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8 更新時間：09-04-21 20:42
十五海遺
離隨夜的心情很不好，海遺冷冷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心情更是爛到了極點，口氣自然不會太好：“我做也做了，你又能怎樣？胳膊是她自己削下來的，關我什麼事？技不如人就不要出來混。到時候輸了哭爹喊娘的也不知道丟臉。你以為憑著你師傅名頭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不過一小小的紫函洲，也敢這麼囂張。”他幾乎把受的氣都灑在了海遺身上，全然不理會海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鞘中長劍戰栗哀鳴。
海遺怒極反笑：“離隨夜，你這麼說，就是不將我紫函洲放在眼裏了？”“嗡”的一聲，劍已然出鞘。
離隨夜冷冷一笑，算是默認。
第五絕忽然冷潮熱諷：“離隨夜，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欺負一個晚輩還振振有詞，這天底下也就你有這樣的厚臉皮。你把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的手臂弄沒不算，還在她麵前嘲諷她和她的師門。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不想想自己教徒弟也不見得有多高明，還有臉在這裏譏諷別人。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的胳膊接上，那樣還能給你的徒弟一些光明的樣子。”她忽然冷笑，接著說，“當然了，你要是想把自己搞臭……哦，我忘了，你的名聲已經夠臭的了，根本無須再努力。”說完，斜著眼看著離隨夜，一手不著痕跡地小妖精暴露在離隨夜眼前，任由離小葉一雙圓眼睛既茫然不解地看著離隨夜。
離隨夜氣得咬牙切齒，一低頭卻能看見自己徒弟萬分鄙夷的眼神，他惱得厲害，臉上卻笑了出來，一雙桃花眼寒光灼灼：“小小，你覺得師傅該怎麼做呢？”
小妖精嚇了一跳，根本沒料到離隨夜會問她的意見，她明白離隨夜肯定沒懷好意，卻隻能回答：“我……”她下意識地想說不知道的，胳膊上突然被第五絕狠狠擰了一下，小妖精疼得齜牙咧嘴，卻聽見第五絕歎息著說：“也不知道那胳膊砍下來是什麼滋味呢。可憐一個年輕姑娘就這樣殘了，也不知道她喜歡的人還要不要她……”
離小葉得了提示，連忙改口說：“師傅，做人還是和氣生財的好，不要到處結仇嘛……”她看見離隨夜的眼神越來越寒冷，依舊硬著頭皮說，“你就好良心地把人家的胳膊接上吧……當然，這純屬個人意見……”
“哼！”離隨夜狠狠一摔衣袖，轉身就走。第五絕好整以暇，她知道離隨夜氣憤歸氣憤，這事是不會不管了。果然，那女子的斷臂上突然冒出白色柔嫩的枝葉，迅速地交織在一起，一眨眼的時間便收合成一條雪白的臂膀，看起來與曾經的一般無二，卻是更為靈活柔韌。那女子仿佛重生，她原本隻求速死，不願再拖著殘軀回紫函洲丟人現眼，此時斷臂重生，對她來說已是此生最大的幸運，突的，落下淚來。這淚卻是甜的，是再世為人的幸福。
海遺垂下眼簾，將劍收回鞘中。她背對著自己的徒弟說：“文蕊，我問你，若有機會你是否要報仇雪恨？”
女子不解，虛弱地睜大眼睛看著師傅海遺的背影。她聽見海遺接著說下去的話：“若你的回答‘是’的話，我現在就把你的胳膊砍下來！”
文蕊被海遺的話生生震動了，瞳仁瞬間收縮，連嘴唇也顫抖起來。海遺轉過身，看著她的愛徒。她亦為她心傷，隻是這一切依舊要麵對：“你身上的這個胳膊是他給你的，你可以用它達到你原本達不到的境界，可是這是離隨夜施舍給你的東西，你沒有資格用它來對付它原來的主人！你若想報仇，隻能舍棄它！”她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報仇？！”
文蕊愣在當場，她腦海裏混沌一片，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師傅的問話。愣了半晌，她終回過神來，緩緩地閉上眼睛，眉頭緊鎖，一頭冷汗，嘴唇亦被她咬得雪白。
她在思索該怎麼辦，她不是一個會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決定的女子。
小妖精驚奇地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不明白事情怎能變成這樣。看看第五絕五姐姐，隻見她向自己搖搖頭，離小葉很有自知之明，閉上嘴不說話。
