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07 更新時間:09-04-25 19:26
午時過後,我便準備妥當,坐進了傳說中的馬車,向傳說中的皇宮進發了。這是我穿越之後第一次走出高府,見識真正的古代街市,說不興奮那是假的。於是便在馬車上不老實地撩起簾子來,瞪大眼睛看著古代集市上各種叫賣的小販、古裝的路人,張大了嘴還渾然不自知。直到春兒把簾子拉下,苦口婆心地勸我要注意形象,言下之意便是要我不要丟高府的臉。我受不了她的囉嗦,又正好困了,就老實地在車上打起了瞌睡。古人睡得早,我每晚熄了燈便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早上又起的早,起床時便簡直要了我的老命。所以盡管馬車顛來簸去完全趕不上汽車的平穩,我倒是睡著了還連著做了好幾個夢。正夢見在學校考試作弊呢,被春兒叫醒了。怎麼這皇宮這麼近?再遠點也讓我睡個好覺嘛。不情願地把意識從考場上叫回到馬車中,接連打了好幾個嗬欠才算是清醒了點。掀開簾子一看外麵,和!皇宮就是皇宮:金碧輝煌、雕欄玉砌、大氣蓬勃、壯麗無比——比高府還漂亮(當然這是廢話)。正嘖嘖有聲,馬車刷的停了。
“小姐,到了。”春兒幫我拉開車簾,準備扶我下車。
身子剛探出車外便看到傳說中的太監正跪在馬車前當踏腳凳。剛才上馬車時也是如此,我沒忍心踩,是叫春兒拉我上來的,如今下馬車倒遇到同樣的囧事了。將目光迅速往四周一掃,見沒什麼人注意這裏,便手扶著車框優雅地一跳便腳踏實地了。周圍刷的射來幾道打量的目光,我有點兒窘,卻得佯裝鎮定地跟著一個太監往太後殿行去。
隨那太監入了席,不出意料的是萬惡的跪坐。頗為不爽地跪在矮桌前,隻見桌上已經擺上了各類我叫不上名字的乾果,都用高底托盤乘著,托盤上寫著大大的“壽”字。方一入座,便有宮女上前來在我身前的方桌上放上了一杯茶,朝我施了個禮又退下了。我不得不感歎:這裏的客服真是不錯啊,我在現代哪兒受過這麼好的待遇?
我坐定時不少桌子已有人坐下了,身邊還陸續有人入座,鄰座的互相點頭示意,還有人在或大聲或小聲地交談著。我小聲地對跪在我身旁的春兒道:“現在可以吃桌上的點心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說著不禁咽了口口水。
“小姐,桌上的點心自然是可以吃。但主人尚未入席,小姐便急不可待地開食,未免太失禮數了。”
“哦。”我懨懨地應道。可憐我中飯都沒吃,現在看著滿桌的食物還得等著主人駕到。唉,太後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大駕光臨啊。
正想著呢,外麵傳來個仿佛脖子被掐住而發出的尖細聲音:“太後駕到——”
喲,說曹操曹操到。我忙站起身來,走到堂中,跟著眾人向著某一方向跪拜,口中念著:“小女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位卿家平身,不必多禮。”隨著一個有些蒼老卻很威嚴的聲音傳來,我們又念著:“謝太後。”便集體站起身來。
我被擋在一眾人身後,又顧忌著禮數不能抬起頭來,所以完全看不到這太後娘娘的風姿。直到太後坐定後叫我們入了席,我才看清遠處那抹絳紅色。可惜太後身邊都是坐的皇子皇女們,硬生生將咱們這些綠葉擠到了遠處,所以我實在是看不清偉大的太後娘娘長什麼樣子——來一趟皇宮不容易啊,怎麼啥都看不到,我欲哭無淚。
這次壽宴是慶賀太後60歲大壽,是皇上特地為太後舉辦的,不過皇上並未出席,隻是遣人送來了包括了某一小國獻上的“定顏珠”等賀禮,據說那“定顏珠”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哄得太後連連誇皇帝是個孝子。不過我對那其貌不揚的珠子倒不感興趣,隻是很好奇這麼個珠子怎麼延年益壽,難道是磨成粉了吞下去?
