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2 更新時間：09-06-18 20:36
龍默終於出去了，看樣子還去的不近。我長籲一口氣，裝睡真辛苦，剛剛他試探的時候差點就漏餡了，還好裝作說夢話蒙過去了。
掀開被子才發現，他們把我上午裹在腳上的那兩雙當成襪子了，也沒給我脫，直接塞被子裏了，真好，省得我再到處找鞋。
侍女們都聽從命令站在門外了，我依上午的樣從窗戶爬出屋子，躲過零零散散走動的侍女仆人，憑記憶摸到先前娘在的院子。
屋門大開著，一眼就望到那個圓桌，還有四散倒著的幾張圓凳。
暈暈著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窗明幾淨，除了進門那一團亂說明我先前記得的那場糾紛不是夢，屋裏的一切都沒有一絲人煙氣息。
他們走了！丟下我就走了！
我靠著門邊滑坐下來，眼淚噴湧而出，模糊了視線。十多年來，疼我的娘，陪著我的哥哥，再艱難的日子也一路走過來了，我以為我們是一家人，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平平淡淡地過生活，幸福地一起過下去。可是現在他們走了，因為一些我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原因，把我扔下，連一句交代也沒有！
他們以為把我仍在一個有錢的園子裏就是為我好嗎？！我憤恨不已。一張圓凳在我的胡亂踢蹬下滾向別處。
咦！那個——好像是泥印！我一軲轆爬起來。是泥印，門裏門外有好些深深淺淺的泥腳印，新鮮的那些是我的，剛剛從窗外那個花園子裏路過的時候沾上的！半幹的那些——應該是哥哥的。
我脫掉套在外麵的那一雙襪子，循著那些半幹的腳印向前找去。腳印去的是院子的另一個門，門頁虛掩著，門外是一個很小的場院，堆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柴房？
除了我正站著的這一扇，小小的場院居然還有另外二道門，有一道拱形的石門顯然是通向別的院子，而另一扇落著栓的——如我所願，是通向外麵的。
哥哥留下的腳印已經看不到了，而門外的這一條小巷子朝兩頭延伸著，筆直而幽長，我躊躇了很久。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個日子，對於他們的去向，按說我應該會有一些些感應，可是此時心亂如麻，而身後的院子裏又響起了人聲，我一咬牙，往左轉！
天還沒有太黑，巷子的某個地方傳來了更大的聲響，我慌亂中隨便拐進了另一個胡同！我知道那是龍默來尋我了，我應該轉身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沒有！
就這麼七彎八拐，前麵漸漸有了喧鬧聲。到鬧市了？
一路“狂奔”，我已經有些踉蹌了，出巷口時便不小心撞了個人。
“哎喲！”是個女的。她被我撞了，隻叫了這麼一聲倒也沒再說其他的。
我抬頭想說聲對不起，那個女人卻突然大叫起來。耳中一陣轟鳴，也沒聽清她尖叫些什麼，周圍突然就大亮起來，好多人向我圍來。
“愣什麼！快走！”一個聲音輕輕地在耳邊響起，將嘈雜驅走。然後我身子一沉，跟著幾個起伏之後落地，我已經暈了！
“你誰啊？！”腳踏了地，卻不是實地——有些搖晃，感覺應該是在船上。
沒有回答。累極了，我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下。一個黑影在我對麵也坐下。
“不點個燈？”這麼黑燈瞎火的對坐著，感覺——好怪異！
“不點！”聲音聽起來不錯。不過，記得以前聽寢室裏誰說過一個理論，聲音好聽的男人，一般長的都不咋地。
似乎是為了替我證明這個理論的真實存在，光線突然就亮了一些，——岸上有一大堆火把路過，伴著的還有叫嚷聲。而眼前這個人，說實話，不能說他醜，更不能說他多好看，也就是一般般吧，放到人堆裏撿不太出來的那一種。
他沒有再說話，就那麼麵無表情的坐著。我也不想說，那些火把和鬧聲冒似就在幾米遠的地方。
“他們走遠了！”當周圍再次變黑和安靜時，他才開口，見我沒有說話的意思，又道：“那些人是找你的！”我知道啊，可是他的語氣也那麼肯定，讓我開始懷疑他的用意。
“你不好奇他們為什麼找你？”
好奇？好奇的應該是你吧！
“他們在找南山縱火的那個人！”
南山縱火？跟我有關係？！
“他們找的就是你！”
我？！他的意思，南山縱火的那個人是我？！
莫非那些不是龍默派來找我的人？！我愕然，探出半個頭向火團遠去的方向瞻仰了一分鍾。
“你耳朵不管事的？”
