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6 更新時間:21-07-10 12:37
剛進生產部,班亮便覺出異樣,楊明舉肖廠長王大爺坐在裏間屋正研究什麼事兒似的。班亮洗了手坐在外屋鬱宏星的位置上。
隻聽楊明舉說:“讓她們走,就都走了,不太可能三個人同時幹,肯定有倆人跟著一塊背黑鍋。”
王大爺說:“按常理講是這樣的,可本人不承認,那二位不好意思主動當麵揭發,也就形成了這種結果。白工跟我說,我也挺驚訝,這仨姐姐手頭活兒都不錯。一氣兒走了仨人,肯定會影響工作。就算有臨時幫忙的,也得以石曉紅章雲新為主。我估摸著頂多開除責任人。”
肖廠長說:“的確讓人想不通,就算姐仨不錯,工作丟了,讓回家就回家,沒一點反應,是怪。”
“老板那意思是趕緊招新人,同時招兩三個,要麼是國營企業幹過的,要麼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王大爺也為技術部那邊捏了把汗。
“要我說,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了,那倆受連累的肯定得找老板,這可牽扯個人名譽問題,現在的人們都多在乎名譽。”楊明舉說。
“我也是這麼琢磨的,先看兩天吧。”王大爺說。
班亮聽明白了他們的所指,心中咯噔一下:難道於姐也回家了?班亮趕緊到了技術部,悄悄喊出沈立軍,沈立軍一五一十地敘說,班亮才確信。
於姐也回家了。班亮在這個院兒中隻要一遇到為難的事情便會找於姐傾訴,於姐從來都是認真地聆聽並給出建議,就沒見過於姐臉上有愁事,她那麼光明磊落的性格不可能幹出這種苟且之事!班亮就是不信。
再回到生產部,三位廠長已經散開。班亮極力收回渙散的精神,整理好數據便坐那時不時地愣上一會兒。
再遇到主任們,談論的話題便由裝修轉移到了檢驗室醜聞,絕大多數人的懷疑對象直指鄒姐。
下午,王大爺午睡起來剛坐好,鬱宏星進了裏間屋坐在肖廠長的位置上。隻聽鬱宏星問道:“王廠,檢驗室那仨人是讓回家歇幾天,還是不要了?”
王大爺尷尬地笑笑:“說不好呢,聽白工念叨老板的意思是讓她們回家,早晨已經給她們機會了,都不承認。你說這”回家”代表歇幾天?還是代表不要了?真不好說。這事影響太惡劣,老板肯定生氣。”
鬱宏星點點頭,知道是問不出任何結果的,還是等回家之後問問老婆再說吧。
一天兩天三天,那三人好像真就從百斯德公司銷聲匿跡了。
鬱宏星本來平日裏就喜歡低著頭如同琢磨什麼事似的,這回更愛沉思了。以往挺健談的一個人,從那天之後就很少參與大家關於某個話題的討論中來。
這天,采購經理孔繁方風一樣地閃進了生產部這屋:“小鬱,昨天喊你喝酒,怎麼沒去呢?”
“媳婦都沒班上了,哪還有錢喝酒,我們家就指望她了。”鬱宏星的話讓坐在裏屋的班亮都覺得勁兒勁兒的。
孔繁方看看鬱宏星:“別幹那事,不就嘛事沒有了。”
“誰幹的?”鬱宏星神經質地反問道。
“誰幹的,誰心裏清楚,你問我算問對人了。”孔繁方哈哈一笑回撤而去。
已在家歇息好幾天的於姐終於坐不住了。也是因為她丈夫猛然間對這件事發表了看法:“這事不是你幹的,你憑嘛不明不白地坐家坐著?要真是自個不想幹了辭職回家,那還好說,你現在算嘛?你這樣天天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能解決嘛問題。去找楊寶營,幹得好好的,憑嘛開除?”
於姐想想也是,幾年來普通的同事關係,不至於達到替她背黑鍋的程度啊,怎麼這麼多天就理不順了?你為了照顧別人的情麵,誰又替你考慮?一直都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來,沒想到還會有一天卷入到這種醜聞中來。真的不用再考慮那麼多了。於姐就聯係了鄒姐:“明天一早進廠找楊寶營,咱不能這麼無限期地等下去,就是開除也得聽楊寶營當麵跟咱說出來。咱服,嘛話不說;不服,還有上告一說呢。關鍵是沒犯錯,憑嘛開除咱?你在乎多年老鄉親的關係,人家不在乎,你說呢?”
鄒姐電話中說:“我這幾天連覺都睡不好,咱這是招誰惹誰了,烏七抹黑地讓楊寶營開除了,真他媽比竇娥還冤。咱要是真幹了見不得人的事,開除就開除了。咱明天村口打碰頭。”
轉天一早,於姐鄒姐又如平日裏上班似的雙雙進了廠,二人一臉嚴肅徑直進了辦公樓。
通常,楊寶營多是在7點鍾就會進廠,在生產車間巡視一圈後再上樓沏一杯熱茶。這二位姐姐同時出現在楊寶營麵前時,他先是一怔,旋即指指沙發:“坐,今兒個想起找我來了?”
那二人對視一眼,鄒姐戳戳於姐:“你說吧。”
於姐勉強笑笑:“這幾天得家裏哪呆得下去,越想越冤,要真幹了違反廠規廠法的事讓頭兒開除,那就不說嘛了。這算哪一出兒,要是真開除我們,也希望當麵聽老板說出來,是真不要我們倆了嗎?”
