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64 更新時間：09-08-21 12:39
回到殿廳，她疲憊地伏在桌邊，閉上眼睛，絕望的臨別情緒。
撫摸著那縫製的純色長袍，流連的情緒一直一直像枯藤枝椏，漫染了心房。
風過耳邊，一陣魔物的氣息襲來，心裏生了驚愕，但是，她試著調整自己的情緒，起身望著遠處，卻淡漠地笑道：“為何神出鬼沒的？這法洛林殿，來去倒是自如吧？”她隱隱猜得出來，這種氣息來自那日卡斯山澗和她交易的人。
不知不覺中，菲兒的心已經變得冷硬如石，似乎再多的危險，她也不會在意，因為那是一種麻木的東西滋生在她的心海，失去一切的依附，隻剩空蕩的自己，在這個世界如此這般寂然的活著，因此叫害怕的那種東西也已經遠離她而去。
雖是稚嫩的臉，依舊像個孩子，但是她的心緒已開始逐漸向成熟的沉靜過度。
青衣男子悻然來到桌邊坐下，笑著道：“你這丫頭，記性很不錯嘛？”冰冷的麵容，幻化出了笑意，菲兒覺得眼前之人倒是莫測，先開口質問道：“那日的百綻草，是假的的話，那我的承諾還算數嗎？”
“假的？笑話，我，魑魅怎麼會做不入流的事呢？要不然，這法洛林的翼王殿下是怎麼活過來的呢？”他漫不經心得說著，鳳眼迷離地望著她，如此近地看著這多嬌豔欲滴的花朵，貪婪的眼神怎會收斂呢？
“哦，是這樣嗎？你自然有你的理由狡辯，既然我當初答應了，重要的是翼王殿下也沒再受到傷害，那我們走吧。”菲兒心中放下掙紮，不與世事，似乎要淡出這一切的感覺，她經意地說著，臉上滿是疲憊。
魑魅有點驚訝，為何她的決定如此毫不遲疑，本以為她還想借口不兌現承諾的。
他壓著心中疑惑，沉聲問道：“這裏不會發生了什麼事，你不得不離開？”他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不會那麼輕易離開這裏，什麼又使她不得不選擇離開？那個口中張口閉口的哥哥，一百年來總是熟聽細聞，為了他的傷不惜自己的性命來卡斯山澗和的他做交易。
菲兒掩飾下心中的驚愕道：“我都說會兌現自己的承諾了，你何必那麼囉嗦？”
他怎麼會知道？
“很好，你不用那麼心急嘛？我明日前來找你，可好？”魑魅冷峻的臉上泛著隱隱的笑意，他伸手拂過她的臉頰，觸及那冰冷的肌膚，讓他不禁斂眉，變幻出了溫柔的語氣道：“菲兒，覺得很冷嗎？”
感覺到似有危險地氣息臨近，菲兒錯愕地向後退去，望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裏生了寒意。
看來，他是將她調查了個徹底，是嗎？連她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她的麵色忽然慘白，體內的痛開始蔓延開來，那是百綻草的毒，之前，他給的藥丸，她並沒有按時服下，本來是昨日該服下的，可是昏睡醒來後，卻已渾然不知今夕何朝？
“你沒有按時藥丸嗎？！”魑魅驚愕得望著她，語氣急切淩然。
“怎麼了。要交易之人是將死之人，你可虧大了呢？”菲兒嘴邊牽扯著嘲笑的意味，想想也該知道眼前之人的意圖了。
“你是故意不服的嗎？為了他，你居然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嗎？
魑魅的怒意忽然染起，看在菲兒的眼裏這倒有點莫名。
“是又，怎麼樣？反正我不會死，你不說過，那隻是陣痛而已，不是嗎？”她的話顯得有點語無倫次，眼前的世界已有些許模糊不堪。
在瞬然間，她體內竄動的劇痛越演越烈，害得她神誌不清，不時呢喃說著：“等不了明天了，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馬上帶我走，可好？”
她的眼裏噙著淚水，不瞬便已泛濫了臉頰，到了明天，她不知自己是否還有那種勇氣，如此決然的決定離開。她已經支撐不住自己，體內百般的痛纏繞著她，讓她無法清楚，自己在言語什麼。魑魅忙扶住了向後倒去的她。
