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30 更新時間:10-06-23 01:06
這一天,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還在下個不停。
煙雨中,話不盡的是蒼涼。
楊柳岸邊,一襲素衣的明月,注視著遠方的天空,高高的馬尾任憑打濕在風雨中。
夜無霜撐著傘走向明月,為她擋去風雨。明月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轉過身來,依舊麵朝著煙雨江站著,隻是眼中的天空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你說人會有來世嗎?”
“有!人應該會有來世的!”
麵對明月的問題,夜無霜猶豫了片刻。
來世,多麼遙遠的字眼,在夜無霜的生活中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活著二十多年的他,風流慣了,瀟灑慣了,他的人生有今天沒有明天。他所有的快樂都在胭脂叢的尋花問柳。
他的身邊有過太過的人,她們為他癡、為他狂,可是他的眼裏隻有醉意和笑意。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為人而停留,世上也沒有什麼事或是人真正值得他去留戀的。對於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早在那個人轉身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了。
可是,命運卻偏偏讓他遇上了宇文靜。
他們一樣的遊戲人間,以尋古探幽為樂,以飲酒貪杯忘懷,他們之間可能沒有過多言語上的交談,然而傾聽即使全部。
他們彼此傾聽著對方的心事,有些人、有些事就這樣在心裏頭不知不覺地紮下了根。
那個老愛闖禍、老愛喝酒、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就是這樣一點一點住進了他的心裏。
沒有什麼女子是他不敢惹的,從來不見他主動去搭理其他女子,那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那個她。
而那個丫頭片子,不知怎麼的他很想去見她,但卻莫名地害怕。
於是,一個個年頭過去了,直到那日落陽湖上,她乘風而來,穿過打著浮萍的湖麵,細雨如絲的雨中,一襲白衣的她,突然闖進他的視線。
雖然說他並不否認這樣的不期而遇中有那麼一點點是刻意的安排,但是,對於她,他從來沒有算計過,隻是這樣靜靜的等待著、期待著。
在那幾年的等待著中,他聽說她愛上了別人,還聽說她愛的那個人已經另娶良妻,他知道她一定一個人在傷心……
他隻是遠遠地在遠處看著,始終沒有走進她的生活去,就這樣一直遠遠地注視著。
那一晚,他坐在河畔的酒樓上,遠遠地看著在遊船上的她和他,望著他們在船頭相擁的畫麵,他隻能一杯杯地灌著酒……
一次次,他在等待中期待著,期待著那個她有一天會轉過身來看他一眼,可是,即使這樣近距離,她的眼裏還是沒有他。
來世?
那個遙不可及、甚至他從來也沒有相信過的來世,此刻,他也開始期盼了。
如果有來世,今生沒能說出口的話,他一定要告訴她。
煙雨城外,夜無霜為靜靜地站在明月的身後,默默地為她撐著傘。
“夜無霜,帶她回去吧!”
每一次她和他之間的對話都不長,但他總會給她回應,可是這一次他卻不知道要怎麼去回答了。
明月走出了夜無霜為她撐起的傘,走向了雨中,沿著煙雨江快步離去,背對著煙雨城越走越遠。
“慕謹容,我們一切都回不去了!”
明月在心底深深地訴說著,訴說著她這五年來的痛,訴說著她對未來的絕望。
看著明月漸漸遠去的背影,夜無霜沒有再跟上去,隻是站在那裏很久很久,直到那個白色的影子再也看不見為止。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他望見了站在煙雨城上的慕謹容。
“公子,明月姑娘已經走遠了。”
範進擔心地提醒著慕謹容,明月在江邊站了多久,範進就陪慕謹容在這城頭站了多久。而且,慕謹容也執意不肯打傘,固執地站在雨中。
自從那日從香樟林回來後,慕謹容一個人在滄浪居呆了兩天兩夜,當他從裏麵出來的時候,隻問了一句明月在哪裏,跟著就匆匆來到了這城頭。
雨下得越來越大,城頭上還是站著兩個人。隻是範進已經不知去了哪裏,站在慕謹容身邊的是夜無霜。
“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該知道的,我想慕少主也都知道了!夜某多說無益!”
