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28 更新時間：21-06-23 21:32
顧小暖最近覺得自己有點問題，原本好好的生活，平白無故插進了兩個人，一個歸她爸管，她無所謂，可是另一個天天在她跟前晃悠，還時不時地攪和一下她平靜的人生。
比如現在，小喬老師把眼前這兩個看成少不經事的孩子，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都是帶著天使光芒四射著萌萌噠的氛圍。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意味深長。
顧小暖烈士就義地問，“老師，你找我和紀安有什麼事？”
紀安也想問。
“顧小暖，不是我找你有事，是你有事。你上個星期生病礦了3天課知道吧？”
顧小暖心裏開始打鼓。她當然知道，病來如山倒，她不禁課沒上，連花鳥市場的工都沒去。還欠了紀安一個人情。
“老師也忙，不能給你補課，我就想你和紀安關係那麼好，不如就由他幫你補。”
兩個人互相看看，齊聲說，“不要。”
小喬老師扶扶眼鏡，“紀安，我記得你是想考警校，你媽不同意吧？”
紀安嗬了下，“你不會要告狀吧？”
“顧小暖，你下午一放學就去花鳥市場打工的事，你爸也不知道吧？”
顧小暖齜白牙：“你是在威脅我？”
“所以。”小喬老師露出聖母一樣的笑容，“你們是補呢，還是補呢，還是補呢？嗯？”
“……”“……”
兩個小天使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出了辦公室。周末正好收完本子要送給數學老師，看著他們就笑，“被小喬老師搞定了吧哈哈哈哈。”
“滾！”紀安煩躁地把他踢進辦公室，對著顧小暖丟下一句，“中午圖書館後麵小樹林彙合。”
顧小暖，“你要表白嗎？我不黑鳳梨。”
“你再說一句”喜歡你”我就拍死你。”紀安甩頭就走。
“……”
“依我看，他就是喜歡你。”周末從門框裏冒出了一顆頭。
顧小暖搖搖頭，“不可能。你作業交完了？”
“沒，你和紀安的本子還沒交。”
“……”
周末笑了笑，“自己去交吧，大雷老師等著呢。”
“……”
三分鍾後兩個人又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顧小暖不禁想問，她最近是不是該去去個邪拔個罐什麼的。
西河高中的圖書館是棟白色五層小樓，三麵環樹，裏麵藏書永遠隻有經典名著和教學資料，零零碎碎裝滿了一樓，剩下的四樓全是自習室，高三學生進進出出，臉上全是視死如歸的宿命感。
顧小暖看著眼前這片蹭亮的都占了半麵牆的窗戶，裏麵放下了長長的白色窗簾，依稀能看見裏麵的人影浮動。不過那也可能不是人，而是風造成的幻覺。
紀安在樹下拿著本《讀者》翻來翻去，不耐煩地喊，“還補不補，不補我走了。”
“補。”顧小暖一溜小跑坐到他身邊，掏出包裏的數學必修一，翻到奇函數偶函數，增函數減函數，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紀安癟癟嘴，“這些看看不就行了，何必要我講。”
“我不會自己學。”
“……”紀安煩躁地抓抓頭發，搶過顧小暖手裏的筆就在她書上畫一個坐標軸，“行，我畫個函數圖，你好好聽著。”紀安絮絮叨叨說了半個小時，還特地說了幾道例題，又說了半個小時。
他口幹舌燥地猛灌了一口蘇打水，看了眼手腕上新買的手表，“懂了嗎？快上課了。”
“懂了。”顧小暖不冷不淡地回了句。伸手就把草稿收起來，夾在書裏。一抬頭，隨便往紀安身後瞟了一眼，愣住了。
“怎麼了？”紀安癟癟嘴往後一看，也愣住了。
幾個紅黃藍綠頭發的男生正圍著一個男生，那場麵就像是哪部日漫裏的不良勒索小學生的經典，隻等著哪個英雄出場救民於水火之中。
那個紅頭發笑著數了數手裏的錢，“早拿出來不就行了。兄弟們走……”他走字還沒說完，就被一拳幹翻了。
顧小暖無語地看著自己被蘇打水浸透的衣服，再看打了雞血一樣和別人幹架的紀安，無奈地掏手機開始打電話。
還是警察局。