像高老爹那樣的朝廷大臣並不出席此類宴席,多是派遣家中子女或是正室夫人出席壽宴。所以宴席上除了太後多半都是年輕人。太後娘娘倒像是挺喜歡年輕人的,還特別提起了幾個品貌出眾的千金小姐,讓她們當場表演琴棋書畫,看那架勢倒像是要為她們牽線搭橋了。看那些小姐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展現其精湛的技藝,我不得不暗歎萬幸咱是個徹徹底底的綠葉,不會有人想到讓我去表演個技藝啥的來為難我。
我還在壽宴上見到了傳說中的徐家二少——徐君悅。他果然是混得很好,獻上張“鬆鶴延年圖”加上一大篇褒讚頌揚的話便把太後哄得合不攏嘴,完全沒提這小子前些日子不守誠信退婚的那檔子事。不過這徐君悅也還是長了張討人喜歡的臉,連太後這種老女人也對其毫無招架之力。更別提我旁邊那一眾不經世事的小姐們,見著那徐君悅就如同屎殼郎看見了屎——滿眼的欲望。讓我在一旁一邊埋頭大吃,一邊直感歎世風日下,偽君子當道。話說這壽宴雖然又長又無聊,但是食物確是相當不錯:鹽水裏脊、紅油鴨子、麻辣口條、蕃茄馬蹄、油燜草菇、椒油銀耳、五香大蝦、鹽水牛肉、紅油百葉、首烏雞丁、長壽龍須麵還有各類點心水果、蜜餞等,看著便讓人食欲大開。反正咱待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身旁的小姐大媽們又全注意帥哥去了,我怎麼吃也無人注意,便索性放開了胃大大飽了口福。可惜我這人在現代時便素有“腎虧”之名,如今穿越到了古代這毛病倒也跟著來了,沒吃一會兒便覺得膀胱漲得厲害,對茅廁渴望得緊。不知這太後的壽宴能不能離席上廁所?要是不能那我還得熬到酉時去?不行,我可憋不住,必須得去茅房解決問題。便叫春兒帶我去茅房,春兒卻哭喪著一張臉說自己哪兒知道太後殿的茅房設在哪兒。幸虧旁邊的宮女機靈,說可以帶我去。春兒也要跟著去,我說:“算了,你還是待在這裏,等會兒回來我也好找得到咱們這桌子。”說罷便跟在那宮女身後,頭也不回地疾奔茅房而去。
可能是怕影響美觀,茅廁建在相當偏僻的地方,我跟著拐了半天才到。剛到門口便衝了進去解決問題。呼,拖著這麼身長裙上廁所還真是要命,要不小心站著點屎尿在裙子上,那臉就丟大發了。古代的廁紙也又糙又硬,據說沒造出紙來的時候古人是用竹片擦的屁股?幸虧我沒穿到那種時代去受那種罪。滿心抱怨地從皇家茅廁出來,隻感覺渾身暢快,伸展了下跪得麻掉的雙腿,正準備慢慢踱回去繼續“戰鬥”,卻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芸初。”
挺悅耳的聲音,也挺耳熟,抬頭一看,喲,不就是徐家二少嘛,他沒事找我幹什麼?
“前幾日聽聞你身體有礙,如今好些了沒?”
身體有礙?那還不是你害的,看到你我就脖子疼,你倒坦然,還特地跑我麵前來故作關心,不過他問了我倒是還得禮貌地回他一句:“多謝徐公子關心,芸初現已無大礙,公子不必再記掛於心。”說完擺出一臉聖母般的微笑。
徐二少見我如此平靜,他倒不平靜了,特意擺出的一臉誠懇與歉意滲入了一絲尷尬。“芸兒,你……真的已不再介意了麼?”