“我什麼都答應你，隻要你帶我離開這裏好嗎？”她的痛哽咽在她的喉嚨，她在乞求著他，是嗎？
越是如此，他的心卻越是冰寒，幽然道：“菲兒，你不會是昏了頭吧，你現在怎麼能離開這裏呢？”
他伸手幻化出了一道刺光，那樣的刺光抵觸著她的每間，白光詫然，讓她的痛減輕了不少，腦海中想起百年前，那殘破的畫麵…
如今隻有這樣做，才能減輕她的苦意，魔域之光喚回她的記憶，同時，減輕了她的痛楚。魑魅知道自己是太過於心急，違背了父親的質疑，但是他實在不忍看著她那樣忍受痛苦，不知道父皇知道後，又會怎麼處置她。
她如同做了一場夢，醒來，她發現自己靠在他的懷中，失神地訕笑著道：“魑魅哥哥，菲兒該是回伏昧域了吧？”
魑魅點頭。
“你以為來得了就出得去嗎？？！”就在此時，冰寒的聲音在殿廳的門口響起。純色長袍飛揚著，絕美的眼眸裏藏著刺骨的寒意。
菲兒睜大了眼眸，他來了是嗎？他不是好久沒有來過他的殿廳了嗎？她的心裏翻江道海不由恬然的笑著，輕聲呢喃著那兩個字：“哥哥？”
冰翼的臉上麵無表情，輕啟朱唇，道：“哼？你可真是哥哥的好菲兒啊？”話中嘲笑係虐的語氣，濃烈，菲兒不由的聽了，斂眉，今天的哥哥，太不一樣，除了冰冷之外，他的臉上帶了徹骨的怒意…
“魑魅，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昔日溫和的臉龐，如今隻有怒然，菲兒不知道他這是為何，她要離開了，哥哥難道還要生氣嗎？他那麼不想見到她，她會好好地消失？為什麼他還那麼生氣？
不過，電光花火的速度，魑魅已經飛身遠離，輕笑道：“嗬嗬，菲兒，明日，我就帶你回去。”
可是冰翼沒有追出去，他隻是輕然地倚在殿廳的門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心裏本是一直躊躇，她不會是眾人口中的那般渾濁的孩子，可是今日，卻眼睜睜地見到她居然依偎那個魔物的懷裏，央求著帶她回去！她是個純潔的水隱精靈，怎麼會和魔物有所牽扯，魔物對她絲毫沒有傷害，那樣親昵的畫麵，刺眼，刺骨，刺穿了他的心，讓他痛得簡直無法呼吸，她這是在告訴他：她本就是魔物的棋子，潛伏了百年終於找到機會下手了是嗎？！！
“這就是哥哥，認識的菲兒對嗎？”他笑說著，
百年前不曾有靈力進禁園的她，卻闖進了禁園，如果不是魔物的有心安排，還有什麼原因？！
菲兒茫然地望著他，不知他說的是何意。心裏隱隱害怕著，哥哥為什麼還是如此生氣？
她想起那件純色長袍，轉身將長袍拉起，光線將長袍的金邊映襯的閃閃發亮，她揚著頭，滿臉笑意道：“哥哥，你看好看嗎？送給你的哦？”
這句話，是她演練多時的，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有勇氣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隻是低眉不敢望著他冰冷的寒眸。心裏道：“哥哥，以後再見了呢。”
然而，下一刻的場景，她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忘記，想起來的時候，會有漸長的枯藤爬滿了心房，而自己便會像死掉一樣痛苦。
那是第一次不眠不休花了多少個日夜，一針一線，流了多少鮮血的縫製的，他卻親手揮劍紛然的碎落布片，在她的世界零落，本來沉落地心也被撕裂成了碎片…
不要也罷！為什麼要這樣，毀了它！！
菲兒煞白了臉色，身子不禁開始顫抖，眼前的哥哥，不是以前的哥哥，再也不是了！他何以如此殘忍！她不過隻想送他一件衣袍，他難道厭惡道，她什麼東西也不能留下？
“哥哥，菲兒再也不想見到你！！”她的話哽咽在喉，似乎每說一個字都會心力憔悴，不能呼吸。
“嗬嗬？不想見到我？”冰翼的臉上浮現了輕然的笑意，說的毫無心緒。
