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799 更新時間:22-03-05 08:46
雖然習晚風的死敵至今沒出行出現,但是風雨門的三堂主發瘋了。
前風雨門三堂主發瘋的日子,正好是徽州知府葉大人派人送銀子的那天。
那個傻捕頭把銀票包成了個大大的紅包,恭敬地送到祝色蘭的手上,先是賀喜風雨門一堂主新婚在即,希望堂主與夫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還有早生貴子。
可惜他看錯了風雨門不是個一般的門派,當中的門人個個身懷絕技,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所以花瓷鄉的主人就把徽州捕頭關進房間這樣那樣。”跟著哥哥去逛妓院回來的沈拂衣聽說這件事,繞有興趣地旁觀了一下,看著那團成丸子的大活人,深深地膽寒了,沒想到祝色蘭這樣的江南美人還會嚴刑逼供這項神奇的技能,難怪她一個武功一般腦子一般的女流之輩能當上堂主,實在是可怕,太可怕。
桃雪幹嗬嗬了下,“右使,你笑那麼開心做什麼?”
沈拂衣給了她一個白眼,“你傻呀,咱們魔教正是用人之際,如今風雨門分崩離析,門主是雲連一族的後人,堂主有狀元郎有花瓷鄉,還有何鍾這個水賊頭頭,下麵弟子更是不可限量。此時正是招攬賢能的時候,怎麼能錯過。”說完,她還伸手摸了一下這位捕頭的肩頭,感覺緊繃到極致微微顫抖的皮肉,嚇得手一縮,眼睛更亮了。
桃雪鬱悶了。
沈拂衣研究一下這個折法,隨口問道,“對了,祝堂主呢?怎麼不在。”
桃雪搖指習晚風的屋子。
沈拂衣猶豫了半響,她到徽州已經有幾日,還是沒見過自己未婚夫的未婚妻子,就憑著他們三個人如此複雜的關係,還有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為自己師兄把把關,莫教這那女子騙了,若是能打好關係,讓她變成魔教的人撈銀子。魔教右使就此打定主意,拉著桃雪上門。
桃雪,“……你去就去,為何拉上我?
“若是遇見小林子,我怎麼解釋?”沈拂衣露出一個“我又不傻”的眼神。桃雪歎氣,魔教至今沒有倒,全是因為左使凶名震江湖,還有這位右使會勤儉持家,這都冒著生命危險去勾搭未來的小姨子,怎麼能不稱讚她一句勇氣可嘉?
兩個人到青瓦白牆的小院子,卻發現隻有祝色蘭一個人紅著眼睛守在門口,習晚風和蘇霖雙雙不在,而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寫著習晚風還算秀氣的梨花小楷書,“三色,小姐知道你為小久的事苦惱,小姐身為小姐,自然不能看著屬下見異思遷趨炎附勢,所以我要棒打鴛鴦把小久帶回來,你切放心。在此等候。”
然後蓋上了風雨門的紅章。
桃雪沉默了下,這麼說習門主是帶著左使去棒打鴛鴦了?這無處安放的靠譜與可靠是從何而來呀。
沈拂衣沒想過蘇霖打鴛鴦是個什麼情況,而是鬱悶,“看來我和習晚風一點緣分都沒有,總是見不到。”
桃雪驚到了,“你想和嫂子有什麼緣分,求求你了,姐姐,給自己留條活路吧。”
另一邊,習晚風縮在布莊的後麵,隻穿了一件單衣,用裁剪好的長布條裹在胸口,讓蘇霖動手綁好,眼看著小丫頭大汗淋漓麵色通紅,蘇霖無奈,“當真要扮成男子?”
“當然了,”習晚風兩眼發白,還是死撐著,“話本裏的姑娘家都愛扮成男子闖蕩江湖,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蘇霖隻好妥協,這丫頭每次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但都有她的道理,就如當初兩個人打算半夜投宿,習晚風就死活不讓,沒想到後來他們和陸紅衣有了這麼多牽扯。這個時候,蘇霖隻能信她有自己的道理,說了句“忍忍”,手一用力,迅速打了一個活結,從旁邊拿了一件棉衣給她披上,“如何?”
