的,通過兩個比龐大的身軀比起來小了多少的洞中流出來。

    何嚐不知人應該笑著過每一時每一刻,匆匆數十載,不過是富是窮,是幸是不幸,如果你都是笑著的,那你就是最成功的。任何物,任何人都是生不帶來生不帶走,剩下來的隻有業果。

    回學校的路上,坐在公交車內,望著窗外千篇一律看了四年的風景,隨著車內的報站聲,熟悉的站點一個一個過去,閉著眼都知道終點在什麼時候會來臨。忽然間,很怕很怕它的到來,為什麼這車不一直開下去,永遠也不要到終點,這樣我就可以一起呆在路上了,就這樣一直呆著,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

    我永遠都在逃避,我知道,我習慣性地逃避,特別是碰到感情上的事。瓶子的這次歸來,徹底打斷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正常的生活。他把我的已經愈結的疤痕又狠狠地撕了開來,撕得很深很深,傷口血肉模糊,比原本更慘不忍睹。一度,疼痛讓我以為會就此離去。我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再次愈合,但我知道就算愈合疤痕也會比原來的大得多。

    下車拐到超市裏搬了一袋超大特香包。我已經實施減肥計劃一個月了,天天早晚堅持鍛煉,三餐嚴格按時按量,絕不碰零食,絕不吃副餐。可是現在我受不得了,疼痛鬱結在心中,如果沒有什麼讓我發泄一下我會發瘋的。我的理智已經不存在了,我想往嘴裏塞東西,塞得讓自己難受,塞得沒有任何空間再去想他。

    提著特香包回到宿舍,沒有一個人,真的沒有一個人,多少天了,天天都隻有我一個人陪著這間原本充滿友誼快樂的房間度過那一個個苦悶的日子。

    習慣性的打開電腦,嗬嗬,永遠不會棄我而去的也許隻剩下這部電腦了吧。坐下來,開始打開特香包,剛開始吃得很慢,越吃憂傷越滿,撕一大塊,用手緊緊地捏,捏,捏,捏成硬邦邦地往嘴裏塞,狠狠地咬,狠狠地咬,不消幾分鍾,人家可以吃一天三餐的就這麼被我解決了。接著,我開始搬出水果——橙子---我水果籃裏永遠不變的水果,其實我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它,隻是迷戀於用手掰橙子皮,然後用手細細撕去外麵那一層層層疊疊的皮瓢的那種成就感。

    當看到我那小巧的桌上垃圾筒裏高高疊起的橙子皮,抱著稍稍打著飽嗝的肚子,我終於滿足地決定停止這種折磨了。

    打開音樂,《白狐》,一遍一遍地跟著唱,唱得我的嘴皮幹裂,沙啞地聲音回蕩到這個隻有二十幾平方米狹窄的空間中,無論多難聽總不會有人批評。

    我的音樂播放器裏隻有這首歌,我不喜歡聽唱,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一遍又遍地聽《白狐》。當初偶爾間在街上聽到它,一時間恍若舊識,一問下才知是它,回來就搜索了放在那。

    每次聽著聽著,總會悲從中來,仿佛能看到那仙境一般在綠林中趴到樹下的那一團晶瑩通透的純潔。雖沒見過狐,可我一向不覺得狐是人們口中所謂的狐狸精,妖媚、歹毒。不,那隻是一種簡單無染的生物。

    我甚至可以看到它緩緩地抬著頭來望著我,眼裏盛滿了無辜,為什麼人們到頭來總是無情的,可是我無法怪它,我隻能自己舔傷口。

    是呀,抬頭的那一霎那,我才瞟見了它腋下那點點殷紅。那種痛,那種絕望,我似乎都能感同身受。

    是你,是你,掏盡全身的錢,又脫下身上的白衣,將受傷的我從獵戶手上換回。

    是你,是你,將我帶回你的家,小心地幫我洗傷口,細心地包紮。

    是你,是你,一點一點地喂我吃著細細撕下的饅頭,喝那口口甘甜。

    ……

    千百年後,我修成了精,茫茫人海,滾滾紅塵,那一袂白衣,我一眼就認出了你。我盈盈地向你走去,走向我千百年來的牽掛。

    雖然是破廟,雖然你一貧如洗,隻要能陪著你,我總是幸福的。為你起舞,白衣勝雪,我看到你眼裏的驚豔,我也醉了。

    我多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可是我們終究不是同類,我終究得走,在我助你金榜題名時,在你洞房花燭時。

    當你為了那所謂的皇命來拿我的心時,當那一箭射向菩提樹上的我的時候,我不怪你,我很開心你能來看我,真的很開心。

    墜落的那一刻,我居然細化成人,衣袂飄飄,緩緩下落。我無視眾人眼中的驚豔,隻是看著你,你回頭眼中那一霎的痛是否說明你已經突破那忘情湯的法力記起我了,隻是那一霎也便夠了。

    你知道嗎,我多想再為你跳一次舞。你記得嗎,你總是誇我是跳舞的時候很美,美得像仙子。可惜我不是仙子,我隻是一隻你們世人最痛恨的狐狸。

    音樂猛然停住,我從夢中驚醒,枕著頭的手臂一片濕潤。莊生曉夢迷蝴蝶,究竟我是狐還是狐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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