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

第一卷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第4章 風蕭蕭兮，意茫茫

章節字數：3932  更新時間：15-04-06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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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亂我受傷的眼神，我一遍遍用力擦拭臉龐滑落的淚水，癡癡的笑著。蒙麵人的眼中映射出我淒楚的神情，心無邊無際的痛著。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哭。明明什麼都沒開始過，明明什麼都沒有過，我難過什麼，哭什麼，憑什麼？

    “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狠狠地捏碎手中的麵具，倔強的轉身，離開那張讓我失控的臉龐。

    秦朔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轉身離開的寂寥背影，他不明白，為什麼看到她淒楚神色的時候會如此不知所措，甚至忘記了她是他今晚要刺殺的目標。沒有理由的，看著她頸項流過的鮮紅色血跡，感覺無比刺目。剛才那一劍本就可以輕鬆劃破她的喉嚨，毫不費力的要了她的命，他從不失手，可是為什麼偏偏就是出了錯。抬起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輕輕舔舐過刀刃上點點血跡，嘴角若隱若現一抹邪惡的弧度，轉身隱入夜幕中。

    奇怪的女人，我們總有機會再相見的！隻是可惜了那幾千兩黃金啊。秦朔這麼想著，漸漸消失在梅林中。

    今夜的風總是有些不一樣的，滿園散落的梅花被風吹起，轉了一圈又慢慢四處飄落。風蕭蕭兮，意茫茫，吹亂了花間，吹亂了人的心。

    漫無目地的回蕩在長廊上，如一縷孤魂，茫茫不知其盡頭在哪。抬頭看著天空寥寥無幾的星星，一陣嗤笑。

    “嗬嗬——嗬嗬——哈哈——咳——”艱澀地發出難聽的笑聲，手緊緊捂住胸口，壓住喉嚨絲絲血腥味。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梓秋不知從哪冒出來，擔憂的扶著我，“我剛去給小姐拿衣服，一轉眼小姐就不見了，奴婢找了你好久，快披上，小姐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段時間的相處，慢慢接受了梓秋的服侍。她其實也是個善良伶俐的孩子。看著她喋喋不休嘮叨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摸微笑。

    “回去吧，我好累。”手搭在梓秋的肩上，將一半重量交給她，真的感覺到累。

    梓秋奇怪的看了眼這個主子，隨即搭上主子的手扶著主子往回走。梓秋想，小姐自從醒來後就性情大變，再不似以前的開朗，總是讓人覺得冷，覺得憂傷。小姐真可憐。梓秋這麼想著，一邊又小心地扶著“可憐”的小姐走著。

    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淡藍色的床幔，腦中一片混沌。我不知該何去何從，我不知道，在一個沒有他的世界要如何行走，我就像是茫茫太平洋上一艘失去坐標的小船，漫無目的在海上飄蕩，沒有目的，沒有靈魂。

    隔壁房間傳來梓秋均勻的呼吸聲，夜深了，每個人都睡了，唯獨我，睜著空洞的雙眼，沒有絲毫睡意。窗外冷冷的月光透過窗欞散落了一地，失望背後的絕望猶如毒牙般狠狠地在我心口叫囂，找不到絲毫的出口，憋悶的讓人要發瘋。

    煩躁的從床上坐起，下床翻箱倒櫃起來，再這樣下去，我隻會悶死。倒不如出去走走，冥冥中感覺，我應該這麼做，而我向來直覺都很準。

    寫了封書信留給爹娘，帶上包袱，步出房間。

    星光點點，依稀點綴寂寥的黑夜，風吹動旖旎園滿枝的梅花，搖曳出靈動的舞姿。一抹俏影漸漸消失在梅林深處。

    正午，鳳凰城，悅來客棧。

    一襲月白色長衫，外罩一層雪紡半透明黑色紗衣，輕如蝶舞般的青絲被一根金色發帶隨意綁著，鬆散在肩頭，好不自在。柳眉明眸完美的呈現在一張膚色姣好的鵝蛋臉上，唇紅齒白，乍一看，仿若畫中仙子，隻是，這女子清冷孤傲的臉龐沒有一絲笑意，冰冷的仿佛四周都隔著一層透明的冰牆，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悅來客棧的店小二閱人無數，哪能因為顧客長的冷麵便有不接待之理，何況來人一身服飾價值不菲，定是個有錢的主。