她轉過身，不想看到那冰寒的容顏，那樣的冰冷，凍結了她的世界，陌生的他，陌生的世界，她本不是屬於這裏，可是她會屬於那個伏魔域嗎，她屬於那個汙穢卻可以得到安心的世界。
百年前，她為何就來到了這裏，她為何就這樣遇見了他，這中間的原因，也隻有魑魅知道吧，她隻是想起一部份而已，至於其他的，她還是渾然不知。
“你要回去，是嗎？回哪裏去？”片刻之間，他在沉吟，周圍的空氣被他冰冷的眼眸染的無法流動。
“菲兒自是有回去的地方。”心痛，怒然在她的心裏滋長，方才，他為何那般？就算是不接受，為何要摧毀了她的心意！
“嗬嗬，是伏魔域嗎？”他向她走近。
幾乎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她轉過身，失神地笑著，嘴角牽扯起的笑意扯動的他的心：“那又如何？”
“如何？嗬嗬！你以為你回得去嗎？”他依然向她靠近，視線裏掠過了刹那的遲疑。
“有何不可？”
“看來菲兒很有本事嗎！”
菲兒不語，那般彼此之間的冷然相對，怎是她所願，可是看著如此冷然的他，用那樣的語氣，質問與她，她的心也同樣冰寒。不知他為何那般傾身靠近與她，和她隻有咫尺之距的冰寒，更加令人害怕。
“怕什麼？難道哥哥會吃了你不成？”他輕笑著，把玩起了她如墨的青絲。
她依然一襲白衣，依然一身素裝，她的雙眸依然靈動美麗，隻是她的心在何處？世間如此美麗的精靈，藏的究竟是怎樣的心？
菲兒不予理會，試圖離開他那般陌生的舉止，不料，她的腳步還未邁出，他的手卻輕扯著她的青絲，讓她不由吃痛地站住了腳步，身後的他輕然一帶，她便傾靠在他的懷中，她慌了神，試圖推拒那樣的他，可是，她沒有了反抗的餘地，柔軟的唇齒相依，初如梨花輕吻臉頰的細吻，染至她的頸間，如此陌生的觸碰，讓她不由輕顫。
“哥哥，這樣做也沒有關係麼？嗬嗬”他笑著，那樣絕世的容顏裏藏了太多的漠然。他愛的逐月，不是她，他為何要這樣做？理智喚醒了她的沉醉，那樣憤然地推拒著他，卻讓他的吻來的越加的洶湧！他緊緊地抱著她，讓她無法呼吸，身後忽然傳來瓷器碎落的聲音，讓細吻交纏的兩人晃過神來…
“小妖，不要大驚小怪，做好你份內的事，來菲兒殿廳作何？”他信手甩開了菲兒，菲兒重重地向案邊撞去，鮮血染紅了她的眉心。
而他漫不經心地整理自己的衣袍，走到目瞪口呆的小妖邊上道：“日後，小妖還是不要再來殿廳了。”
心無所敘的一句話落下，他已經拂袖而去。
小妖有些驚慌失措，或許他看到了不該看的，哥哥雖隻是輕描淡寫，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出現不合時機。那樣的畫麵，他無法忘懷，明明要和逐月姐姐成婚的翼哥哥，為何會做出那般不合禮數的事情！小妖看著神情木然的菲兒，眉心那點血紅紅的刺眼，他知道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走進那個失神顫然的精靈，那般美麗的精靈，看來如此令人疼惜，同時一起長大的她，像兄妹一樣彼此關懷，為何她要做出那樣令人嗤之以鼻的事情來，翼哥哥待他不夠好嗎？她怎麼想到借以百綻草之名來陷哥哥於不利呢？！
他的腳步停下來，俯身看著這個曾經純淨到沒有任何纖塵沾染的精靈，無數的疑惑盤旋在他的腦海。卻隻聽她呢喃著道：“哥哥變了，他徹底變了，變得菲兒已經不再認識了。”
“是你變了，你變得我們都不認識了，才對吧？“小妖斂眉搖頭，幾乎是陳述的一句話，之後，沒有停留多久，他便起身離去，留下一句話，“菲兒，若是再耍什麼心機，你遲早是呆不下去的！”
“心機？嗬嗬，”菲兒失神自語，從不曾有過的汙蔑加諸在她的身上，這世界太可怕，可怕得無法讓人存活。
自那件事後的第二天，有些消息幾乎是無所料及的。當那個消息傳到她那裏的時候，她覺得這世界已經容不下她了。她怎能那般淡然……叫心痛的物質，已無法來形容她翻湧思緒。