笑麵虎風彥依舊是那張滿不在乎的笑嘻嘻的表情，隻看了走遠的離隨夜一眼，便興趣盎然地等著文蕊的回答——會是‘要’這個字嗎？那樣可就有好戲看了，紫函洲對離隨夜，還真是別有情趣。隻不過那樣做的話，怕是又有一個門派要就此滅門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文蕊睜開眼睛，神色堅定，她終於思考明白：“徒兒不要報仇！”
海遺隻是冷冷地問：“你害怕離隨夜！”
文蕊搖搖頭：“徒兒不是怕，徒兒隻是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報仇罷了。就算雙手俱全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隻有獨臂……師傅，我不是看不起自己，我隻是知道，這輩子我是絕對勝不過他的，我隻會害得紫函洲不得安寧……”
海遺用手勢阻止她說下去：“你不用說了，你想明白就好，我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文蕊點點頭，手掌攥緊成拳。她在微微地顫抖——她知道，她永遠也戰勝不了離隨夜，她死了，並不能為紫函洲爭來多大的臉麵，反而是一種恥辱，會讓更多的人前仆後繼地走在這條不歸路上。也許終會出現一個人戰勝他，可這之前早已血債累累。
這麼做並不值得。
風彥可沒想這麼多，他隻是覺得無聊。想報仇便報仇，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別人想怎麼做你也管不著，他要是找死也是他願意，何必扯上這麼多有用沒用的廢話，仿佛自己是聖人似的。他一向看不慣紫函洲，門人不是一個個正經到毫無情趣，便是變幻莫測，沒一點真性情。與他們相比，離隨夜顯然更和他的胃口。
風彥無聊地打著哈欠，抬腳就要走，可看見連蓮依舊傻傻地待在那兒，想到母親的囑咐，隻得皺眉說：“連蓮，我娘讓你會去。我把話帶到了，你想怎麼做自己拿主意。”他說話一向幹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連蓮卻突然衝出來，拽住風彥，神色很是焦急：“少主！我有話要告訴你！那女子根本不是顏瀟雪，她是葉碎城！五十年前被水月心殺了的葉碎城！她回來了！”
聽了連蓮的話，風彥倒還行，海遺突然臉色一沉，掠過來扣住連蓮的手腕，厲聲問：“你說什麼！你確信你沒有看錯！”
連蓮心裏冷笑，表麵上倒還恭恭敬敬：“晚輩決不敢欺騙紫函洲主。”
海遺扣著連蓮手腕的指頭忽然收緊：“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連蓮忍這痛說：“剛才她外衣散落，我看見她臍下半寸殷紅如血的曇花印記……”
海遺鬆開手，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突然喃喃自語：“她既是葉碎城，那真正的顏瀟雪在哪裏？”
連蓮不知道海遺為何會對顏瀟雪如此執著：“洲主為何對一個小小的顏瀟雪如此在意？她隻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
海遺冷冷打斷她：“此事與你無關。”
風彥卻笑嘻嘻地說：“這話就不對了，顏瀟雪是她喜歡之人的未婚妻，你說與她有沒有關係？”說著，向連蓮眨眨眼。
海遺冷冷一哼，不說話。
離小葉更是茫然不解。剛想問問五姐姐，耳朵卻突然聽見極輕極輕的壓抑的抽泣聲——那是顏紫庭的聲音。小妖精心裏一慌，焦急地掙開第五絕的懷抱，撒開腿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風彥看在眼裏，幸災樂禍地說：“看來離隨夜是輸得徹徹底底了，小妖精一腔心思都放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我真想知道離隨夜知道後那張臉會變成什麼顏色。哈……想想就覺得好玩。”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第五絕這回卻沒拆離隨夜的台：“那可不見得哦。不信，我們打個賭怎樣？”
風彥翻翻白眼：“我才不會傻到和你打賭。我還想開開心心多活幾年，好等我的溫妹妹回心轉意同我成親。”
第五絕滿臉鄙夷：“跟離隨夜一種德行。裝什麼假正經。不過是仗著溫流脾氣好罷了。換作別人，被你幾千年纏著要娶他根本不存在的妹妹，還不氣得打斷你的腿！”
風彥反而得意地笑起來：“這種事你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聽得第五絕隻能翻白眼作罷，無法與這種厚臉皮外加沒腦子的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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