習晚風緩了一下,“好多了,”她穿上衣服,眼淚花花地靠在蘇霖身上,“還要束發,阿霖,你幫我吧。”
蘇霖點頭答應,把人按在凳子上,五爪成梳,做了一個風流公子的打扮。
習晚風對著鏡子欣賞了一下,給自己貼了個胡子,嗬嗬笑了,“這樣小久肯定認不出。”
蘇霖挑眉,這個胡子真不適合習晚風,就像哪家的小公子故意帶了條胡子出來招搖,滑稽得很,不過蘇霖沒打算提醒她,而是問,“之後要去何處?”
“小久對三色肯定有感情,不過他太迂腐,直憑著父母之命,要娶那個兩麵三刀的女子,我們的任務就是揭穿她的真麵目,讓小久回到三色的懷抱,然後生個娃娃給我玩。”
蘇霖怎麼覺得最後這句才是重點?“好,去哪?”
習晚風眼睛一亮,“去橋底下,橋底下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蘇霖,“……”橋底下不是水嗎?他剛要問個清楚,外麵傳來了叩門聲,布莊小妹紅著臉問,“兩位,兩位好了嗎?小店還要做生意,實在不好招待,要不然我給你們銀子,對麵就有家客棧,做什麼都是合適的,還,還有床……”
習晚風和蘇霖對視一眼,是他們在裏麵耽誤太久,還有習晚風剛才綁布條發出的古怪聲音讓人家小丫頭誤會了。習晚風心血來潮,笑嘻嘻地問,“你想去嗎?”
“別亂來。”蘇霖抬手敲了一下習晚風的額頭,“你不是要壞夏久的姻緣?趕緊去吧。”
“好吧——”她遺憾地甩下銀子,拉著蘇霖從窗戶飛出去,穿過湖麵,落在了橋頭,她裝模作樣地往湖裏看了看,一腳要踩進水裏。
此時還沒有入春,湖水依然寒冷刺骨,邊沿結了一層薄冰,教人看著就會起一身不可言說的寒意,蘇霖看習晚風要往水裏去,急忙拽住她的手臂往自己這兒一拉,習晚風順勢栽進他的懷裏,還順便在他臉上偷了個香。
蘇霖擦擦臉上冰涼的觸感,“……你騙我?”
習晚風一臉無辜,“沒有呀,我可是光明正大輕薄你的,阿霖要是不高興,大可以親回來,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胡鬧!”蘇霖揉揉她的頭發,“做正事要緊。”
“好吧。”習晚風沮喪地低頭,“那咱們去喝茶吧。”
青青茶樓乃是這徽州城最有名氣的茶樓,不僅因為它依山傍水,風景宜人,還為茶樓的茶沁人心脾,芳香馥鬱,更為茶樓的老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好像永遠十六歲,如桃樹枝頭上開的最好一朵粉紅桃花,嬌俏嫵媚,清純可人,沏茶的身影更叫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
夏久從小就在徽州長大,與這兒的老板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個人從小訂下婚約,到近日才重新相見。夏久沒想到,這個誌向嫁給狀元郎,心比天高的女子至今都在等著自己,尚未出嫁。到底是自己年少氣盛,初入官場一時受辱就躲進風雨門多年,還遇上了那個堪比白瓷雕花一般的女子,叫他終生難忘。
夏久準備拒絕白青青,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但沒想到,三色會撞見青青,看她難過地離開,夏久就心如刀絞,不知道怎麼樣才好。他早上去找祝色蘭想跟她解釋清楚,小紅卻說三堂主躲在小姐房裏很久沒出來了。“小姐還留了信,說,堂主你要是敢進她的房間,她就和左使私奔。”夏久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衝進去找習晚風理論,想想又憋屈地走了。
畢竟,習晚風真得敢和蘇霖私奔。
夏久淚眼看天,他這是親手養了一個祖宗來折磨自己呀。
此時此刻,夏久的祖宗正坐在茶樓裏,當著一群男人的麵,挽起青青姑娘的手摸了兩把,“所以你叫青青?”習晚風眨眨眼,“果然人如其名,很青。”
白青青嗬嗬嗬幹笑了下,“客官繆讚了,青青不過一個弱女子,哪有什麼名氣?”