“那她是想要報複我?”
“慕謹容,你覺得是這樣的嗎?”
夜無霜似乎開始有些真的懂了:
那個把自己關在房裏餓了五天五夜的女子為什麼是那種冷漠而又幸福的眼神。
“告訴她,如果她想要我的命,隻要她開口,我就給!”
最後,慕謹容留下這句話便回去了。
煙雨城中,慕謹容在雨中獨自走著,沿著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那背影有一絲落寞,一絲受傷。
此時和慕謹容一樣失意的還有司馬希秋。
玉門的宗堂內,族人正在為南宮風進行葬禮,司馬希秋卻獨自一人站在路口,癡癡地望著路盡頭的洞口,似乎還在等,等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回來的人。
當司空修將南宮風的屍體帶回玉門的時候,司馬希秋正在位南宮風做冬衣。雖然冬天才過去不久,可是她能做的似乎也隻有這個了。
南宮風的屍體在司空修的處理下,保存完好,躺在木壇上的他,看上去跟活著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
隻是,他的心跳早已停止,他致命傷是李若蘭發出的錐形標,從他背部直穿而過。
按照族規,族長死了,玉門的長老們要在宗堂內守靈七天七夜。而作為南宮風妻子的司馬希秋按照族規則也要如此,可是她卻從宗堂內走了出來。當她穿著麻衣走出宗堂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是那樣蒼白和冷漠,給人以深深地憐憫,以至於沒有一個人去攔她。
風中,司馬希秋的眼裏沒有恨意,她的恨隨著南宮風的死一同死了,她眼裏也沒有愛意,她的愛也隨著南宮風的死徹底消失了,她的眼裏隻是空洞的世界。
“……現在的我隻想為自己而活,而古易月就是我的全部……這樣自私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彌補今生對你虧欠……”
那日,南宮風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她的絕望從一天開始,而她的等待卻一天也沒有停止過。
她不是不想停止,而是已經停不下來了。
人生最可悲是習慣去等待,等待一個永遠也沒有結果的結局。
“娘親,公公說,念兒再也看不見爹爹了。這是真的嗎?”
“不會的,下輩子,念兒就能再見到爹爹了。爹爹會等著我們的!”
“哦?原來爹爹在另外一地方等我們啊!嗬嗬嗬……”
看著兒子跳著離去的樣子,司馬希秋無聲的抽泣起來,風中,她一滴滴的淚水隨風而去。
淚水迷茫的眼中,司馬希秋似乎看到了南宮風,他在那裏笑,溫柔地笑著。
從此,這樣的影像將是一個女人餘生全部的支撐。
“依依姑娘,就陪大爺喝一杯嘛!依依姑娘……”
伊人閣中,琴聲繞梁,紅綢繚亂,蘇依依坐在簾子後輕攏慢撚,一曲剛剛彈完,一位慕名而來的商賈就強要她陪他喝酒。
自從蘇依依跟了夜無霜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再這樣接客了,她也會在伊人閣中彈琴跳舞,但堂下客中必定有夜無霜在場,而她的琴、她的舞也似乎隻是談給他一個人聽、跳給他一個人看。
其他的客人也都很識相,絕沒有人像今晚這樣造次。
“放手!”
那位商賈和蘇依依起了爭執。
“臭婊子,裝什麼清高!現在夜無霜不在了,你以為你是誰!告訴你……本大爺請你喝酒還是看得起你,你還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歌姬嗎?”
商賈的話一句句無不是在侮辱蘇依依,為此,蘇依依狠狠地打了對方一巴掌,但這隻是招來對方更瘋狂的反擊。
眼看商賈的又一巴掌要甩到蘇依依的臉上了,但這一次卻隻是停在了半空,被夜無霜的卡住了。
很快,伊人閣裏隻剩下了夜無霜和蘇依依兩人。
“為什麼要接客?你根本就不懂。”
等蘇依依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下來,夜無霜才把剝好的雞蛋遞給對方敷臉。
撕下麵具的蘇依依,露出了古易月本來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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