紀安頂著額頭一塊青紫，驕傲地像是個鬥勝的孔雀張牙舞爪，衝著熟人就是一聲喲，“林大哥，又是你呀。”
林集看著這兩個，覺得頭都大了。“怎麼又是你們倆個。今天又是犯了什麼事呀？”
溫柔小女警拿著報告在旁邊笑成了一朵花，“遇見小混混打劫，跟人幹上了。林隊別說，小哥還挺有正義感的。將來肯定是個好警察。”
“別，這小子當警察，犯罪分子還沒抓完，他就光榮犧牲了。”林集沒好氣地拍拍紀安的頭，“你英雄就英雄吧，怎麼又把人家小丫頭拉進來。不是，你們兩個挺有緣的，每次出事她都在旁邊。”
女警曖昧地眨眨眼睛，“她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紀安和顧小暖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紀安，“我們是同班同學。”
顧小暖，“他暗戀我，一直不敢說。”
紀安，“臥槽！誰暗戀你了？”
顧小暖眨眨眼睛，“他害羞。”
紀安癟癟嘴，“臥槽……我——我還有理說不清了。”
“行了行了，高中生談什麼戀愛。”林集白了他們倆一眼，“我還單著呢，你們倒好到警察局秀恩愛來了。去去去，做完筆錄趕緊給我滾蛋。”
兩個人出警察局正好下午3點多，下課鈴響著，校門關著，校衛瞅瞅這兩個熊孩子嗤笑一聲，“小樣，沒學生證還想進去，走走走，別擋著我曬太陽。”
顧小暖抬頭看看這大太陽，刺眼的陽光幾乎能把人眼睛給戳瞎。她默默地移了個位子，讓這老頭子黑黝黝的臉上重新撒滿陽光，她轉身就往別處走。走完一條街，她才看見身後死死跟隨的紀安小哥，“你能別跟著我嗎？”
小哥白她一眼，“誰跟著你，我回家。”
顧小暖還真忘記他們倆住一個家了。行吧，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才是處世之道生存之道。她立即轉道，拐了一個彎，直衝著大市場去了。
任何市區都有它獨特的市場，這裏千姿百態萬家燈火，處處是瓜果蔬菜，鳥語花香，家用電器，珠寶首飾。各處大爺大媽拿著小竹籃子在攤子前麵聊閑，一遍聊閑一邊笑，那叫一個風雨同舟千百年，八卦四象來回變。
顧小暖早就看不慣人民群眾此等公開討論小新聞的行為，奈何沒那個抗擊造成雪崩的小雪花的本事，這就一路疾行，溜進了花鳥市場，就進了一家小飯店裏。
店名叫大魚海棠，蹭了電影的熱度，店主是個年過四十相貌八十的大叔，每天就坐在店門口跟來來往往的人打招呼，每到飯點的時候就進廚房熬香飄十裏的魚湯，把人全勾進店裏吃飯。
幾年積累了不少客人，慢慢這位魚叔就有點忙不過來，顧小暖就成了這家店的招牌服務員，給人端菜收錢，順便去廚房偷師。
魚叔遠遠地就看見她的藍色校服，拿著蒲扇笑，“來了，前幾天病好了？”
“好了。”顧小暖拿著圍裙往腰上一圍，“有碗什麼的要洗嗎？”
“這都幾點哪有客人，我早洗完了。等晚上吧，晚上客人多。”魚叔拍拍腿上的蒼蠅，“喲，丫頭，你還帶男朋友來了。不賴嘛。”
顧小暖回頭一看，紀安傻站在門口，好像從沒看見過這麼破的店。店裏的陳設還是十幾年前那種風格，飯桌就是簡簡單單的幾張四腿桌子，四周放著長凳，頂上一個吊扇呼啦啦轉著，黑白電視滋滋地冒雪花點，到有些像恐怖電影的布景，似乎馬上哪個角落會冒出一個頭破血流的女鬼，陰森森地喊著還我命來。
紀安有些失望了。
顧小暖把他那副傻樣看了看，平時見他趾高氣昂的樣子，這個表情倒是新鮮，她幹咳兩聲，“你來幹嘛，跟蹤我？”
“誰跟著你了。”紀安癟癟嘴，“我是不小心走到這來的。倒是你，不回家來這店裏打工。一個月多少錢？”
“一個月1500，不包三餐和住宿。”
紀安目瞪口呆，“此乃壓榨農民工的不良工頭，實為吸血資本家的黑心企業呀。”
顧小暖和魚叔齊刷刷地白了一眼這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好兒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好學生，“愛幹不幹。”然後他們就進屋幹活去了。
