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69 更新時間：23-04-15 07:09
因為煤老板數次催要貨款未果，突然於某天早晨喊來兩輛翻鬥車橫在環宇公司門口。
韓增君得到消息腦袋就大了：我的老天爺呀，這可咋整？二話沒說，拿起手機直接撥通楊寶營的電話，迅速講明情況後，多麼期望老板能撥來50萬元，以解燃眉之急。未想到，楊寶營劈頭就是一頓訓斥：“欠50萬就敢堵門要，我更不給，話一傳出去，明天還不都開著車堵上門來！去跟他們說，越影響廠裏生產，越拿不到錢。廠裏可沒說不給，要真把廠子擠了黃嘍，他們更沒地方要錢！還不行，打110，他們還無法無天了！他們要真不想跟咱做了，可以到法院起訴，用車堵道，他們真NB！”
韓增君一聽這話，如同兜頭澆了瓢涼水：總部不給一分錢，隻有自己出麵裝孫子！點頭哈腰地陪著那位煤老板，近乎見了日本鬼子：“您了快讓弟兄們都回去吧，我剛跟老板通完電話，過三不過五，肯定得給點，咱不還得繼續合作了嘛。環宇公司不可能明天就關門，你們放一百個心！”他也不知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反正是孫子狀地哀求著。
“你們要真把錢給清，我不跟你們做了，我們一車才賺多少錢！壓那麼多錢，我們哪承受得起！”煤老板往經理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陷，才不把韓增君放在眼裏。
韓增君就差給他距下了：“送料的車已到門口好半天啦，再進不來，廠裏真就停了，轉著才會有錢，停產關門，你們隻能拉點廢鐵走。我們越紅火，你們拿錢也越痛快，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煤老板足足抽了一盒煙，才大爺似的給大門外的人打了電話：“讓車先回吧，最多三五天，他們給錢。”
韓增君心中一痛“阿彌陀佛”地念叨著，送走他們，才覺出前後心已汗透，此刻冰涼冰涼的。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這半年來，沒少擔驚受怕，本就稀疏的頭發更加廖廖。虧損的狀態依然在持續。每天進廠後他真不願在辦公室裏呆著，他寧可鑽進車間不出來。所有的地方都維持著原樣。他幾乎天天都在後悔接下這份倒黴的差事。每天臨睡前與老婆的電話粥是必不可少的，聊癱瘓在床的老父親，聊自己越來越愛失眠的現實，聊持續居高不下的血壓，還有兒子的功課。老婆心疼啊，幾乎每次都說：實在不行，咱別幹了，回家嘛也不幹，咱也夠吃夠喝；你要是累個好歹，還不至於呢。他已動過無數次辭職的念頭。此刻，他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幹啦！與其在這勉為其難，還不如讓賢。
回到辦公桌前的韓增君真就寫起了辭職報告，他就想到了郝雙來。眾多的車間主任中，隻有他的綜合能力最強，就看楊寶營是否起用他。
楊寶營已記不起這個韓增君口頭或書麵辭職過多少次，從他擔任動力車間主任那個時候起至今快有十年的曆程了吧。他基本上是視若不見，恨透了拿辭職當話說的男人：即打算辭職，你走啊，你走了，自然就安排別上頂替。還想著另外給安排個去處，純粹一個沒有骨頭的男人！
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說老父親不太好，他收拾好東西便登上飛往北京的飛機，而離他正式休假的日子還有些時日。他現在是一百個不願意繼續在原崗位上，可沒有楊寶營的正式通知，他就不敢上演決絕的苦肉計，他想象著將來回到百斯德總部繼續謀個四平八穩的差事！即便在家，他也會一個人暗自出神。二十天，眨眼間。他已經歇夠了兩次的探親假，應該回啦。而老父親也已安然無恙，他實在沒有理由繼續貓在家裏。
這次回內蒙，他帶上電子血壓測量儀，兩個月的降壓藥。他至少得向大家證明自己是個帶病之軀。
韓增君剛到環宇宿舍中，便有津騰公司電工徒弟求見——一位當地的四十歲開外的男人。他每每見到自己的師傅都是畢恭畢敬：“我不打算在那院裏幹了，我跟你幹來吧。那邊人都排擠我，我怎麼幹都不行。”隻因為他為人奸猾，沒了韓增君在津騰公司的照顧，能堅持到今天已是萬幸。
“要是津騰公司那邊放你，我可以接收，現在津騰公司那邊也缺電工吧。”韓增君說。
“我辭職總成了吧。現在就我一個電工，成天健一有事就訓我，我當初可是衝你這位師傅幹下來的。”男人鐵定要到這院裏跟韓增君混，最主要的一點是：這邊的工資略高於那邊。
“過過吧，實在不行過了年，這都現在了，這倆院在哪幹都一樣。他鬧兩句就鬧兩句吧，不扣錢就行。”韓增君也不想把關係搞僵。
“你這邊也缺電工吧，隻要你要我，別的事，我自己解決，跟你無關，這樣行吧！”男人橫了心。
當成天健聽說唯一一位電工提出辭職不幹時，並沒多想，隻是說：“趕緊招人吧。”第二天就聽說了那位辭職的電工成了環宇公司的職工，氣不打一處來，毫不猶豫地撥通韓增君的電話：“聽說我們這的電工跟你幹去啦，是真的嗎？”他強壓心頭火。
“啊，他找來說你們那邊不要他啦，正好這邊也缺電工，誰幹不是幹，我就留下了他。”韓增君輕描淡寫地說。
“過去他經常去你們那邊幫忙，我也不說嘛，誰讓咱是一個老板呢，他又是你徒弟。我這邊打過了年就沒招來電工，一直將就到現在，你也知道。他昨天辭職，我沒多想，今天聽說跑你們那去了，看來他是有十足的把握才這麼幹的。他要是去別的公司幹，事情的性質就跟現在不一樣了，你說呢？”成天健嚴肅地說。
“我這兩天太忙，要是先打電話問你一聲就好啦，現在人都上班了，我再辭他，也不太好。要不我派個別的電工去你那邊幫幫忙？”韓增君拂著稀疏的頭發。
“反正我是不會做出互挖牆角的事，你那邊工資比這邊高，這邊都知道，你讓我更難招人了！”成天健的怨氣實在憋不住。
“我可沒敢挖津騰的牆角！這院裏的事兒，我還顧不過來呢。”韓增君臉上出奇地難看。
“行啊。”成天健掛斷了電話，緊接著便撥通了楊明舉的手機，發泄了對韓增君的不滿後，希望總部能給予人力上的支援。
楊明舉向來不被韓增君當回事，他百分百相信成天健所言，說：“這邊一直沒開滿，去倆電工幫幾天忙吧，等你那邊招來新人，再讓他們回來。”
“太好啦！我尋思這事得驚動老板，那樣弄得大夥都不好。等回天津，我得專門請請你。”成天健終於笑了。就是這位被韓增君迷惑走的電工，成天健也有所耳聞：技術勉強，卻一副唯我獨尊之態；水平有限，卻從來不虛心接受相關部門同事的意見。一年中沒少因其對故障判斷失誤而損壞設備電器，如果嚴格分析責任並處罰地話，他早就卷鋪蓋走人啦，實在是沾了人手不足的光，才容忍他到今天。偏偏韓大經理還喜歡得不行，讓他們沆瀣一氣去吧。可惜了韓增君的一腦袋智慧！
成天健暗自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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