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27 更新時間：09-09-25 23:11
菡萏香市，始於花朝。
坊間以為春序正中，百花競放，最堪遊賞，謂之“踏青”。塵予樓上下皆待此日天朗氣清，剪彩條係於花樹之上，名為“賞紅”。
年年由薔薇領著采集花瓣和米搗碎，蒸製成百花糕，也是慣例。
一行由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院行來，庭中樹花翻飛一景，是謂“曲庭飛花”。
“春日遊，杏花落滿頭！”紅豆一邊拍著巴掌一邊興高采烈地念道。
薔薇但笑不語，茉莉便嗆她：“平日你鬧騰得少呀？”
“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紅豆琢磨著要回她，一時語塞，低下頭偷偷給珍珠使眼色。
剛巧薄荷湊上來打岔，“這些日子了，我倒還不知道。萱草藏在哪個園子裏？”
聽到這話，萱草不鹹不淡地應道，“石洞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行到山窮水盡處，鑿成小池，圍以石欄，牆積莓苔。倚壁而臨池，求得立錐之地。”
“立錐之地，不可謂不美。”菖蒲一字一頓地說，“不過若重有情，我還是惜巢。”
“何謂美？何謂情？”萱草挑眉問道。
“何謂美？端端地佇在那兒便無處不和氣。朝有朝的好處，夕有夕的好處，四時變化無妨其趣味，晴雨亦不傷其神髓。便是庭院裏的花木，盛有盛的風韻，終究敗了也自有情致，抽芽吐蕊總是舒坦，與樹下誰人全沒幹係。”自顧自點點頭，菖蒲繼續說道，“何謂情？靜靜地立在一隅，朝晴夕雨自然更有光彩，四時之變顯得無關緊要。若論人，隻一笑，你眼裏便魚沉雁落，月避花羞，堪堪是除了他別的均沒幹係。”
鈴蘭聽得一個勁兒竊笑，睡蓮便拿指頭戳她，嘟著嘴生氣。
“別較真了，”薄荷叉著腰，“分明是良辰美景，在我口裏，反而一語成空。”
“千裏仙鄉變醉鄉，參差城闕掩斜陽。
雕鞍繡轡爭門入，帶得紅塵撲鼻香。”
鳶尾來了興致，“出不得遠門，就著折幾支桃花給萱草鎮鎮園子。”
萱草仰起頭，望著她攀著桃樹要揀一枝來折，卻不伸手去接。
“春時，城中無論貴賤皆插花。”薔薇解釋道，“所謂‘朝看一瓶花，暮看一瓶花，花枝雖淺淡，幸可托貧家。一枝兩枝正，三支四支斜；宜直不宜曲．鬥清不鬥奢。’你拿去，隻管好生道謝。”
萱草乖巧地撚來一枝，歪著頭打量鳶尾不做聲。
正好旁邊差使來報珍珠，兩人唧咕了幾句。
“衣服還來我讓人收著，還等萱草你回個話。”珍珠不緊不慢說道。
萱草一愣，“他來啦？”
“不曾，”珍珠笑笑，“你若想見，改日隨我去唐府探探。”她記他不愛出門，變著法子誘他。
猶豫片刻，他點了頭，反倒讓珍珠意外。
薔薇看她們立在桃樹下你一言我一語，衝著珍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倚著廊柱出神，自言自語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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