顧小暖不愧是打工專業戶，麻利收桌子洗碗，這就一個迅雷會員下載清潔工具杠杠的，還不忘衝紀安拋一個媚眼使喚他去掃地。可憐紀安小少爺在家從不做家務，稀裏糊塗地拿著掃把在地上開始掃，被魚叔嫌棄地嘖嘖嘖諷刺，頓時小宇宙就爆發了。
在店裏麵表演起來乾坤大挪移，恨不得把地板磚的夾縫也給擦地蹭亮。魚叔看得直叫好字，還拉著人家手問師從何處，可有美麗可人的小昭丫頭來店裏當個看板娘。
到飯點的時候，紀安真沒想到這破店居然挺受歡迎，客人絡繹不絕，紀安變成公婆看自己小媳婦一樣的顧小暖端菜點餐，忙的跟陀螺一樣轉來轉去，他點了份酸菜魚吃了好幾個小時。中途遭了顧小暖好幾個白眼。
工作一結束都快10點了。之後客人就少很多。魚叔捏著牙簽剔自己那口大黃牙，把小丫頭和紀安送出店門口，臨走前還對顧小暖說這年頭劫財劫色的人不少，叫她一定好好保護男朋友小心他哪天被搶地連節操都沒有了。
顧小暖當然說好，立馬拉著紀安的手，哥倆好似的夫妻雙雙把家還，一路上風平浪靜，等兩個人回了家。屋子裏燈火通明，老顧黑著臉拿著皮帶就坐在沙發上，怒吼一聲，“還知道回來了啊？”
紀安頭一次知道家裏老爸生氣起來這麼恐怖，當即就嚇傻了。一看旁邊，顧小暖依舊處亂不驚，對著半夜11點的鍾，打了一個哈欠。“去打工，回來晚了。”她鬆開手把書包往牆上一掛，“有點累，我洗洗睡了。”
紀安看老顧鐵青的臉，也知道顧小暖這是惹她爸生氣了，他立馬湊過去拉住老顧拿皮帶的手，“爸，今天有我陪著小暖一起去，以為你們還沒出差回來，才什麼都沒說。”
紀念點點頭，“本來是明天才回來，會議提前結束了，”
一聽是這樣，顧寒臉色才好了許多，“原來是這樣，小暖她不懂事，還好有你個哥哥照顧她，我就放心了。我和你媽出去帶了禮物給你，紀念，把禮物拿出來給小安看看。”
“好。”紀念摸摸兒子的頭，這就進屋去了，外麵顧寒還在教訓顧小暖，一個姑娘家天天不幹正事就知道在外打零工，還這麼晚回來一點都不知道珍惜自己，要是出事怎麼辦遇到壞人怎麼辦？顧寒有個好處就是不說廢話，說了顧小暖一通，把話交代完了，紀念也拿了東西出來。
一個方方正正的扁盒子，一看就知道是，“筆記本電腦？”紀安頭一次有了自己的電腦，頓時高興傻了。
“你這個年紀的男生都有電腦，”顧寒溫和地笑，“拿著玩遊戲查資料都行，接著。”
紀安高興地接了，給顧寒謝了又謝，等浴室裏傳來嘩嘩水聲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再看他媽手裏空空如也，“顧小暖的禮物呢？”
顧寒擺擺手，“你是新來這個家，當然是給你買的，小暖她不用，她有電腦。”
紀念臉上有些為難，“可是光給小安不給小暖，是不是不太公平呀。”
“沒事，她過生日的時候，我都送她好多東西的。”
紀安想想也是，顧小暖一個老板女兒，平時生日禮物會少嗎？但想到那丫頭平時打工，又有點不確定。結果第二天他早上被顧小暖設的鬧鍾吵醒，迷迷糊糊地站在日曆冊上看到前天號碼被圈出來，標上了兩字，“生日”，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字清秀端正，一看就知道是顧小暖寫的，他們一家四個人，紀念和自己的生日都在上半年，顧寒的生日他不知道但聽紀念說過也是上半年。那餘下來唯一一個下半年生日的就知道那位拽地要死的小千金顧小暖了？
顧寒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小安，過來吃飯呀。傻站在那幹嗎？”
紀安回過頭，“爸，顧小暖生日是幾月幾號？”
“9月24，怎麼了？”顧寒說著說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紀安，“……”
紀念拿著麵包片哎喲一聲，“那不就是前兩天嗎？糟了，咱們把小暖生日給忘了。”
紀安這無處安放的正義感和責任感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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