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93 更新時間：21-07-28 15:30
在張和強去張二順家時，張和威已經帶著關紅珠到了張大順家中。關紅珠到溪源村兩年多，略有來往的也就張大海一家和溫友助一家，溫友助是溫竹之父、溫茹娘的小叔叔。故而張和威拜完年禮後，就給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
“這是大堂伯，這是大堂伯娘。”張和威略指了指正堂上的兩位老人，老爺子張大順今年六十有二了，發須皆白老態龍鍾。老婆子張何氏過了年剛剛好六十歲，白發裏摻雜著黑發，梳得整整齊齊地挽在腦後，發髻用一根銀簪固定，眼神炯炯很是精明。
“大堂伯、大堂伯娘，這是紅珠。”張和威略後退一步，把身後的關紅珠顯露出來。“紅珠娘家姓關，我爹娘原是計劃年前讓我和紅珠成親。但是我爹出了事，就推到出孝後。”
張何氏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笑道：“你爹娘給你找的媳婦不錯，這閨女長得如花似玉，性子也文靜。”
這張何氏看著好像挺喜歡關紅珠的，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壓根看不上這女孩。來村裏兩年了，從來不走動的，偶爾遇見也不叫人。就算不知道怎麼稱呼，爺爺婆婆大叔大娘的還不能叫？不過是看不上村裏人罷了。
她一開始聽說這孩子原是在官宦人家當丫鬟的，見過世麵還覺得張五湖那小子有運道，撿了個便宜。不過這丫頭是太有見識了，就顯得眼高手低，雖然現在她在她老婆子跟前低頭斂眉好似恭恭敬敬，但老婆子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還能不知道也就是個表麵光，內裏還是看不起他們這些村姑農夫的。
隻不過她做長輩的犯不著給人孩子難堪，何況又不是自己孩子那就更犯不著了不是？
“這是鐵森哥，這是鐵森嫂子。”接著張和威有指著一對中年夫妻說道。張鐵森夫妻都已年過四十，兩人具是黑發略白，神情嚴肅。張鐵森的妻子張朱氏因娘家富裕，衣著穿戴上可比肩張何氏，因日子過得好雖然神情嚴肅卻不失慈祥。
“這是鐵鬆嫂子。”接著張和威給關紅珠介紹了守寡多年的張馮氏，張馮氏比張朱氏年紀小，可看著比張朱氏年老許多，眉目之間也略顯刻薄。
“這是鐵檸哥和鐵檸嫂子。”張鐵檸是張大順和張何氏的小兒子，隻比自己的大侄兒大兩歲才二十九歲。因此在家中那是爹娘疼兄嫂讓侄兒不敢說句話的主，長這麼大別說長途跋涉去護商了，連練武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但是因為家教森嚴也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不成器罷了，人並不壞。
因為張大順家的孫輩都出門拜年禮或者是討喜錢了，張和威也就沒在介紹，打算過些時候再說。
“娘說的不錯，紅珠長得好可比我家如玉好看許多。”張朱氏牽起關紅珠的手又說道：“往後可不能那般文靜，你雖然年紀小但是和威的輩分卻不小。底下侄兒侄孫可不少，要出來多走動免得鎮不住那些皮猴。”
張朱氏也看得出關紅珠之前的高高在上，但她現在也看得出這姑娘在改了，所以她願意指點指點她。
“是，紅珠多謝大嫂提點。”前兩天才從張蔓蔓口中知道張朱氏這人，現在就見到了，關紅珠看眼前這慈眉善目的大娘自是明白對方的好意。
張朱氏雖然不是大官家的小姐也算是官宦人家，畢竟隸戶可以世襲。但是這樣出身的張朱氏卻被父母嫁到農家，還能心無怨言看起來日子舒心幸福。因此關紅珠越發覺得自己過去太過目下無塵了！
“看大嫂說的，原來紅珠也很好啊！文靜穩重些才有個姑娘家的樣子，也就是我這個做娘的能容忍，就玉荷那潑猴長大了就怕找不到人家。”說話的是張鐵檸的妻子張房氏。
張房氏和大嫂張朱氏一樣出身橫山縣隸戶家，隻不過房家比不上朱家幾代都在稅號。房家原是工號匠戶出身，是張房氏的父親考上了秀才，用了幾輩的人脈才謀了工號書吏一職。故而在出身上張房氏是比不上張朱氏的，兩家原本也沒什麼交情。是因為二人同嫁到張大順家成了妯娌，兩家這才有了交集。然而房家想方設法和朱家攀交情，讓張房氏覺得自己低了張朱氏一頭，心中不痛快了，在張家有機會就要和張朱氏別矛頭。