“話不能這麼說,”習晚風又摸了兩把小手,“姑娘年過三十,還能有這麼白嫩的小手,我一個男子看著都心動,要向你討問秘方呢。”
白青青霎時間白了臉,“客官說笑了,我……哪有三十歲。”
習晚風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你不是三十——而是四十了?居然還沒有人老珠黃,阿姨好素質呀——”
周圍看戲的男子也嚇了一跳,暗自嘀咕,沒想到這白姑娘看著青春靚麗,原來已經這個歲數了,實在可怕,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要人命的秘方,但也有些人擺擺手,直說女人隻要好看就是,管她什麼歲數。
白青青早就氣得臉上發紅,又要穩住自己溫婉的形象,僵硬地抽回手,“公子,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呀,要是不經意吃死了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霖感覺到了殺氣,眼睛一眯,威脅似的瞄了白青青一眼。白青青頓時後背一涼,冷汗簌簌地冒,她連忙擠出一個笑容,“公子,還想吃些什麼?”
習晚風搖搖頭,“不想了,本少爺入夜難眠,聽說姑娘的茶有安神靜氣的效果,我喝了好幾口,也沒有想睡的想法,失望,少爺我還是走吧。”
白青青眼睛一亮,“原來公子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小女子這裏確有安神的茶葉,公子可要嚐嚐?”
習晚風點點頭,白青青轉身就要去泡茶,回來時端著一壺紅砂茶壺,茶水一入杯子,熱騰騰的白汽混著不可言說的花香,刹那間仿佛花團錦簇,萬紫千紅。“好茶。”
白青青乖巧地給兩個人都倒了一杯,無限春情地看了蘇霖一眼,“公子請慢用。”
等她一走,習晚風不高興地把蘇霖那杯扯過來,氣呼呼地說,“不許看她。”
這醋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蘇霖勾唇,“安心,我看不上一個老女人。”
白青青在前麵險些摔了一跤,咬牙切齒地進入廚房。
習晚風安心了,“那還差不多。”她一手一個杯子,低頭深深聞了一下,“果然很香。”
“你喜歡,全給你了。”
“真的嗎?阿霖真好,最喜歡你了。”習晚風笑眯了眼,端起杯子就要喝,忽然旁邊一點黑影飛來,蘇霖抓起劍身,甩手一擊,那點黑影就這麼撲通一聲,穿過窗紙,掉下來湖麵,緊接著一聲叮咚,習晚風的茶杯掉進了一顆小石子,把茶水撞了出來,全灑在了她胸襟的衣服上。
第一顆石子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而是習晚風。
蘇霖頓時皺眉,抓起那個杯子就往一邊甩過去。順手把習晚風抓到身前抱住,沉聲問,“找死?”
旁邊的桌子有一群人,斯斯文文的書生,麵露女相的小廝,魁梧高大的猛漢,花白胡子的老人,全是站著的,唯一坐下的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著一身杏黃色的禮服,外麵罩了一層鮮紅色的廣袖紗衣,俊美入月華皎皎爭輝奪目,清貴如高山流水險峻山嶺,輕輕端起一隻青色的杯子,向習晚風那兒敬了一下。“這位兄台未免有些急躁,在下不過是看這女子不安好心,在杯中下毒,提點一下罷了。”
蘇霖挑起眉毛,正要說話,習晚風忽的笑了,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把蘇霖攬在身後,“我們又不認識,大兄弟何必賣這個人情給我,並不知道的,以為你看上我們家阿霖,要把他收進你的後宮。”
貴人嘴角一抽,差點把手上的茶水給抖出去。“小公子說笑了,在下走南闖北,什麼國色天香沒有見過,怎麼會被你兄長所傾倒。”
習晚風一下子笑開了,“你這麼確定?這世上多少男子再遇見那個人之前會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誰?我看大兄弟就是不明白的,要不我給你一個銅板,你去清徐河洗洗眼睛?”
