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0 更新時間:15-04-23 18:05
車開上山道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春寒料峭的天氣,霧蒙蒙的山間翠綠如墨。
山道上有很多盛開的天星子和紫苑花,沿途大片大片梨花花瓣飛舞,山桃花和野薔薇攀爬在岩壁上。
我並不怎麼喜歡上門拜訪,然而這次對方實在是個大人物,盡管那位已經跟我斷絕關係有月餘,而我又不是那種能狠下心腸的人。
車在盤山公路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駛進這座可媲美中世紀幽靈古堡的黑色城堡中。
從車上下來還沒站穩,身穿黑色製服的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將我簇擁著引向內堂。
沿途蔓草叢生,主人似乎有意讓這座原本外觀就怎麼不喜人的城堡變得更加陰森駭人,故參天大樹遮天蔽日,花籬荊棘遍地。
從內堂側門出來後,眼前豁然開朗,麵前一座遍地栽種噴雪花的大花園花團錦簇,雪白的花朵在微風中優雅舞動,纖細的花枝搖曳生姿,花叢後麵數十顆合歡樹和鳳凰樹都正值花期,粉白,麗紅交雜令人目不暇接。
隨著引路人來到花園中人工湖泊上的水榭亭台上,邀請我的那位正慵懶靠在欄杆上抽雪茄。
麵前的人停下讓開路,我上前放下手裏的東西坐下。
麵前這位網名隻有一個單字‘閔’的男人,側頭來對我嫣然一笑。
著實讓我驚豔了一把,見過的網友不少,儒雅,俊朗,瀟灑,帥氣,明朗,美麗的人都有,但能如此將邪氣與美麗的神韻同時刻入骨的人卻從未見過,像一顆妖豔到極致充滿致命誘惑力的黑色曼陀羅。
我鎮定下來,翻開筆記本,亭台外湖泊上的雨點打得更急了,墨綠色的深邃水藻中近百條錦鯉搖著尾巴在其間安靜遊弋。
這個滿身邪氣的男人可真是深得黑道家族的神髓,一個眼神就讓人汗毛直豎不寒而栗。
我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字‘閔’,心情複雜,如果不是他被人威脅,我說什麼也不肯為這種事出麵。
閔抽完雪茄後坐正身體,似笑非笑看著我,說:“你比照片上漂亮。”
我笑不出來,低低說了一聲,“謝謝。”
“我們開始吧。”他一招手,兩個保鏢分別在石桌上擺上插電的水壺,茶,咖啡,糕點後悄然離去。
閔起身親自為我倒了杯剛煮好的咖啡。
我雙手接過,有點擔心下一刻是否會被他的保鏢拖出去斃了,畢竟現在這世上還有誰敢勞煩這位少主親自動手?
閔重新坐下來,側臉看向遊魚遍布的湖泊,刀鋒般的麵部線條變得僵硬起來,他說:“那年我十八歲,剛拿到大學畢業證從美國回來,正在考慮是否接受教授的邀請參加下一個課題研究小組。
那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當然,比今天稍微好一點,沒有下雨,也是這個時節,滿院子的噴雪花盛開,我躺在花下的長椅上看書,說是看書,其實沒看多久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感到有人在我身上動手腳,立刻本能拔出袖中短刀,雪亮的刀鋒令剛睜開眼的我有片刻炫目,然後聽見一個驚慌的聲音,少主!