    “這位客官，裏麵請。”小二滿臉堆笑，“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宿？”

    “一間上房，再送幾個清淡點的菜上來。”隨便照著牆上的牌子叫了幾個菜，付了定金，便跟著殷勤的小二往樓上走。興許是自己長的太招人眼球（曉生翻白眼，你丫的，冷心冷肺，沒看見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你嘛），幾乎客棧所有的人都有意無意的向我這邊看來，我不習慣那樣被人盯著的感覺，因此打消了在樓下吃的想法。

    客房在客棧三樓，布置的極為精致，簡約，幹淨的很符合我理想中的要求。打發了店小二，一個人倚在窗欞上，看著樓下絡繹不絕的行人。

    昨晚出來前，在房間找到幾件看似價值不菲的首飾，便匆匆留了書信“出走”了。清晨去當鋪點當首飾的時候，老板爽快的給了個讓我滿意的數目，我也沒多在意老板若有所思的表情，領了銀票便走了。我想，這些夠我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此時此刻，我才感覺到我已經來到一個陌生的異世界。想想這段時間的經曆，並不是沒有驚訝過，隻是我本就是個無神論者，碰上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憑我涼薄的性格，也是既來之則安之，就當這是命中注定吧。何況，昨晚在梅園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不得不叫我有些費神。

    我的靈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變的更強。以前，那些和我一起訓練的殺手們都很怕我，就是因為我能輕而易舉的在遠處發現他們的蹤跡，然後再每次訓練中狠狠的教訓他們。我也曾受過很多傷，他們不同程度上的合作對我一個單兵作戰能力再強的人來說，也是不小的威脅，甚至有一次，我差點就死在了他們手上。如果不是宋君泯的及時援助，我想我也許會更早的來到這個世界吧。

    宋君泯很少會在訓練我的時候給予我幫助，他出了教授我搏鬥和暗殺的技巧，以及對於各種兵器的運用外，就是讓我與其他殺手互相暗殺，直到任何一個人快要死亡的時候，才會被救援。我曾無數次期望他能來救我，隻是往往很多時候，我隻能在瀕死的絕望中才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直到有一天晚上，習慣晚睡的我看到一組莫名出現的黑衣人闖入了宋君泯的宅邸，他們不是平時同我對戰的那群殺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濃烈的死亡氣息，以及強烈的恨意，我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極度緊張的被威脅感，我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想都沒想，悄然尾隨了其中一人向其發起了進攻，瞬間，槍聲響起，我憑著靈覺艱難的躲過了他們的攻擊，而我隻是想要提醒宋君泯而已。與此同時，宋君泯自房間穿出，熟練的扣動他手中的扳機，射向那一群黑衣人。自此，我便成了他的貼身保鏢。沒來由的，我結束了每天需要相互暗殺的訓練，沒來由的，我開始每天跟著宋君泯完成各種刺殺任務。