然而，更可怕的事，卻還是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誰言紅妝，冷月如霜。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這樣的消息來得不經意，卻是紮進了她的心裏，這麼快？為什麼這麼快？
她必須得離開了，是嗎。
昨日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但是她卻仍然想再見他一麵，就是最後一麵而已。
寒風至，那一處殿廳夜色盡歡，這一處，愁已斷腸。
就在她未踏出殿廳之時，迎麵而來，不計其數的精靈，幾乎是不給她反應的餘地，精靈們將她通通包圍，
“滾出去！這麼大喜的日子，你還在這裏簡直晦氣！”
“臭海妖，法洛林殿，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
“滾出去！滾出去！”一個精靈向她襲來了光束，幾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臉上已劃過了一道口子。
她驚恐地向後退去，隱藏在體內強大的力量，就要爆發，可是她不想像上次那樣，在發生傷及法洛林殿精靈的事情來，於是，她隻能壓抑著體內的力量，痛苦地沉吟著：“你們走開，通通給我走開！”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要走開的人是誰！”西斯卡出現的正好，他似乎就是為了教訓人，欺負人而生的精靈，哪裏有暴亂，哪裏就少不了她。
菲兒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們，於是輕移腳步，向遠處華燈萬照的廳堂走去，因為，那裏現在有哥哥。
可是，這群精靈既然來了，怎麼會放過她呢？她一轉身，那群精靈，便來了圍堵，讓她寸步難行。
“想去正殿嗎？幹什麼！搞破壞嗎？”
“隻要今日，有我西斯卡在這裏，你這個妖孽，休想進正殿一步。”就在說完這短話的時候，他的光束將菲兒的心口刺穿了，幾乎是讓眾精靈，訝異卻興奮的此般場景發生得太過忽然！
沒有任何防備，沒有任何力量的抵禦，力量再如何強大的水隱族，麵對如此忽然的襲擊，脆弱不過如凡人般。菲兒心口的血液怦然湧出，體內本能的防禦熊熊燃起，周圍的精靈忽然間感到窒息，空氣冰寒的水霧曼染，他們不由自主向後退去，一大片的精靈幾乎是在瞬間，全部碎盡萬段，散落在法洛林的夜空。
菲兒痛苦地呻吟著，那樣並非她願，奈何體內的自我防禦力量，如此膨脹，已經逃脫了她的壓抑，向四周擴撒開來，那些不隻好歹的精靈，便通通盡滅。
遠處迎麵而來的火光頃刻間，將她通通包圍。
“菲兒！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法洛林殿的精靈們！”小妖看到這樣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當初連禁園都進不了的她，怎麼會有如此高的靈力，將精靈們碎屍萬段？！
血液染透了她的白袍，慘白的臉色在月下顯得萬般絕美，她的嘴角揚起了弧度，讓人窒息的笑顏在風中綻開。手舉華光的精靈們看的失神，卻止不住顫抖，他們在害怕，害怕眼前絕美的妖靈，下一秒也會像方才那樣，讓他們碎屍萬段，灰飛煙滅！有精靈開始恐慌，向後退去，將火把慌亂地扔向她！
“住手……這件事，我們交給翼殿下，火神大人來處置，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啊!”小妖並不慌亂，他也隻是壓著內心的恐懼，在控製著現在局麵，菲兒，變了，她怎麼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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