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貓——似貓非貓

前 傳 何成鼠貓  第二十二章（修改）

章節字數：3385  更新時間：10-09-11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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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常州府武進縣百花嶺下遇傑村的展府。在雕花木床上的青花布帳半掩，床上躺著的婦人已進入油盡燈滅之臨，可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雙眼定在關閉的門上。床邊站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已是淚流滿麵了。

    突然，“砰”的一聲，門開了，隨急一名藍衫少年急衝衝的走進去。“砰”跪在床前，緊緊地握住母親蒼白枯瘦的手。由於他來著匆忙，現在全身上下都在微微地發抖。他看著自己的母親蒼白麵容、枯瘦的手，與離開自己一年前回家時那一副慈祥的麵龐怎麼都沒有辦法合上。他怎麼都不敢相信，把自己撫養長大的母親，如今也要離開自己。

    慈母的目光纏繞在少年的臉上，緩緩道：“昭兒……有一件事……埋藏在我心裏……有十六年之久了，我知……我時日不多了……，我放不下的……隻有你……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你……，其實……你並非……我與你父……親生子……”藍衫少年瞪大雙眼，望著自己已經習慣了十七年的母親，眼中透出一絲絲疑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低頭不語。床邊的兩個青年人更是驚訝不已，望向自己的當家母。他們不明其中如何？

    慈母接著道：“當年……因為你二娘已生兩子，我卻在……已為……沒有孩子時……孕上了……孩子……我的奶娘……怕小妾……又害……孩子，便……讓我與你爹……娘家……在回來的……半路上我……難產……當時……孩子就……夭折了，為了保住……我……在展家的……地位，我與奶娘……便……買下……從……溪邊……撿來的……嬰兒……”說到此時，婦人因一時情急，差一點提不上氣來。她大口大口的用著自己最後的力氣吸著微薄的空氣。

    另一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又接著道：“當那穩婆……抱你……來到我身邊時……你小小的……樣子……我便……認了……你……，後來，聽奶娘說……當時……撿你的……穩婆說……你身上……隻有一件血衣……沒有任何……關於……你親生父母的……東西……或許……他們遇到……”婦人看著兒子一滴滴淚珠滑過長睫，跌落衣上，藍衫上留下一個個沉鬱的印記。她真的不忍心告訴他這個事情，可是自己不能就這樣將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去。所以她又吸了吸氣，將其說完。

    “困難……才……將你……放入……溪水之中……的。”展母是何其的心疼，昭兒雖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十幾年的感情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如果不是自己再沒有能力支持下去，她真想把這個秘密她當永遠埋在心裏吧。畢竟自己這一生，覺得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孩子。

    展昭天性善良，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展家，再怎麼也不能留給一個沒有骨血的人。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狠心也罷。為了展家，她犧牲了太多太多，唯有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希望衛先生能好好待他，她知道衛先生才是真正把昭兒當自己孩子的看的人。

    婦人深深地吸了最後一口氣。“昭兒，從今後……，你再……不是……展家人，……你隨……衛先生……他們……去吧，是成……是敗……都與……展家……再無……關係……”

    “孩兒記下了。”半響，少年終於回答母親。

    失去焦距的目光轉向帳頂，婦人心知自己心願已了：“我死之後，你既……不是……展家人，不必為我守節……你們……將我與你父……同埋於……後山下荷塘邊……吧，我生平最愛蓮……還記得……抱……昭兒……來的那年……蓮花……開得很美……很美……”

    “大娘……”展老大與展老二泣不成聲，跪在大娘的床前。當初大娘重回展家並沒有為難他們，待他們如親子一般。如今大娘去了，他們說不傷心是假的。

    展昭已是淚流滿麵，忽覺得母親的手抖動了一下，那微弱的聲音消失了。展昭的心哆嗦了一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陣窒息的痛苦襲入心中。周圍仿佛一瞬間靜了下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他把頭抵在床前，渾身抖個不停，沒有哭聲，眼淚再也流不出來，隻是狠狠地咬著下唇，雙手緊握成拳，直到滲出血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起他，衛莊早在展昭進入後，退了他進入房間，所以他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他聽到了。他看著那他如珠如寶的孩子，那淚珠還掛在臉上。衛莊就忍不住開口：“昭兒，走吧，這裏不是你的家了。”

    展昭看了看跪在床邊的大哥和二哥，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原本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半點聯係，怪不昨從小兩位哥哥一點都不喜歡。原來是自己一直霸占著屬於他們的父母，以及展家。

