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陽光

正文  我在麗江之：文峰仙境

章節字數：2786  更新時間：09-04-21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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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好了阿布師兄去文峰寺看望銀巴上師，再去靈洞禮佛。兩人一早在車站碰頭，坐車到了山腳下，順著盤山公路朝文峰寺慢慢行進。以往運氣好時，會有順風車可搭，今日或是人多的緣故，一路上竟沒有車肯停下來帶我們一段。好在山裏的空氣清新，又逢春意正濃，桃花李花開得十分熱鬧，一路行去，鳥語喃喃、花香陣陣，便覺腳步飄忽，如同走在仙境中一般。正自我陶醉之際，忽地天色大變，降起了淅瀝細雨，遙望文筆山煙籠霧罩，往日的青峰早已隱然無蹤。我和阿布師兄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找出僅有的包裝袋，將就著套在頭上擋雨，意圖冒雨前行。不想，那雨卻越下越大。師兄提議轉道下山躲躲雨再說，我忙點頭應允。

    來時曾見路旁有一庭院，院外築有幾個呈梯狀排列的水池，池中水由上而下滴落，甚是別致有趣。院子四周種著幾株梨樹，枝頭開滿了細細碎碎的小花，將庭院裝點得賞心悅目，宛如世外桃源。我曾聽一位師兄提起過，她家就在附近，心中暗自猜疑這就是她家了。便和阿布直奔小院而去，希望能有熟識的人來收留我們，準許兩個落魄的過客暫且避一避這意外的降雨。我和師兄一路狂奔而下，一會兒功夫便到了庭院前。院前植有一株梨樹，滿樹梨花迎風墜落，頓成一陣花雨灑落在我和阿布師兄的身上。兩個癡人竟忘了來躲雨的本意，傻傻地站在樹下怡然起舞，把自己當成了蓬萊島上的仙子。許久才回過神來，朝大門跑去。這兩扇大門高近三米，寬各有兩米左右，門板沉重、厚實，若沒有點力氣，怕是推不動它的。一眼望去，很是氣勢驚人。門上嵌有銅製的大環，適合訪客夜半叩門。此時門半開半掩，倒讓它派不上用場了。

    師兄率先跨進門去，放聲高呼：“有人嗎？能不能讓我們在這裏躲躲雨？”半晌才見一中年婦女從屋子裏探出頭來，猶疑地打量了我們一眼。阿布師兄興奮地說：“果然是師兄家，那是她媽媽耶！”對方竟然也認得阿布師兄，略覺怪異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裏？”師兄將中途遇雨，前來暫避的想法再次陳述，之後便獲得了進屋避雨的許可。

    主人的家大得驚人，回廊疊閣，初來者少有不迷路的，布置也十分雅致，很有些大戶人家的派頭。最不可思議的是，廚房外的小院裏竟拴著一隻黑熊，烏黑的皮毛上淋了一層細細的雨珠，慵懶地半臥在地上，深身散發著動物的腥臭味，見有生人來也不願睜眼瞧上一瞧。

    阿布師兄四處參觀之後，不由地連聲讚歎：“天哪，你們家好漂亮啊！”我隻是在一旁輕笑。

    雨稍一停歇，我和師兄便向主人告辭，又往文峰寺而去。

    才踏上公路，便見一山農荷鋤而立，遠遠地問我們：“是去文峰寺嗎？跟我來！”我倆不敢和陌生人冒然搭話，隻顧埋頭向前，那山農便自顧自地踏上小路走了。等我和師兄順著公路繞過一個大彎後，那山農竟又站在前方向我們含笑點頭，和顏悅色地說：“你們這樣走到文峰寺要三個來小時，我帶你們走小路，很快就到了。”我十分感念他的熱心，且相信這聖地之中多善人，此前我兩次在山間迷路，都得到了樵夫、牧民的指點和幫助，因而便很放心地慫恿阿布師兄一起走小路。山農大哥見我們肯和他同行，很是高興，卻不多說話，背著鋤頭悶不吭聲地走在前麵，偶爾回過頭來瞟一眼，看我和師兄是否能跟得上他的腳力。見我們落得遠了，便刻意放慢腳步，慢悠悠地晃蕩來晃蕩去，不像在趕路，倒像是飯後漫步一般。饒是如此，我和阿布師兄還是在後麵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雨後的山徑有些濕滑難行，林中的空氣卻清香怡人，青鬆之間時不時地冒出幾叢山杜鵑來。這裏的杜鵑很是奇特，比我以往所見的要小很多，花瓣兒隻有梅花、桃花那麼大，顏色卻是白裏透著紅，粉嫩嫩的，特別招人喜歡。一見此景我便興奮得抓狂了，忙東一枝西一朵地摘起花來，再也不覺山路陡峭，反倒樂在其中。