突然熱絡地稱呼我為“芸兒”,這是要上演出什麼戲?多情浪子不忘舊情勾引曾經棄婦?可我並非以前的高小姐,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我可一概不知。我隻知道一個被退婚的女子怎麼也不會跟退她婚的男子站在茅廁前探討人生吧?便道:“公子,往日的事芸初都已忘了,所以並不會去介意什麼。公子若無事,芸初便……(退下,走了,還是告退?古人怎麼說來著?)嗯……過去了(……)。”汗,我對古人的說話方式至今仍有些消化不良,一時竟接不下去詞兒了,隻好憋了個含義模糊地詞敷衍了一下。所幸徐二少並未注意這點,隻是一臉悲愴地望著我,就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似的。
靠,這人居然用表情咒我死!?我不想再在他眼前當“將死”之人,索性直接拔腿便走。
未行幾步手卻被一把抓住。我轉過頭疑惑地望著徐君悅——難道古人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都是放P?
徐二少可能也覺不妥,便急忙放開了手,望著我沉默不語。我受不了別人就這麼盯著我,便開口道:“徐公子可是還有什麼事?”
徐二少的臉色風雲變幻了一番,正當我自以為是地以為他要對我做出愛的表白時,卻聽得他道:“沒事,你走吧。”說罷一臉的冷酷。
靠,我今天算是領略到了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虧得老子剛才還思索了一下要是他突然做出驚人的表白該怎麼回絕他的問題(--)。我氣惱自己討了個沒趣(雖是腦海中的YY,但還是感覺很沒臉),便匆忙轉身離開。
走了數米,後麵卻傳來她的聲音:“芸兒……小心……”其他的字句被風吹散,到我耳中時便隻剩這麼幾個字。小心什麼?小心摔跤?小心前麵有石頭?小心……
我迷茫地轉過身,身後卻早已隻剩茅廁……
疑惑地繼續前行,卻又聽得有人道:“姑娘且慢。”
一看周圍再無別的“姑娘”,我隻得再次無奈地轉身,卻眼前一亮。哇,好一個美男子——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飄逸瀟灑、俊逸出塵。咱多少年沒見過如此高水準的帥哥了啊,我差點喜極而泣。
“姑娘掉了東西。”美男子走了過來,對我說道。
“東西……”我喃喃重複道,其實完全沒注意他說什麼,注意力全被他的容貌吸引了過去。
“姑娘是不是掉了東西?”美男子又重複了一遍,眼神忽的轉過來,與我對視。
我急忙收回了打量的視線。雖說我是現代來的,但每和異性對視就會沒出息的心慌、別扭,連醜男也不例外(……)。不再盯著他的臉後才發現美男一直將手伸著,手上正吊著跟鏈子。他剛才說什麼來著?哦,“掉了東西”。我今天出門有戴項鏈嗎?