清醒過來後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半跪在地上,手裏拿著不知道哪裏來的外套。
我想起那天是父親召開幹部會議的日子。
第一眼並不是個印象深刻的男人,中規中矩的套裝穿在他身上儼然一個在寫字樓上班老老實實的白領人士。
書本落在地上,我心情惡劣推開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歐鍾文。
真是一個毫無特點的名字。
我不以為然想,離開前我警告他,以後別隨便靠近我,否則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沒有回答。
繞過花園那叢低垂在一處重重疊疊的噴雪花枝,我回頭看了一眼,”說到這裏,閔抬手指了一指我側麵不遠處那叢如雪花點點開得極為繁盛的花叢,接著說:“也許我不該回頭看那一眼。因為那一眼,我看到他的眼睛,溫潤,憐愛,柔軟。是我的世界中從未有過的,屬於普通人的眼神,充滿悲憐,人性。
就是那一眼,他打開了我內心一道絕對不能開啟的禁忌之門,那道門我長久以來緊掩,用盡力氣堵住門口,卻在那一眼中前功盡棄。
沒有告訴你吧?”閔抬起頭用明豔的眼神看著我,眼底豔光流動,他輕啟粉色的唇瓣,說:“我大學主修犯罪心理學。”
我心裏一動,停下筆尖,抬頭,閔卻已用手遮住雙眼,低沉的話語不斷從他嘴唇吐出,他說:“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澎湃難以壓抑,隻要一想起來,我就會興奮到痙攣顫抖。”
有點不知所雲,我將錄音筆的聲音稍微調大。
“母親死的時候我十二歲,我們差點被綁架,前來援救的人和對方火拚,母親抱住我,身上被射了十幾二十槍,她的鮮血從我頭頂淋下來,眼珠子因為疼痛和用力在最後關頭爆出眼眶,猙獰看著我,當時我蜷縮在她懷裏,也沒有被嚇暈,隻是戰鬥結束之後有人來把我們分開時,我抬手摘下了她的兩顆眼珠子。”
說道這裏,閔的表情開始扭曲,猛的抬頭,裂開嘴快意看著我,雙眼血紅,他問,“你摸過人的眼珠沒有?還有熱氣,滑溜溜的,輕輕一捏,眼膜帶著眼珠就會在掌心滾動。”
我強忍住作嘔的表情,看了一眼遠處的噴雪花,總覺得那上麵有血點飛濺。
閔突然又冷靜下來,頹然坐回去,繼續說:“那件事之後,父親把我送出了國。也許是因為過度刺激,在那之前我隻是個智力平平的人,之後,卻開始對各種高深學術有了興趣。
十六歲考上大學,十八歲拿到畢業證,之後碰到他,然後繼續深造專研。
我的教授在一次調研中碰上監獄暴動,死在一個罪犯的鋼管下。我當時也在現場,混亂中幫助獄警殺了不下十個人。
由此,我喜歡上鮮血飛濺的感覺,猩紅的,遍地流淌,空氣中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腥臭味。
事件之後我沒有受到調查,卻決定放棄研究回國。
回來的時候正趕上他結婚前夕,他一直是父親的肱骨之臣,所以婚禮相當受重視。
而我,父親有意栽培我成為接班人,所以各種場合都帶著我。
事實上對此,我厭煩非常。
看著那些平庸的,絞盡腦汁爭奪權勢的人,我幾乎惡心到吃不下飯。
他的分部全權負責我的安全,他自己也差不多寸步不離我身邊。
他不是個健談的人,但是正直,勤勞,而且威信十足。
有言傳,如果不是我的歸來,他很有可能成為接班人。
我並在乎誰做接班人。
第一次讓他對我心生畏懼,並且露出不滿,是在一次不大不小的談判中。
不是在正式場合,而是KTV的VIP包廂中。
當時雙方正就某一種武器的價格相持不下,我作為見習在一旁觀摩,一位來換酒的小姐不小心碰倒了我麵前的酒杯,當時我穿的是一套白衣,從頭到尾。
其實那杯酒並沒有惹怒我,隻是不合時宜的挑起了我的暴,虐心理,一腳將其踢倒在地後,我順勢拔出懷裏的短刀一刀插下,刺穿她張開趴在地毯上的手。
這在黑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我怒得實在太不是時候,小姐的慘叫聲引來了保安。
那筆生意不了了之。
事後他極力忍耐的質問我,少主,您為什麼要刺傷她?
我笑著看他,說,你沒看到她弄髒了我的衣服嗎?
我認為您隻是在無理取鬧。他極為憤怒,但礙於我的身份,也不敢怎麼樣。
他的未婚妻是一位身家清白的女子,家庭背景算不上好,但是有教養,知書達理的。
不過我很討厭她。
人的欲望,對大多數人來說隻是一種潛伏性的東西,尤其是那種龐大的無法饜足的饕餮般的欲望,隻有在地位和權勢達到一定程度才會被激發出來。
就如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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