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74 更新時間：09-04-19 18:26
結束與洪衛軍的對話後，電話又陸陸續續地打進來不少，大多是過慣了夜生活的青年男女，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成眠，所以要找個人說說話。有些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剩下關小雨莫明其妙地守在電話這端，半天聽不到一點聲響。夜是如此的寂靜，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關小雨首次以一個清醒者的身份麵對沉睡中的世界，這一切在她看來無比虛幻。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夜悄然遠離，晨曦終於在一片洗漱聲中降臨，窗外的過道上響起了沉重而匆忙的腳步。關小雨掩著嘴打了個嗬欠，熬夜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沒過多久，張蘭很準時地趕來上班了，經過了一個孤獨的長夜，張蘭的到來讓關小雨感到特別親切。
關小雨邁著疲憊的步子下了樓，心想回家後首先就得好好地睡上一覺。忽然感到腰上一緊，她讓人從背後給摟住了。關小雨嚇了一跳，猛地扭過頭去，準備大罵一通，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她一下子轉怒為笑，用手在那張臉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不說好了不讓你來這的嘛，萬一讓台長和同事看見了，準炒我的魷魚。”
錢康康說：“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我想你了。”
於是關小雨不再說話，任由錢康康摟著她向站台走去。關小雨和錢康康是高中同學，確定戀愛關係已經有兩年了。
3
洪衛軍的開場白總是顯得與眾不同，今晚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本來不想打電話的，可是心情不太好，感覺有些寂寞。”
“是嗎？其實大多數人都是寂寞的，也許慢慢的就習慣了。”
洪衛軍輕輕地“哼”了一聲，像是不滿意關小雨的對白。稍頓一下他才說：“我不需要你的了解，我隻想有個人能夠遠遠地聽我訴說。你的職業是神聖的，因為你在對整個城市說話。”
洪衛軍並不在意關小雨的反應，自顧自地說：“我追求一種近乎完美的境界。我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對身邊的人產生影響。我崇尚古典，古典的都是美的，包括思想。”
洪衛軍天馬行空的說話方式讓關小雨摸不著頭腦，隻能嗯嗯啊啊地隨意應付著。突然他冒出一句：“如果我告訴你我想自殺，你會怎麼做？”
“我不會攔你的。”關小雨帶著笑意，開玩笑似的說。
洪衛軍有些氣憤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主持人？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消極情緒，而放棄人道上的援助。”
“隻有兩種人會想到死。”關小雨依舊平和似水、不急不躁地說：“一種是走投無路的人，隻要能給他一絲生活下去的希望，無需勸阻，他自然會打消自殺的念頭；而另一種人，感到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憂傷，生命對他而言，似乎總有無盡的折磨。這種人常常會想到死，卻幾乎不可能去實踐。因為，他喜歡活在憂傷裏。”
洪衛軍發出一聲悄不可聞的歎息，問：“你是在說我嗎？”
“不，我隻是在闡述個人觀點。”
“我沒有朋友，常常感到很孤獨……我也不太喜歡現在的環境……我有一個叔叔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很大。不幸的是我是這個家族的唯一男丁，注定了要做洪家的繼承人，可我討厭做生意，不，確切地說是非常討厭。我隻喜歡古人的生活方式，陶淵明的那種。”
關小雨輕笑一聲。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洪衛軍神經質地問。
“不，我隻是覺得太巧了，我也向往這種‘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生活。不過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下麵兩句——‘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隻要有陶公的這種心境，古代也好，現代也好，總能過得逍遙自在。”
洪衛軍笑了，一陣沉默後又有些傷感地說：“也許我說得太多了，暴露了真實的自己。我們以後再聊吧！”
這是一個過於憂鬱的男孩，關小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力量，幫助他走出這青春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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