“你耳朵才不管事呢！”
“真醜！”
“呃？”
我知道我醜啊，可你這話題跳躍得也太離譜了吧！翻個白眼！
“不要擠眉弄眼了，更醜！”
擠眉弄眼？！這黑燈瞎火的，他……他……他不會連我剛剛做鬼臉也看得到吧！大蝦呀！我真想撲過去咬上一口！（——汗~這什麼人啊！）
“剛剛他們吵得那麼厲害，你居然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們是吵得挺厲害的啊，可是我也暈得挺厲害啊！
“他們說……什麼了？”
“南山縱火的那個紅臉女娃……就是你！”
縱火犯？我？！這可真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了，才幾天沒麵世呀，這麼大個罪名就罩我頭上了！
“哎！你什麼意思啊！不要亂扣帽子好不好！”
“亂扣帽子？”對麵的家夥輕哼一聲，“全天下都知道的事，輪不到我給你扣什麼帽子！”
還……還全天下都這麼認為！我這算不算出名了？可是……我頭無力一低，燒南山耶！如果龍默以前告訴我的是真的，那豈不是說全天下的人都認為我燒了他們的祖墳？
呃……讓我死了算了！
“他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們放的火？”
“那個姓董的女人說失火那晚她看到你們三個乘著筏子從山腳下出來的，還有人記得在河上見過一個紅臉娃娃——你，而你娘也承認失火之前你們一直住在那裏，其他卻又不肯多說，在外人眼裏，豈不等同於默認縱火？！”
默認縱火！千辛萬苦撿回來的命，卻變成了放火燒自己的人。我心裏冷笑。
“住在那就代表火是我們放的嗎？”
“除了送葬，南山二裏範圍內不得駐人！”
“你也相信那火是我們放的？”
他沉默，我冷笑。
“那你還救我幹什麼？！”
“你那時年幼，或許……”
“沒有或許！火不是我們放的！”
又是一陣沉默。
“我記事起就住在那裏，我們一家都很愛護那個地方，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那場火雖因我們而起，卻不是我們放的。”想到那場火，我就覺得麵上還有炙烤的感覺。
“因你們而起？”
“那是有人故意縱火，像是想把我們一家燒死在那個屋子裏。”
“故意縱火？”
我把那晚發生的事慢慢的回憶起來，那些火，那些煙，還有那一個給我們生路的小門，娘那撕心裂肺的啞哭也曆曆在目。
“南山雖時有葬事，你們所在的陡坡麵卻並沒人涉足，怎麼會有人到那個所在縱火？而且……什麼人那麼恨你們？”
“我娘說我們是躲仇家才住去那裏的，說不定是仇家找上我們了！”
“可是都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你娘卻什麼也不肯說出來！”
“你……”人家擺明了就不相信我的話，真是浪費我的口水！而且，我連這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居然就跟他說這麼多！我昏頭了！
“龍二世子對你倒是不錯啊！上次若不是他，你們娘仨個恐怕早就死在村民們的亂棍下了！”
姓龍的貌似我隻認識龍默那個家夥，那麼，他說的龍二世子……？
“龍默龍沐風，龍二世子——當然是同一個人！”我才一皺眉，他便輕鬆的解開我的困惑。
他是龍默或者龍沐風，龍二世子，眼下我都沒有功夫理會。這個人說的上次應該是我挨打的那次，娘和哥哥都受了那麼重的傷，我居然還以為隻是和董家三口人的衝突。
“你預備怎麼辦？把我交給那些人？”好心救我一回，隻為了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龍沐風不是把你們領回去了嗎？怎麼會放你在大街上跑？”
“我娘和哥哥走了，我要去找他們！”
“找他們？然後死在一起？”他輕嗤一聲。
我無語，他說的是事實。我的目標這麼明顯，今天這才露了一麵，就被人追殺，若是和他們一起，隻怕三個都是死路一條。
回去找龍默嗎？龍默撿了我隻怕也是個麻煩，哎！這麼大片天地，居然裝不下一個我，悲從心底來，無奈地瞟一眼對麵的影子。
“晚……晚了！你先休息！”隻一眨眼，黑影就不見了。那家夥居然丟下這麼一句，溜了！
“貪生怕死的家夥！”方向不明，先咒一句。
“我不是怕死！我怕麻煩而已！”
聲音就在耳邊，卻感覺不到身邊有人。
“貪生怕死貪生怕死！……”
“……”飄完那一句，四周再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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