“姑娘看看是否是姑娘之物?”美男將手中鏈子又拿近了點,我仿佛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努力將注意力由他的手轉向了鏈子。嗯,鏈子上串著塊祥雲狀的墜子,質地看著像是玉,做工挺精致的,不過我記憶中並沒有過這麼塊東西。
“公子,這並不是我的東西。”鼓起勇氣抬頭直視他道。
“不是?”他皺了皺眉,道:“可我剛才分明見它從姑娘身上掉落下來。姑娘再仔細看一下如何?”說著便示意我接過那鏈子。
我便接過來仔細打量起來——應該是銀質的鏈子,上麵串的墜子是很通透的白玉,墜子上還刻了個字,雖然是繁體字,不過我半猜半推認為那是個“音”字。
“公子,這卻不是我的東西。上麵刻的字應是這鏈子主人的名字吧。”說罷欲將鏈子還給他。
美男子卻沒有伸手接,反倒是用一種極為困惑的表情望著我。
我回給他一個更為困惑的表情。
他忽的笑道:“若不是姑娘之物,姑娘也不妨收著。如此精致的小玩意,丟了可惜,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還是放在女子身邊較為合適。”
“可是我並不是這東西的主人……”
“不是也罷,或許姑娘是有緣人也說不定。”
我還想反駁,卻聽得他道:“今後姑娘若見了這鏈子的主人,再還予她便是了。”說完臉上流過一絲落寞,卻又倏地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如此便請小姐收下了。”說罷施了一禮便轉身大踏步走遠了。
隻留我拿著鏈子傻站在原地。唉,要是有照相機讓我跟他合張影也好啊。失望地回到了宴席上,春兒已然著急了:“小姐怎的去了這般久?下次奴婢一定得跟在小姐身邊,再也不坐在這裏幹著急了。”
上個茅房還讓個丫頭跟著?幹脆在我蹲坑時幫我拉著裙擺好了。我心裏嘀咕著,嘴上卻還得向春兒服軟道:“我知道你最關心我了,我這也是第一次在皇宮裏如廁嘛,難免需要熟悉下地形。下次我絕對不會這麼慢了!”
春兒已經習慣了我的胡言亂語,也就沒有在這段破綻百出的話裏挑針揀刺,隻是換了個話題道:“小姐剛才未在,可是錯過了許多精彩。”便開始向我描述剛才的歌舞是如何如何的好看。我一邊聽著,一邊用目光在宴席上一番掃描,卻沒有找到剛才所見的帥哥。唉,要是可以知道那是哪家的,打聽下他的事跡讓我八卦下也好啊。要知道這古代女人的生活可是相當無趣的,身邊若是能出現一兩個帥哥讓我調劑下心情也好啊。
不過我在心裏歎了幾口氣便將此事拋開,繼續享受眼前的美食了。
之後便是無休止的歌舞節目,幾個文人雅士對詩詞助興,大家各自開懷暢飲,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我卻無聊到死,坐在一旁直掩著嘴打嗬欠。好不容易才將壽宴熬完,和眾人一起行大禮恭送太後娘娘離席後,便互相作揖道別乘上了久違的馬車。屁股一挨馬車墊兒,睡意便鋪天蓋地的襲來,連窗外風景也懶得看便一路睡到了家門口。
到了家向高老爹作了這一天的行程彙報,回到房間已經明月高升。洗漱完畢上床後我卻又睡不著了,腦中直想著:“完了完了,今後真的要過著這種日子直到死麼?”於是睜著眼睛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夢中又回到了高三補習時的某個中午。
“媽,不是吧?今天又是回鍋肉?您老人家就不能換個菜?”我拿著筷子皺眉道。
“什麼叫“又”是回鍋肉?前天不也是別的菜?”老媽一臉無辜。
“什麼啊,除了前天你懶得做飯跑飯館裏買的現成品,其他幾天不全是回鍋肉?”我反駁道。
“好好好,明天我換個菜。土豆片如何?”
“上周天天都是土豆吧?我現在看到土豆就頭暈!”
“那……炒白菜?”
“那個也吃了很多遍了好不好?媽你就不能去學做幾個新鮮菜?老吃這麼幾個菜膩死了。”
“我看是你嘴刁,別人都說我做得菜挺好吃的。”
“那叫他們長期吃你做的飯吧,讓那群坐著說話不腰疼的人來過過這種地獄般的日子!”
“我覺得挺好吃的啊。我頓頓吃鹹菜就可以吃飽,你那是沒餓,餓了什麼吃不下?”
“……”
……
夢醒後身邊卻沒有那熟悉的嘮叨的身影,隻有陌生的被褥、陌生的床簾、陌生的硌得我脖子疼的硬枕頭。
“媽,我現在好想吃你做的難吃的飯。”我哽咽出聲。
可是,我回不去了,或許永遠都回不去了……
淚水自眼角滾落,將枕畔侵染成深色;點點滴滴、深深淺淺,仿若心底那抹最深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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