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5 更新時間：21-06-22 10:05
話說兩頭，張和威出了張仆巷就立刻趕去雜貨鋪。隻見張和強提著買好的東西坐在雜貨鋪門口。
“二弟，咱回去吧！”張和威接過張和強手中的幹貨道：“今兒我去鄭家，鄭伯問你明年開春要不要去北邊？”
“哥！”張和強原本不想把手裏這點東西給張和威，他已經14歲了又不是小孩子，這點重量他提得起。但是聽他所問的要不要去北邊行商他拿不準。
今年他第一次隨父親去南邊行商就連累父親身亡，這心理陰影一時難以消除。突然問他幾個月後要不要再去一次，他也膽戰啊！那土匪猙獰的麵孔和父親滿身是血的撲在他身上的畫麵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
“我……我不知道！”張和強拽住張和威的手腕，聲音發顫的說道：“我這段時間每天都做噩夢，夢見爹死的模樣，還有……還有那個殺人凶手可怕的表情……我……我想為爹報仇雪恨！但是……但是我也害怕！”
張和威不由停下腳步，靜靜地聽弟弟帶著仇恨，帶著恐懼的話。那個土匪並沒有被商隊護衛拿下，而是跟著頭領離開了。張氏商隊的管事雖說報了官但官府並沒有掃蕩那夥強人。要說張和威不恨土匪強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光憑他們兄弟是報不了仇的。可要讓官府出手不給足好處那是妄想，張氏據說已經去打點了，隻是他家人賤位卑那能知道其中詳情？
“別怕，張氏出了事也不是一件小事，官府不會不管的。”張和威見弟弟這樣隻能安慰道：“和強，你別把爹的死掛在心上。家裏沒人怪你，你也不要一直自責。就算我們不能自己報仇雪恨，官府會幫我們報仇的。你如今是大人了，娘身體不好，弟弟妹妹也小，我一個人是撐不起一大家子的，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何況鄭伯也隻是問問，娘也不一定同意你去的，我們家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別怕！”
“走吧！該回家了，娘肯定等急了！”顧忌弟弟的顏麵，張和威沒有轉頭看張和強，而是拉著他走向車馬寄存處。“娘一定想盡快知道我去鄭家的情況。”
“嗯！”張和強悄悄的用另一隻手擦幹眼淚道：“對了，鄭伯說什麼時候可以換糧、去哪裏換？”
“十日後，大井莊。”
茹娘蹙著眉道：“那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啊！？阿威你去你大伯家問問，你鐵熊哥有沒有空，讓他陪你一塊去。”
張鐵熊是張五湖大哥的長子，是他們這房這輩最大的男丁。今年都28歲了，也是護商的老手了，和張五湖也沒差幾歲，是極為照顧同輩的堂弟的。
“我一會就去！”張和威也知道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去換糧，他娘擔心也是有的，讓鐵熊哥壓陣他自己也放心。
“鄭伯說明年開春他要去涼州，問和強去不去。若是和強去的話可以和大刀叔一同駕車，我隨爹北上都是跟著大刀叔和鄭伯的，北上的路從未遇到劫匪殺人奪財的。娘，你看如何應答鄭伯？”
茹娘垂頭沉思，鄭源這是想拉拔張家呢！張氏北上的商路比張氏發達的曆史還長，一條路上所有的劫匪都打點好了，是張氏所有商隊中最安全的商道，也是張氏商隊最難進的商隊。要不是張五湖救過鄭源，當初張和威也不能安插在北上商隊實習，更何況今天鄭源主動提出要張和強同行！
“這事不急，容我和和強好好商量。今年南下的經曆怕讓和強心生恐懼，北上涼州的路途雖說較南下安全，但……”茹娘是真的怕張和強有心理陰影啊！14歲的年紀就直麵生死之危，還目睹了親爹為救自己而亡，不是那麼好平複的。
“娘，我想去！”張和強紅著眼道：“我……我是爹的兒子，我不能貪生怕死下去。我會好好習武，和大哥一起撐起這個家的。我……我不會再害怕了！跟著鄭伯更好打聽那夥劫匪有沒有被官府圍剿，那個殺人凶手有沒有被殺頭！不然我也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做噩夢，不是夢見爹死了，就是夢見自己死了！”