貴人旁邊的壯漢怒極,“你這廝好大的口氣,清徐河乃是皇家的浴池,怎麼能讓你這般汙蔑。”
習晚風,“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原來這是皇上的澡堂呀。”
“你……”壯漢剛要動手,那貴人就給了他一個白眼,喝住他的動作,方才被習晚風這麼一激,這人反而氣笑了。他笑盈盈地望著習晚風身上濕掉的衣襟,“今日是祁某得罪小姐,在這裏,我向小姐賠個不是,日後有緣再見,得請小姐賞臉,讓祁某敬小姐一杯水酒。”
“……”習晚風往蘇霖身後躲躲,擋著自己濕掉的衣服,嘀咕著,“你覺得我們還會再見?”
貴人站起身,抓起扇子晃了晃,“見不見,小姐該是比我清楚。”
“……”
“祁某告辭,小姐多多保重。”
蘇霖不善地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茶樓,才回過神看向習晚風,一瞬間,蘇霖好像看見習晚風皺著眉頭一臉凝重,下一秒,習晚風忽的拍拍胸口,笑著說,“還好還好,剛才那個人沒有看上蘇霖,不然我可要守寡了”。
蘇霖抿抿唇,“他的長相,你不喜歡?”他認識習晚風那麼久,早就從風雨門那三個堂主那兒聽到這丫頭不少的破事,其中調戲英俊公子就是她最大的愛好。
蘇霖以為習晚風要麼會否認,要麼就是承認,誰知道她嬌羞地伸出手指頭點了點蘇霖的胸口,“討厭,你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意……”蘇霖霎時無言以對,轉身看向下毒被當場抓包的白青青,“她怎麼辦?”
習晚風給了蘇霖一個不解風情的表情,也擺好神色,認真道,“要不,讓他們三個麵對麵談一談?直接把事情解決吧。”
蘇霖默,這還是頭一次習晚風出了一個正經的主意,他完全沒意見,反正這次他隻是來幫忙的。於是他點點頭,到白青青跟前威脅了一番,今天晚上讓他們三人好好聊聊,若是白青青說錯什麼阻礙什麼,就告她謀財害命下毒暗殺,或者他親自動手。
兩人回去,把事情一交待,祝色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夏久隻是歎氣,向習晚風恭敬地行了個大禮,“我本想自己解決,卻讓小姐費心了。”
“沒事。”習晚風豪邁地揮揮手,“隻要你答應我,成親的時候多給我兩杯酒。”
夏久木著臉,“那是不可能的。”
習晚風頓時哭喪著臉,“小久,你變了。以前你都是有恩報恩,現在卻是媳婦領進門,媒人踢出門,這樣不好,你知道嗎?”
“小姐,夏久沒變,依舊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個“仇”字他說得格外咬牙切齒。
習晚風立馬看天,打了一個幹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呀哈哈哈哈。”
“……”蘇霖看看“果然如此”的夏久,再看習晚風,自己動手把這個招人煩帶走了。
祝色蘭這今天清瘦不少,知道今天要去赴宴,下午就拉著習晚風在房間裏挑衣服,
祝色蘭很少穿紅色這樣豔麗的顏色,如晚霞一樣的衣裳襯地她那張白皙無瑕的臉像春日盛開的花朵,哪哪都能迸發出驚人的魅力和光亮。
她攬了一下頭發,抿著唇走出去。宅子門口,夏久一身白衣,已經是等了很久,他有些愣神地看著祝色蘭臉上不由得升起一絲紅暈。他別過頭,強做鎮定地問,“不過見個麵,不必在意。”
祝色蘭哼了一聲,“要你管,晚上你什麼都不用說,敢跟我搶人,本姑娘定要打得這個小三麵目全非。”
夏久心口一抖,想說其實人根本沒搶走,但看著祝色蘭這般鬥誌盎然的模樣,還是閉上嘴不多說了。他笑著請祝三堂主上馬車,親自駕馬,把這個丫頭送去茶樓。
習晚風還在自己的院子裏坐著,閑閑地捧著一杯茶,看起來沒心沒肺,特別舒坦。
何鍾著急地團團轉,“小姐,你就不擔心出事嗎?”
