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62 更新時間：09-05-28 13:38
其實，我的記性很不好，有許多的事情都已經忘記了。隻是會在某個時機某個東西的觸動下，記憶的閘門才會慢慢開啟。然後，一點一點的，展露出回憶。
說實話，這篇文也是在看了麻將的文之後有所感受才會提筆寫下。那個故鄉我已經回不去了，那些小路我也不知道它們還在不在，那些兒時的玩伴也都找不到了。剩下的，隻有我腦中那一點點殘缺不全的畫麵，以及聲音。
我所說的老家是姥姥家，在河南。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洛陽，而是離他較遠的一個縣城，叫做確山縣。那裏沒有什麼特產，也沒有什麼人文古跡，因此，並不出名。
小小的縣城，一點都不大。四麵沒有山，都是平原。幼時是在鄉下度過的，第一次去那裏是夏天，生活了一年零四個月。之後，回到北京，過了12年才再一次回去。那次回去是冬天，姥姥他們已經搬到了縣城，沒有了斑駁的石頭院落。
在我心目中，家鄉永遠都是那個散發著泥土氣息的小村莊，什麼都不能代替。即使他在我的記憶中已經模糊，可是，那份親近卻不能抹煞。
姥姥他們那裏愛吃麵條，湯湯水水，稀裏呼嚕一通，就著蒜，就是一頓飯。小村莊老愛停電，總是時不時地就打不亮電燈。
夏天停電的時候，姥爺和舅舅會脫下上衣，光著膀子，蹲在院子裏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一邊聊天一邊吸麵條。他們的碗裏沒有雞蛋隻有青菜，但我的碗裏卻是雞蛋青菜樣樣俱全。曾問過為什麼，姥姥說我還小，正是必須補身體的時候，他們都大了，再補也補不了什麼。每次說到這個地方，姥姥都會摸摸我的頭，親我一下。然後，轉過身，衝著樹下嚷嚷：快吃，快吃。舅舅就會衝我笑笑，對我姥姥開始調侃：媽，你也不怕嚇著陽陽。
舅舅長得很可愛，一張娃娃臉。喜歡開玩笑，喜歡用手捧著我的臉，抬高我的身子，向北。告訴我：陽陽，你媽媽就在那裏。可是，他不知道，我一點都不想她，不想家。
院子裏麵的那棵梧桐樹真的好大好大，在那時我的眼裏，就像巨人一樣。姥爺和舅舅，再加上我，也合抱不起來。翠綠的樹蔭，有風的時候會撲簌簌的響。蟬兒不停的叫，一聲接著一聲，連綿不絕。
院子裏也養雞，大雞帶著小雞，咕咕的轉來轉去，像一隊士兵，正在巡視他們的領地。我會輕手輕腳的跟在他們身後，小心的不踩著他們，然後，一路不停。有的時候，我手裏會提溜著一根小細棍子，偷偷的戳戳前麵的小雞，絆它的腳。看著它東倒西歪，我在一邊哈哈大笑。姥姥總是很無奈的把我趕出去。
上學的路上有一叢薔薇花，路過的時候，總是感覺會染上它馥鬱的香味。可是我卻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因為它讓我受過傷，胳膊、臉上、腿上，都曾被它的刺刺傷過。我知道花兒的無辜，可是找不到那些推我的男孩子，因此，隻能拿他們出氣。拿著剪刀，一通亂剪。看著落滿一地的殘花敗葉，心裏才會痛快，才會高興。姥爺說我太任性了。
鄉村的小土路總是讓我的腳步很輕快，有著小小紫色的花兒，也有著鳴叫不停的小蟲兒。那個時候的我就不像一個女孩子，總是喜歡去樹上、草叢裏抓些蟲玩兒，或者是去嚇唬那些我看著討厭的男生。比如金龜子、比如天牛兒，抓住之後，偷偷的放在他們的後背衣服上，然後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看他們跳腳。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真的是很膽大。那麼尖尖的嘴鉗都沒能讓我怯步，反而讓我抓蟲的技巧更加精進。歎口氣，真是人越大膽越小。現在再讓我抓，恐怕我會先跳腳。
學校不遠處就有一個水壩，老師家長總是耳提麵命的絮絮叨叨，因為那裏淹死過許多人，所以嚴禁我們這類的小朋友靠近。沒有經曆過生死，當然不能明白水的恐怖。因此，總有不聽話的孩子去那裏抓蝌蚪，一兜一網。也許是我幸運，我從來沒有碰見過淹水的事情。長大了，再回想，才會後怕。萬一掉進去，那就真的死菜了。
對了，其實我們的院子裏還有一個櫻桃樹。可是總是不長果，饞得我天天在樹底下轉悠。有的時候甚至會找個沒人的地兒頭頭的拜菩薩，一板一眼的。求他讓我早日可以吃上甜美的櫻桃。姥姥說，櫻桃樹還太小，而且要求也高，所以不容易結果。果然，直到我走，我也沒有看見那棵樹上結半顆果子。坐在火車上，也是氣嘟嘟的，很是不甘心。後來，姥姥說，在我離開後，那棵櫻桃樹就死了，無緣無故的。我想，是不是他也喜歡我，所以才會傷心的枯了。
姥爺總是打趣我，說從小我就饞，一直饞到現在。那個時候，冬天很冷，雪花不停的飄，也沒有暖氣。我最喜歡的就是全家人圍著一個小爐子，上麵坐著一口鍋，咕嘟咕嘟的燉著一隻小雞，眼巴巴得看著等待著。縹緲的香氣總是把我的口水勾引出來，然後嘀嗒落地，讓我挺丟臉。不過，為了吃，就要勇往直前。直到有一次，跟姥姥聊天，才知道，他們隻有在冬天才吃雞，因為我在，所以隻要我想，他們就會殺。沉默。
那個時候的大門離地總是會有一條很大的縫隙，每次小朋友叫我出去玩，都會在院子外喊一聲，然後趴在地下從那個縫裏看看我到底在不在。其實，這種事兒我也幹過，也不嫌髒。農村的小孩都是這樣，我自然一樣。聽姥姥說，我離開那幾年，那些小玩伴兒總是會問：陽陽走了，還回來不，還記得我不？聽了之後，心裏總是有些犯酸，也有些愧疚。我真的已經不記得他們了，不要說名字，就是連長相也都忘記了。離開的那些年，我從來沒有想念過。老媽說我太冷血了。
家鄉的農田，田裏的花生最讓我欣喜。拔出來不等晾幹就吃，那種濕花生的甜味到現在我也沒有忘記。姥姥總說讓我下田就是一個錯誤，因為我總是幫倒忙，還沒有幹多少就又喊渴又喊累，而且還會偷吃。還有一種草，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把它裏麵的那個白色毛毛摘出來放在嘴裏嚼，非常的甜，隻是不能多吃，貌似會中毒。在土坷垃裏坐著，一邊吹風，一邊和姥姥他們聊天吃飯，那種感覺，很幸福。
。。。。。。
零零碎碎，還有許多的事情都沒有說出來。我一直都說忘記了忘記了，可是現在在知道，那些事情仍然記在我的腦海中。
其實看看我寫的這些，最難忘的恐怕是和姥姥、姥爺、舅舅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感覺，以及自己的單純無憂。因為有了他們的存在，家鄉才會存在，無可替代。
對他們，不說愛，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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