楊寶營聽出了她話中的含義,而這幾天裏也聽了不少相關人士對此事的看法,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鄒姐,自己的判斷也傾向了她,卻未料到鄒姐跟著於姐就雙雙出現在楊寶營麵前,看來沒有切實的調查取證,的確不能妄下定論:“我正等著你們呢,三人要真都不找我,那就說明都犯了同樣的錯誤,做了那種事又不賠禮道歉,你們說我能怎麼辦,不回家等嘛!從一開始就給你們時間考慮了,就是沒人承認。作為這麼多年的老職工,你們倆要是真沒幹,怎麼就一點揭發的勇氣都沒有?非得跟著受連累,姐幾個關係不錯,一個不幹都不幹,這可是牽扯到個人名譽的問題,你們就真不在乎?我真想不明白你們!”
“說著容易,當時那環境,我還尋思著人家本人應該主動承認哪,生生地不承認,就把時間給耗過去了,結果成了現在的局麵。”於姐無奈地說。
“看來你們倆是商量好了來的,想通了?”楊寶營知道白工那邊人手吃緊,也希望趕緊了結這件醜事。
“嗯。那天她一邊幹著還一邊說,一人做事一人當,真追查起來吧,她又不言聲了,我們倆這不跟著背黑鍋嘛!”鄒姐也開口了。
“看見她幹了,還不製止,要這麼說你們倆也有責任。”楊寶營有了氣。
“我一個勁兒地勸。那陣也快下班了,她在氣頭上,根本就攔不住,說來說去,就是因為石曉紅用了她倆晾衣架。”於姐不得不說。
“這隻是個引子,平時石曉紅根本就不把我們仨放眼裏頭。原來我們仨幹嘛活兒還不是你搶我盛地幹。打石曉紅一來,她幹完手頭的活兒就往樓上跑。平時還總說我們幹活死,那都是老師傅手把手教出來的,哪一步也省不了。我們要是這麼一說,她說:老師傅都走了,還管得了你們現在的事!收拾屋子跟她一點關係沒有,三天兩天還行,日子長了就起矛盾唄。”鄒姐隻想讓老板知道知道石曉紅的工作狀態。
“不管怎麼說,本來都挺負責地幹工作,這一下子就全完了,嘛事都不能走極端。可以走正常渠道平心靜氣地跟領導反映,直接找我也行,一點子雞毛蒜皮的小矛盾要是說出來,還用等到爆發的那天?一個比一個有蔫主意。這下好,把工作丟了,太得不償失了吧,就為了解一時之氣!”楊寶營最反感聽到村裏職工張口閉口談論外聘人員的種種不是,“你們今天這是來了,把事實說清,最好不過。事態已經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我有話也不瞞著你們:主任們都認為是小鄒幹的,我也相信了,這說明嘛?說明平時自己的言行就沒在車間主任們心中留下好印象,怎麼沒人懷疑老於呢?”楊寶營也想借這個機會敲打一下這種位刺兒頭職工。
鄒姐一時語塞,眼圈一紅,淚就落了下來:“平時我哪樣活兒少幹了,老於可以作證。也就嘴上沒把門的,看見不對心氣兒的事就愛發兩句牢騷。”
“這還不行!說話要講究方式方法,更得分場合,同事間上下級之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得動動腦子。咱這是大企業,不是家庭作坊。通過這件事,我希望你們都吸取教訓,今後最起碼得嚴於律己,要真覺得上級哪件事上處理得不對了,可以隨時找我談心,隻要為了工作為了企業,沒有不能談的。”
楊寶營還要講下去,響起敲門聲。
是鬱宏星,他手中拿著一遝發票需要老板簽字,一扭頭看見於姐鄒姐,表情瞬間一僵。於姐麵無表情。鄒姐正抹著淚痕。
鬱宏星退出經理室,於姐拉了拉鄒姐:“要不我們先回去,後麵怎麼處理,我們就在家聽信吧?”
楊寶營看看她們,想了想:“嗯,有嘛決定,白工會通知你們。”
二人匆匆離了辦公樓,邊走邊說:“真是冤家路窄!”
鬱宏星媳婦也是一早走進楊寶營的辦公室。
“老板,我想來問問我們就這麼等著聽信兒,還是徹底不要我們了?”她小聲地說,臉上笑也透著股不自然。
楊寶營未曾想到在那二人之後,鬱宏星媳婦也會來找自己,竟然還是一副拒不認錯的嘴臉,反感頓生:“先聽信兒吧,等查出責任人,自然有說法兒,你放心,不會錯待一個。”楊寶營冷冷地盯著她,突然間心中對鬱宏星固有的印象瞬間坍塌。
“都老大不小為人父母了,應該敢作敢當,做都做了,還怕別人知道?連累她人,傳出去多不好聽。”楊寶營居高臨下之勢,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們倆還是供了事實真相?鬱宏星媳婦迅速低下了頭,楊寶營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再正視。
“你琢磨著可能還讓責任人回來上班嗎?好在村裏現在的待遇也不錯,少了這份工作也不至於影響一家人的生活。也不應該怨任何人,一人做事一人擔,說好說,做起來確實有難度。等時間長了,人們也就不會提起這事了。現在的人們都健忘。”楊寶營也不想再說什麼。
沉默中,鬱宏星媳婦起身辭別楊寶營,她那眼神格外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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