“能有什麼事,他們兩個早就該在一起,拖到現在還要本門主出麵幫忙,這就是大過了。”
“那可是我們風雨門的兩個堂主,小姐該上點心才對。小姐,左使呢?他怎麼不跟你在一起?”
習晚風嗯了下,似乎是在想這個問題,好一會才答,“青城派來了個人。”
何鍾懂了。京城出了些事,慶昌候爺遭皇帝猜忌,導致魔教處境不佳,好幾門生意都黃了。武林白道的門派覺得是個機會,不斷向蘇霖挑戰。現在蘇霖已經漲到了武林百花榜的第五位,就排在青城派的絕技一劍傾城的下麵,青城派的人自然會來。
何鍾根本不擔心蘇霖,這個青年年紀輕輕就已經把武功修練地出神如化,前些日子又研習了風雨門的獨門輕功雪上無痕。身形如同鬼魅琢磨不透,不知不覺殺人無形。說起來,習晚風給秘籍的時候正好是一堂主為小情人焦頭爛額的時候,不得不說,小姐這個心機是絕了。
這次挑戰地還不是青城派掌門人——那個年過半百,一隻腳都伸進棺材的老匹夫,而是青城派下一任掌門,青城派三弟子陸遊生,根本不用上心。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蘇霖就毫發無損地提著劍回來了。
他表情凝重地對習晚風說,“青青茶樓失火了。”
何鍾嚇得虎軀一震,“什麼?那夏久和三色他們……”
“還沒出來。”蘇霖長話短說,“派去探查的人說,夏久決定和白家退婚,白青青先是假意祝福,然後放火燒樓,已經被桃雪抓住了。”
“那火勢?”
“春冬之際,本就酷寒,人家都備炭火取暖,現在茶樓火勢太大,樓上已經如了一片火海,進不去。”
習晚風沒說話。
蘇霖覺得她應該是擔心,他不知道雲連一族的預知能力怎麼觸發,但這場火分明就是始料未及,隻怕習晚風自己會鑽牛角尖,覺得是自己害了他們。
這個丫頭瘋瘋癲癲,傻傻呆呆,對自己人有多重視,他是知道的。要是夏久他們真的有事,習晚風一定不好過。
蘇霖想到這,伸手抱了抱習晚風,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去救人,你在這等我。”
習晚風頓了一下,忽的笑了,“阿霖說得傻話,我不在這兒等,難道還會跑去京城嗎?”習晚風惦著腳尖,親親蘇霖的唇,“他們會沒事,不用擔心,我還要等著小久的娃娃呢。”
蘇霖嗯了下,和何鍾對了一個眼色,兩個人紛紛衝出門口,往湖邊的茶樓趕過去。
習晚風走到門口,看著那道黑影消失不見,才伸了一個懶腰,吩咐小紅給自己打水洗澡。
小紅做事麻利,立刻叫下人送了一桶熱水進屋。
習晚風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把頭發梳理整齊,盤了個喜慶的元寶髻,插了兩支花步搖,換上一身水紅色的長裙,軟了骨頭似的靠在床上看書。
沒翻一頁,從房梁上跳下一個人。他一身緊身黑衣,身形修長端正,骨肉精瘦有力,背著一把近一人長的彎刀,走在地上像是走在雲上,一點聲響都沒有。
隻見他扯下自己的麵巾,正好是那日貴人身後的斯文書生,一雙眼睛溫文爾雅,周正有禮。他拱手彎腰,溫和地道,“小姐安好,小生劉意,奉我家主子的命令,請小姐到京城遊玩,請小姐不要推辭。”
習晚風嗯了一聲還是繼續看著那本書,“刺客門的門主,你什麼時候歸順了朝堂?”