“給人家做媳婦的沒個好出身就別太出頭，免得出來走動時畏畏縮縮的丟人現眼。”張房氏最討厭有人顯擺了，關紅珠之前的樣子就和張氏的下人一樣，自以為有見識有依仗看不起人。可是她卻不覺得自己和她最討厭的人一樣的自以為是，她嫁給張鐵檸後不也是看不起村姑出身的二嫂張馮氏嗎？
“三弟妹說的什麼話，就是有個好出身在婆家不也是要恭恭敬敬的。上敬公婆下護兒孫，要講什麼出身？便是公主也不能忤逆不是嗎？”張朱氏不急不緩的反駁，她今年都四十有三了，孩子生的早一年就和張房氏一樣大了。張朱氏一貫是不與張房氏計較的，隻要有理有據她不就隻能閉嘴了？
“弟妹這話明著是說給紅珠丫頭聽的，可實際上不就是暗指我這個當二嫂的出身差丟人現眼唄！”張馮氏可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她二十六歲就沒了丈夫，為了張鐵鬆她拒絕回家另嫁留在張家守寡，這一守就是十四年。
當年的情深義重蒙蔽了她的雙眼，可是這十四年來她無時無刻在後悔為什麼沒回到馮家另嫁！張鐵鬆是次子，原本也不能說不得重視，隻是他爺爺奶奶過世後，並不得張何氏的心罷了。
當年張何氏嫁到張家時就懷了張鐵森，因為當年才十五歲年紀小有些傷了身子，養了幾年才又有了張鐵鬆。張鐵鬆生下來後就被張何氏的婆婆抱走了，她婆婆沒抱走張鐵森是因為張何氏當時傷了身子，她怕抱走張鐵森讓張何氏誤會才沒這樣幹。後來張何氏生了張鐵鬆，她抱走一來可以讓張何氏盡快生下一個孩子，二來她可以含飴弄孫兩全其美。
隻是沒想到等她去後張何氏並不如她所想，疼愛張鐵鬆反而無視張鐵鬆。所以張何氏並沒有為張鐵鬆謀娶出身好的媳婦，張馮氏是張鐵鬆自己找的，而張朱氏和張房氏都是張何氏動用了何家的關係求娶的。所以張馮氏的守寡日子可想而知的不好，天長日久張馮氏就移了性情，變得尖酸刻薄。
“我這個二嫂當的被弟妹看不起，我出身差又沒了丈夫。一個寡婦就隨人欺負，宏泉和麗娘從小沒爹，家裏也沒一個看得上他們的。到了適婚的年紀也沒個長輩說和人家，說的人家都是什麼人家？窮得連老鼠都不築巢的！”
張馮氏口裏的宏泉和麗娘是她和張鐵鬆的兒女，張宏泉的媳婦是下坪村人娘家姓王，張麗娘嫁的人家在葦湖村夫家姓周。下坪村和葦湖村都不是富裕的村子，那裏的人家多數是橫山縣張氏的佃戶，田地也多數被張氏圈走。王家和周家隻有幾畝薄田，為了生活租了張氏的田地，農閑時家裏的男人都要出門找活計養活一家人。
“宏瑱媳婦和宏翔媳婦，娘和大嫂是看了又看，找了又找。”接著張馮氏提到張朱氏的長子和次子，語氣十分憤憤不平：“宏瑱媳婦出身陳家，是陳家家底最豐厚的一戶，宏翔媳婦是大嫂娘子侄女。如玉說的是村裏馬秀才的兒子，如今也是童生了，說不準這兩年就能成為秀才娘子了。我的宏泉和麗娘呢？！”
張和威一見張馮氏鬧起來頗有些尷尬，原本還生氣他們拿關紅珠丫鬟出身作筏子，現在恨不得消失在張大順家裏。
“好了，老二家的！”張何氏低喝一聲：“王家和周家也是你自己同意的，現在鬧什麼鬧？老大家的、老三家的帶她下去喝杯涼茶，靜靜心。這麼大一個人連個十幾歲的孩子都不如。”
關紅珠心裏雖然對張房氏拿自己當筏子有些生氣，但是張朱氏也替她駁回去了，她也就不好計較。可是沒想到張馮氏這麼不著調！就這麼就地打滾鬧起來，她也樂的看熱鬧。隻是張和威在三個嫂子走後，也飛快告辭回家了，反正今天他還得跑很多家拜年並不算說謊。
“反正一時半晌說不清，等拜完年你詳細問娘。”出了張大順家後，張和威看出關紅珠好奇的神色，就說道：“以前你沒問其實鐵鬆嫂子也是常常鬧一場的，村裏都是拐著彎的親戚，雞毛蒜皮的小事多了。你要是好奇可以問吳嬸問娘問蔓蔓，以後也知道和那些人交往好，那些人不需要深交。”
關紅珠故意表露好奇的模樣就是想了解了解溪源村，多知道一些市井人家的彎彎繞繞，故而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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