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4 更新時間：21-08-01 10:15
自打孔祥銀被調到維修車間後，夏銀紅再也沒受過他的肢體騷擾，可每次在廠裏擦肩而過時他那噴火的眼睛、下流的言語就如同籠罩在周身的魔障，簡直就是陰魂不散。想想也是啊，一心想念著的根本就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想驅散掉的卻像隻蒼蠅粘著你。夏銀紅就是不信，憑自己的姿色不能讓楊明舉這樣正當年的粗糙男人沒有一絲感覺，天下哪有不吃腥的貓！隻要是楊明舉值夜班，夏銀紅就故意晚進廠。可是，楊明舉很少在8點之前出現在值班室。大多時間，夏銀紅磨磨蹭蹭地收拾了整個大樓的衛生後，都會在值班室坐上一會兒，依舊等不到他的身影出現。有時就巴巴地看著他直接走到後邊生產部辦公室那屋，就是再想見他，也不好在這夜色中跟進生產部，大晚上的，見著楊明舉說些啥子嗎？這是在秋冬時節。
夏天的時候，隻要適逢楊明舉值班，夏銀紅是哪件衣服寬鬆就穿哪件。賴著天長的緣故，她就故意在晚8點之後才走進辦公大樓，隻到最後一刻才收拾值班室這屋。僅有的兩三次碰著楊明舉斜躺在單人床上看著電視。夏銀紅走近他躺著的那張床跟前時都可以聞到楊明舉身上那股特有男人味道，他那淡淡的男人腥比孔祥銀身上那股令人討厭的味道好聞百倍！隻是，隻是他冷冷地應對夏銀紅的招呼身子動都不動，夏銀紅通常先拿走他隨意扔在地上的兩隻踩倒了後跟的鞋子，再細致地擦著地板，幾乎九十度的貓下腰。有時楊明舉也試著想穿上鞋子離開，夏銀紅就說：“您不用動了，躺那歇著吧。”利落得抓起他那雙大鞋放到角落，楊明舉哪裏會明白夏銀紅就是不想讓他離開，更不會覺察到夏銀紅貪婪地盯在自己卷起褲腳的兩條毛茸茸小腿上的視線。夏銀紅身上的那股香，膩得人難受，楊明舉便會盤腿坐在床上，單等她收拾完屋子後離開。他的目光始終是在電視上。當夏銀紅放好他的鞋子，楊明舉有時會脫口而出：“甭管了，一會兒我直接走過去就行，地上又挺幹淨的。”“沒事，又累不著人，地上得等會兒幹，您坐那別動了。”夏銀紅總是在戀戀不舍中離開有楊明舉在的值班室，他的那張棱角分明黑黑的臉總是那麼嚴肅，他為什麼就沒正眼看過自己？那挺拔的身材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怎麼在嚴世林身上一樣都沒有！也許真是白日做夢，一個廠裏地位最低的女工怎麼可能傍上僅次於老板不數二也得數三數四的生產經理！也許這輩子也隻有近距離看上他一會兒的緣分了。
夏銀紅便是在如此鬱鬱的心境下撞到了時隔兩年後再次走進值班室的孔祥銀，當時就是一愣——其實在大樓正門撞了鎖，就想到會是他，隻有這個加夥鎖門最及時，他是有意讓自己從值班室這邊的側門進入大樓。夏銀紅低著頭隻想三兩步跨過值班室進入大樓走廊，邊走邊打開走廊的燈，怎料孔祥銀粘在她身後是邊走邊關燈，夏銀紅心就開始慌了，這個死鬼，賊心不改，遇上了就這麼明目張膽，往後這日子怎能逃得過？為什麼纏住自己不放的不是那個讓人朝思暮想的黑驢？兩年多的期盼中，依然是隻能遠遠地看上一眼他——那個走路生風聲若洪鍾的男人。
夏銀紅轉過拐角還未來得及摸到柱子上的電燈開關，身後那股孔祥銀特有的味道已經席卷而至，他一個箭步躥上來，黑暗中隻有兩人咚咚的心跳以及粗糙的呼吸聲。
“你個天殺的喲，幹嘛又來招惹我，你快放開我，一會兒讓人看見。”夏銀紅撕扭著身子。
“放心吧，沒人來。想你兩年啦，你個妖精，就知道你也想我。”孔祥銀深吻著她那香氣襲人的脖頸。
“鬼才想你，我已經對天發誓再背叛嚴世林就天打雷劈，你別這樣，我不想遭雷劈，求你了。”夏銀紅蛇動著的身子逃避著他。
孔祥銀哪裏還聽得進夏銀紅說些什麼，將她推倒在沙發上。夏銀紅不想這麼任由他肆意，幾次想逃離，奈何他隻用一隻手就箝死了自己，眼睛已適應了大廳中的光線，可以看到玻璃牆外朦朧中的花影……
孔祥銀好久才感覺出兩邊肋下被夏銀紅掐破的皮膚，絲絲縷縷的痛讓他重回現實中，伸手一摸，竟然有了血跡：“你也太狠了，你看看。”他把手指伸到夏銀紅眼前，她看也不看。