    小二上樓的腳步聲遠遠傳來，拉回飄遠的思緒，坐在桌前靜靜的等候。趕了一天路，不免有些乏了。小二端著盤子走了進來，簡單的布了菜，複又轉身離開。

    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在這個異世界，我了解的並不多。待小二關上房門，我便拿出包袱裏預先準備的銀針仔細檢查了菜色。幾個清淡的菜都很幹淨，並沒有什麼不對勁，我簡單吃了幾口便索然無味起來。將就的再吃了幾口便作罷了，天色尚早，叫來小二，收拾幹淨沒怎麼動過的菜，便關上門照著宛鬱嚴明傳授的方法，坐在榻上盤膝修習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隻是感覺體內有股氣息在亂竄，心口也有些淤塞，慢慢地梳理導正，開始感覺神識清明起來，漸漸的可以感覺到隔壁房間清淺不一的呼吸聲，意識越來越靈敏。隨著時間的流動，神識越來越清晰，幾乎可以感知整個樓層的人息。這種新奇的體驗我從來未有過，以前我的靈覺隻能感受到人的具體位置在哪裏，或者依稀可以聽見一些聲音，最多也就可以通過高度集中的靈覺感知目標的情緒，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弱，而現在，意念清晰的好似透視鏡，可以真切感受到每個人不同的呼吸節奏及情緒的波動。不虧是宛鬱山莊莊主，有他一半的功力就已經讓我如此震驚，不免的深深為之折服。

    待引導體內的氣息兩個周天，我緩緩睜開眼睛，先前的疲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身輕如燕的清爽感覺，鬱積在心口的苦悶也消散了許多。朝窗外看去，已經是夜色深深了。孤月如鉤，靜靜的懸掛於枝頭，街道上也不再熱鬧，有的隻是幾聲犬吠和樹上不停叫囂的知了。微微皺眉，對於知了聲，我總是有種抗拒的情緒。

    站在窗前看了看從窗欞到地麵的距離，三層樓的高度，大概十多米樣子，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嚐試跳下去，體內冒險的意識刺激著大腦，看了看客棧的外沿，沒有可以攀爬的東西或者借力的地方，我思索著該從哪借力，如果嚐試使用內力施展輕功失敗，那麼我很可能會因為沒有借力點而缺胳膊少腿，到底是跳還是不跳？我反複計算著最佳著陸點，最後我決定，試一下。

    於是，我便跳坐上窗欞，深呼吸，催動體內氣息，等到氣息有大部分都彙聚在腳尖，我便提氣，直接往下跳，感覺身體迅速往下落，彙聚在腳下的真氣，也因為加速度中的失重感一下子消失不見。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差。改變落地姿勢，做好受傷的心理準備，就在快落地的瞬間，忽然一抹白影閃過，身子被騰空抱起，一個起落，不過一兩秒鍾，我便躺在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白衣男子，黑色瞳仁猶如上等黑曜石，明朗深邃的直叫人讚歎，眼底卻沒有一絲波動，一張完美的叫所有女人都為之汗顏的魅惑臉龐上，仿若神子般的保持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美麗的叫人如沐春風，我從來沒見過長的這麼美麗的男子。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發現自己有多麼曖昧的躺在這個男人懷裏，悻悻的從他抱著我的臂彎中跳下來，尷尬無比。

    “謝謝。”不知道如何是好，我隻好說了這麼句不痛不癢的話。畢竟這男人剛才救了我。轉身欲走。

    “姑娘，下次練輕功的時候應該從地上開始練，輕功是從下往上的趨勢，不能像你這麼直接從高出跳下來，沒有著力點，你就沒有上升的空間。”男子微微扯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好心的說著。他仿佛能一下子就能看穿我的意圖一般，我不喜歡被人看穿的感覺。

    “多謝公子指教。”轉身離去。

    “姑娘就這麼走了？”隻是一瞬，真的隻是一瞬，他就出現在我麵前，僅僅兩部之遙的地方，那樣詭異的速度，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難道以前沒事看的那些無聊小說裏的東西，都是真的？

    “公子有事嗎？”救了我，我可沒想過要報答你，我本沒讓你救我的意思。

    “姑娘為何這般冷淡，在下蕭玥年，請教姑娘芳名。”男子輕做了個揖，很是誠懇的樣子。

    宋君泯總是說，不能欠人恩情，恩情是沒有辦法償還清楚的。我感覺此人是個極大的麻煩，並不想與之有過多的牽扯。

    “我叫阿昕，後會有期。”想了想，隔空寫完自己的名字，便轉身離去。宋君泯以前教導我，能夠避開的麻煩事要盡早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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