“我知道了，但是這件事急不得。我得考慮考慮！”茹娘暗想若真的穿書了，那隻靠張家現在的藏銀自然是不怕逃到安穩地區後的生計問題。隻是那錢說不好來源，而且亂世金銀沒想象中那麼值錢，還是得多掙一些。張和強有這個心就行，具體怎麼操作還是得細細思量才好。
“一切等到臘八之後再說，和強也多思考思考。等你隨你哥去鄭家送禮時再答複你鄭伯，這段時間你們好生休息，又累了好幾日了。別累壞了身子。”
“是。”兄弟兩異口同聲答道。
茹娘將張和強買回來的桂圓蓮子收好，之前張家買這些都買得少隻是用於送禮，自家是不吃這樣好的臘八粥的。這次她多買一些，準備留一份自家吃，說起來這臘八粥各家用料不同。農家的放些紅棗紅豆就是頂好的，鄭家回禮的臘八粥他們家也是不自家吃而是轉送到張祥英家。說起來都不算八寶粥，但家裏的孩子都沒吃過，所以茹娘才想讓大家夥甜甜嘴嚐嚐鮮。
守孝的日子在不經意間就過去了，一眨眼就到了臘八。茹娘一大早起來打開門就被寒風吹得渾身打顫，她快步走向廚房，將昨晚就泡好的食材再淘洗一邊，就放進鍋中熬煮。
這時睡在房門的吳嬸過來了，吳嬸今年沒有新棉衣穿的是去年製的。吳嬸是一個非常沉默的人，到張家6、7年，年年月月天天都埋頭幹活，如非必要是不開口的。
“吳嬸怎麼這麼早就起了？昨晚我不是說今早我做飯嗎？”
“給太太送羊奶，天冷了母羊產的奶也少了。”吳嬸是一個臉上盡是愁苦的人，她從小到大都在幹活，隻有在張家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輕鬆的日子了。隻用幹活無需挨打挨罵，張家人都厚道，尤其是她帶大的張和勇，對她還有幾分尊重。所以她從未想過離開張家，即便今年張家沒了當家男人，活計一下子重了她也隻是加倍的幹，想盡量減輕威哥兒的負擔。
“吃了一個多月的羊奶，吳嬸覺得身子有沒有起色？”茹娘是知道古代農民的身子都不會太好的，別看溪源村的日子比其他村子裏的日子好，但也有限的很。個個都缺營養，也隻有部分人家是頓頓高粱飯麥仁飯的，還是有一些人家需要吃豆飯、吃麥麩來補貼肚子的，不然一年的產出不夠一家子吃。
這樣的夥食吃出來的人不可能身體健康的，尤其是負擔著重農活的主勞動力，比如吳嬸。本來小時候就身子沒養好，長大了活計多又累又重，年紀不過38歲，頭上就有白發了。
“好多了，喝羊奶確實養身子。”吳嬸是非常感激茹娘和張五湖的，從她來到張家就和張家人吃一樣的東西。同時她也羨慕茹娘，羨慕她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
“那就好，以後沒了五湖幫襯，吳嬸你可就受累了。”茹娘一邊說著，一邊協同吳嬸把羊奶放爐子上煮開。“我是不中用的，若是明年開春忙不過來，你可要開口，我好請個短工幫忙。”
“明年少了3畝地，還有威哥兒強哥兒幫忙，沒問題的。”吳嬸知道張家如今少了張五湖護商的收入，恐怕張家生計困難將她賣了，所以她希望自己能一力當下張家農田的活計，讓張家不舍得賣她。
“如有需要就開口，別不好意思。你冬日還是多休息，一年就休息這麼一兩個月，又碰上了我家守孝，碰不上葷腥。著實不好意思的很，你快回去休息，等早飯好了我讓和勇喊你。”
吳嬸見廚房裏確實不需要她幫忙，茹娘也是真心實意喊她去休息也就退出廚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她是住在張家門房的，為了讓她也能順便幫忙看門，張五湖還特意在她房間裏砌了矮爐。每年冬季給她分半車碳，再加上之前她自己撿的柴足夠她冬季取暖的。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舍得離開張家，所以她心裏是看不上主家買來的長媳關紅珠的。
這個關紅珠麵上對張家夫妻恭恭敬敬，對威哥兒也體貼妥當，對底下三個小的也關照。實際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就看到好幾次她背地裏發脾氣。也是本來她是富貴人家裏的丫鬟，隻怕吃的用的比主家太太都好，一下子輪到天天吃粗食，日日幹家務這才心裏不平。不過她是做下人婆子的，她是將來要做主家媳婦的，吳嬸不好告訴茹娘，她想著等圓了房關紅珠就認命了。她不需要去得罪她，等關紅珠看多了世事就明白了張家是頂頂厚道的人家了。
想著吳嬸就又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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