“活該，就讓你回家跟你老婆交待不了，省得你總騙你老婆。”夏銀紅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孔祥銀拽住就是不讓她收拾自己。
“她一天到晚長牌局上，根本就不管我，往後就指望你疼我了。”孔祥銀依然手不識閑。
“鬼才信你，你這樣騙過多少個女人了？”夏銀紅逃不開他的環抱。
“不多，才三四個。”孔祥銀嘿嘿一笑。
夏銀紅狠狠掐著他的大腿，惹得孔祥銀翻身再次籠罩住夏銀紅：“開工頭一天就是我值班，等了你一宿也沒見你，這是我第二次值班了。”
夏銀紅試著推開他：“我初十才上班，那兩天我讓我姨替我收拾的。那你往後就是20號值班了？要是真這樣，我就到日子讓我姨替我來，省得你老走歪門邪道的心思。”
孔祥銀嗬嗬一笑：“我們今年十二個人值班，亂輪一鍋粥，沒個準日子，我也記不住下次是幾號。你要是敢讓你姨來，我就敢讓她進不了大樓，然後我就直接去宿舍找你。不信，你就來回看看。”
“那感情好，轉天上邊要是問為啥沒做衛生，我就實話實說。”夏銀紅想起身幹活兒，孔祥銀就是糾纏著不放。
孔祥銀從春節前二樓會議室開完會便又一次威風起來，走路腰板也直了，說話也有底氣了，最關鍵的是又可以頻繁而正當地夜不歸家。想想這兩年也快，整個大樓中一切都維持著原狀。上次值班，一個人就跟個傻B似的貓在床上看電視，開工頭一天也不敢貿然進入宿舍院。終於在第二個班遇到她現身，現身必獻身。孔祥銀一見夏銀紅，心裏那叫一個爽！自己家裏的要是有這個貨白嫩的皮囊嫵媚的眉眼，天天累死也值。嚴世林正好與孔祥銀一個班，孔祥銀早已尋思著再見不到夏銀紅就直奔宿舍。這麼想著，就衝著她的耳根說道：“我現在又上倒班了，哪天要是想你想得不行了，就到你家找你。”
“想得美，嚴世林要是突然回了宿舍，你還要我活嗎？”夏銀紅恨恨地推開他。
“製冷車間不許晚上回家，我知道他們那管得嚴，你隔一天守一回空房，我不信你不想我。”孔祥銀此刻哪還管得了車間裏是何狀態。
“別瞎鬧啦，我得幹活了。”時間真是不早了。
“明天早晨不還得進來嗎，著嘛急！”孔祥銀一副萬分受用的狀態。
“去給我墩地，別想賴在這跟死豬似的。”夏銀紅從衛生間抓出墩布扔給孔祥銀。
夏銀紅洗了澡後才匆匆趕回宿舍，整整比平日裏晚回來兩個小時，幸好是冬日裏人們都貓在屋中。跟這個鬼男人私混下去，又能得到啥好處？他要是哪天真跑宿舍院裏來，用不了兩三次就會傳得滿城風雨，就算他隻是來串門坐會兒，誰能相信一個已經壞了名聲的女人！燈也不開，電視也不開，夏銀紅就直直地躺在床上。
響起了敲門聲，是姐姐顧金蘭：“怎麼睡這早啊？咱姨讓我喊你過去打牌。”
“我有點不舒服，懶得動。不過去了，你告訴咱姨一聲。”夏銀紅翻了個身。
“還用吃藥嗎？怎麼不舒服？”顧金蘭納悶兒她都懶得下地開門，“你連下地開門的勁兒都沒有哇？”
夏銀紅沒辦法，隻得開了門：“就是渾身沒勁兒，估計是受風了，喝碗薑糠水發發汗就好了，沒啥事。你就跟姨說我累了，明天我肯定過去。”
“薑糖水喝沒？”顧金蘭摸摸夏銀紅的額頭。夏銀紅點點頭。顧金蘭起身準備離開：“那你睡吧，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個事，就是沒機會。”
“有啥事，你說吧，我躺著聽。”夏銀紅想象不到姐姐會說些啥。姐姐從今年開始被調進了一車間上倒班，姐夫一直在倉庫上正常。
“那個孔祥銀，不是個好東西。我這才進車間沒幾天，他就趁人不注意時動手動腳的，我一直沒敢聲張過。我完活兒就走人，他抓不住機會。誰都知道他早幾年跟那個湖北女人搞得火熱，老板撤他的職後，他老實了兩年。你也知道那個湖北女人打從去年就沒來天津。現在天黑得早，你進大樓做衛生千萬小心他。”顧金蘭壓低聲音說。
夏銀紅心裏冷冷一笑——說晚了，嘴上卻說道：“嗯，我知道。剛進廠那會兒，咱姨跟我說過。”
“你睡吧，我走了。”顧金蘭輕輕地離開夏銀紅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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