    等到聽見水聲叮咚時，便知離文峰寺已不遠了。果然，山農大哥帶著我們左轉右轉，忽地，文峰寺便赫然現前。我和阿布尖叫起來：“真的很快就到了耶！”連聲向山農大哥致謝，他卻輕描淡寫地毫不在意，似乎與人方便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

    寺前賣香的小販熱情地招呼我們買香燭，阿布師兄說：“我們不是遊客，我們是回自己的家。”小販便憨憨地笑了，不再糾纏我們。

    在文峰寺裏轉過了轉金筒，磕過了頭，又探聽到銀巴上師不在寺中，我和阿布師兄便往靈洞去也。和往常一樣，師兄步行至靈洞後在洞中禮佛，我則一路叩拜至靈洞。一個人的行程自然是孤寂的，好在有竹君子、花美人時不時地前來親切探詢，頓時平添許多詩意，隻可恨我已江郎才盡，麵對此情此景，卻再吟不出什麼好詩來。

    一路沐風賞雲，不知不覺間靈洞已遙遙在望，距我不過兩三百步的路程。然天意難測，竟將幾滴甘霖灑落在我身上，似要洗去我這滿身塵勞，我搖首輕笑：心中若無塵，塵勞何勞洗。正獨自發酸間，雨點兒忽地加密，親熱地、毫不避嫌地鑽進我的領口，山風一吹，竟有了幾分寒意。我趕緊加快步伐，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餘下的路程。同時下意識地向前望去，暗自估算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最後的叩拜。一望之下卻不由大吃一驚，離我不過五六米遠的地方，竟紛紛然天花亂墜。這花兒晶瑩剔透，若有若無，隨著風向斜斜地飄落在地。我目瞪口呆地凝神細看，半晌才分辨出前方降落的居然是雪花。而我頭頂上的這片天空下的分明是雨呀！想不到文峰山的氣象如此奇特。

    淋雨的滋味不好受，在雪花的擁裹下行進卻是十分愜意的。等我叩拜至靈洞的大門前時，已是漫天飛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拂一拂零亂的頭發，整一整滿是塵土的衣裳，在繪有金剛亥母的唐卡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次的叩拜行程就算是圓滿結束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比我先到靈洞的阿布師兄笑嘻嘻地上前問好，駐守靈洞的喇嘛熱心地去為我們準備飯菜。我甚是過意不去，我隻不過是一個在煩惱海中隨波逐流的凡夫，偶動厭離俗世之心，想借助修行的力量來斷除內心的無明，怎敢勞煩出家人來照顧我。然喇嘛們一向慈悲有加，每回我來靈洞都受到他們殷切的款待，或是端來熱氣騰騰的飯菜，或是打上一壺香噴噴的酥油茶，或是倒上一杯可口的飲料……如此種種，讓人深感無以回報！唯有通過一心修行，不斷完善自己來回饋他們的厚愛，我想這也是他們所樂見的吧！

    許是磕頭耗費體力的緣故，我竟然飯量大增，阿布師兄吃完之後，我還守著飯桌一味地狼吞虎咽。師兄也不睬我，自得其樂地跑到飯堂前的空地上欣賞美景，此時雪已經停了，太陽若隱若現地將光線投射向四方。我正吃得有味，忽聽師兄高喊：“出彩虹了，快來看彩虹！”我再顧不上吃，手裏抓著塊餅跑了出去，邊跑邊問：“彩虹在哪，彩虹在哪？”“在那！”師兄興奮地指給我看。順著阿布師兄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道七色虹橋從天而降，一端連著淩空彌漫的白雲，一端融入漫無邊際的田野，將黃綠加交的土地和白藍相間的天宇連成一體。我登時看傻了，原來在特殊情況下，天地真的是可以合一的呀！而此刻這兩個站在天地間笑看虹彩現，渾然忘我的呆子，不也就與天地合一了嗎？

    十分慶幸今早的那場大雨沒有動搖我和師兄的計劃，否則怎麼可能在一日之間品味雨的清涼、雪的幽然、虹的絢麗，還有那許許多多不可言說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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