劉意靦腆地笑了笑,“小姐說笑了,先有魔教與慶昌候為伍蒸蒸日上,今日就會有我刺客門夾縫生存。如此,不過是彼此彼此。”
“魔教是借著官府做生意,你是為朝臣賣命,暗殺朝廷命官。是死罪。”
劉意慚愧,“小生自然知道。奈何門中錢囊羞澀,出此下策,愧疚愧疚。”
習晚風放下書,歪了一下頭,“那你殺一個人要拿多少錢?”
“全憑難度,要是殺小姐您,就得倒貼錢了。
習晚風哦了一下,“就是說,你殺不了我?你的雇主要我活著。”
劉意點頭。“小姐乃是雲連一族的後人,天下中,朝廷,官府,黑道白道,誰不想要?若不是小生處境艱難,小生是很願意請小姐去刺客門住幾日的。”
習晚風有些好奇地歪歪頭,“刺客門夥食好嗎?”
“小姐想吃什麼,小生自當滿足。”
“你們住在山裏,還是藏在城裏?”
劉意眼睛一眯,“小姐這是在打聽刺客門在什麼地方?”
習晚風一愣,又縮回去躺著看書,“用得著嗎?這世上的消息,我想知道,總能知道的。用不著你透露。”
劉意放鬆下來,換上一副溫和的麵容,“是,小生多慮了。憑小姐一眼認出我的身份,小生就不該緊張。”說著,他坐到了習晚風對麵的軟椅上,閑適地伸長了雙腿,“小姐本領通天,可否為小生算一卦,小生願意重酬叩謝。”
習晚風勾勾唇,“人這一生,所求甚多,多得是金銀珠寶糟糠賢妻事業有成望子成龍身體康健,門主想求什麼?”
“那不是該問小姐能告訴什麼?”
習晚風翻了第二頁,“本小姐待人親切,我可以讓你選,你最愛的女子,和刺客門。你想選什麼?”
“……”劉意一震,幾乎用了全身力氣阻止自己往外麵看,魔教與風雨門都去了青青茶樓,留在院子裏保護習晚風的手下早被劉意用毒煙迷暈,如今整個宅子就剩下不知請的下人,習晚風,自己和一起來的那個傻子。劉意漫不經心地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刺客門的未來最重要。”
“那我給一個消息,門主拿什麼來換?”劉意剛要說話,習晚風突然說,“算了,你現在武功沒武功,錢財沒錢財,一定是付不出來的。我且告訴你,錢日後來取。”
劉意正色,“小生洗耳恭聽。”
“若是按門主這般作為,等到新皇登基,刺客門就會被屠門。這個存在幾十年的小門派就此凋零,門中弟子皆會不得好死。”
劉意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
“所以,若是想保住你們刺客門,就需要選,當今聖上有五個兒子,日後,其中一個人就會成為九五之尊,雍容華貴。爭儲之事,古往今來,不停不休,問題是我們這些人如何在當中學會真的夾縫生存,選對最對的那一個。”
劉意默。良久才拱手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林小姐指點。”
“林?”習晚風終於放下書,“我可不姓這個。”
劉意站起來,拔出那把長刀,“雲連一族的力量隨著血緣延續,姓氏自然也是一樣,林小姐既然就是雲連族的巫女,接受這個姓,也沒什麼。時辰差不多了,小姐,我們該走了。”
習晚風沒打算跑,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隻能點頭,把手裏的話本往床上一扣,她輕盈地跳下來,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門。屋裏麵,劉意揮舞長刀,化作一股颶風席卷了整個屋子,支撐的柱子七零八落,屋頂頓時塌下來,原本精細小巧的姑娘家陳設瞬間化為烏有,隻餘下一團廢墟。
外院的下人聽見聲音,開始吵吵嚷嚷起來,習晚風打了一個哈欠,“他們很快就會來的,我們走吧,水路還是大路?”
“水路。”一個黑衣女孩給習晚風披上披風,手裏還有牛筋繩子。習晚風嗯了下,乖乖地讓這位姑娘綁住手腳,特別安心的就著女孩瘦弱的肩膀,乘著風踏著瓦,趕去渡河的大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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