    展昭又轉頭衛莊，那個曾經以為自己想要撫平他憂愁的男人，如今才是真是一直當自己如親子的父親。於是展昭點了點頭，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展忠得知展三少爺的生事後，十分驚訝，可是再怎麼他了是個下人，於是他轉身出去，叫人來料理夫人的後事。

    靈堂裏白幔低垂，展昭本應該跟著衛莊離開的，可在最後一刻，他還不忍，於是他現在依舊渾身縞素，慘白著臉，修長的身軀跪倒在靈前，見人隻是叩首，也不言語。來掉念的眾鄉親無一不為他傷心的，這孩子從小見他長大，身著一副好心腸，十分招人喜愛，今縫家中聚變。上天似乎太不厚代他了。

    出殯之日，展昭緊緊跟在棺後，手扶靈柩，腳步虛浮，及至下葬之時，展昭看著一鍬鍬黃土撒入，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那麼不真實。

    天黑之時，一切後事都了理完畢，展昭坐在自己的房中，回想母親臨終前的話語。其實……你並非……我與你父……親生子……當年……因為你二娘已生兩子，我卻在……已為……沒有孩子時……孕上了……孩子……我的奶娘……怕小妾……又害……孩子，便……讓我與你爹……娘家……在回來的……半路上我……難產……當時……孩子就……夭折了，為了保住……我……在展家的……地位，我與奶娘……便……買下……從……溪邊……撿來的……嬰兒……當那穩婆……抱你……來到我身邊時……你小小的……樣子……我便……認了……你……，後來，聽奶娘說……當時……撿你的……穩婆說……你身上……隻有一件血衣……沒有任何……關於……你親生父母的……東西……或許……他們遇到……困難……才……將你……放入……溪水之中……的。昭兒，從今後……，你再……不是……展家人，……你隨……衛先生……他們……去吧，是成……是敗……都與……展家……再無……關係……

    “母親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在最後一刻告訴昭兒，讓昭兒跟展家撇清關係？原來我並非你們的孩子，不能繼承展家，所以母親你才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昭兒嗎？那我到底是誰？我的父母又是誰？”展昭抱著自己手中的劍，努力的想控製住自己發抖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好冷，好冷。

    “叩、叩、叩……三弟你睡了嗎？”門外展家老大。展昭吸了吸氣讓自己能夠正定些，便起身開門。

    “大哥。”展昭剛開口，便想到母親的話，他又連忙改口：“展爺，有事？”看著大哥和大嫂站在門外，便側身，請他們進屋入座。展昭看著大哥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旁的大嫂又急急催促的樣子，心裏也有個大概了。

    “展爺，有什麼話就明說吧。”展昭明白該來的總歸會來。

    “老三，大娘已去。雖然我們展家家大業大，大娘生前交代過你並非展家的人，但是展家是書香門弟，我們知老三長年在昆侖山習武。老三在展家多年，我們還是希望你能為展家進一份心。另外，我既將到杭州上任，所以請老三你也盡快離開吧，這房子我準備留給二弟了。”展耀的話說得也不算婉轉，他們可沒有忘記跟在展昭身邊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就連大娘都不要他了，難道老三還要謀害他們不成？

    展昭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做了一個請的手示。展耀便拉著夫人離開了。展昭剛關上門，便聽到大嫂對展耀講：“都不是親兄弟你對他那麼客氣？”

    “你難道記得了，他身邊跟著的人，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給我閉嘴？”展耀說得無奈，他們怕的不是展昭，而衛莊。

    短短的幾句，便讓展昭嚐到了人間冷暖。他靠在門板上，慢慢地滑落到地上，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他仰著頭，閉上眼，真想大哭一場，可，不管他如何想，眼淚一滴也沒有。展昭恨自己，他緊握拳頭，咬緊牙根。母親……母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像……為什麼！為什麼！

    “昭兒，想哭便哭出來。有衛叔在，沒有人可以傷得了你。”衛莊當初聽到展母以展昭為餌回展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今日他才完全明白，展昭不過是養子，隻不是他利用完不要的工具。這麼善良的孩子叫他如何接受？這天下居然會有狠心之人。若不是她已死，衛莊定要叫他五馬分屍。

    “哈，哈，哈……”展昭放聲大笑，他笑自己的天真，笑世間的無常，笑老天的不公，既然當初給了自己一個家，為什麼現在又要收回去！展昭笑喘不過氣來。他的淚水隨著笑聲從臉頰滑落至衣衫之中。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笑累了，展昭便靠在衛莊的懷裏睡熟了。

    第二日，展昭道別了衛莊，他決定去尋找他的父母，從此他便一人闖蕩江湖，用自己手中的劍行俠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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