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87 更新時間：09-05-01 00:52
潤州，最出名的石榴鄉遍地石榴。五月，正是花季，整個石榴鄉不多的房屋農舍像是被滿山的紅隱藏起來。在遠處眺目而望，滿目紅色，滔滔翻滾映著落日餘輝，清風吹過跌落在地上的片片花瓣肆意飛舞。
此處不到百裏便是普國與大齊相分割的留戀山，重巒疊嶂，其中主峰四座，更是山高萬丈常年環霧。
“主子，傳說中，這裏四座主峰是一位軍士告別妻兒時的四次轉身回眸而變的呢。”小麻指著那遙遠的一片清墨，一臉神往的說。石榴村在留戀山腳一處，像是鑲進碧綠中的一點紅色流光。
小雀帶著紅葉與修竹比我們先行一步，打點行程。此刻正在村口張望。
掌燈時分，我們才走近石榴鄉，土道兩旁黑影樁樁，淡淡的石榴花香味被風送到鼻尖。小雀遠遠的提個八角燈籠，見我們來了趕緊來牽韁繩。
“主子，奴才租了個小院兒，這真是個好地方呢，您第一次出門，可得在這裏多呆些天兒。途經各處都還得先打點嘍，北麵快要開戰，東邊態度不明，怕是世道不安全呢。”
普國國主不是個多事的主，貪生膽小又無甚政績，七年前大齊公主和親與普，此時想必整個普國暗地裏已經大半被大齊收入囊中。我那姐姐的性子手腕，恐怕早就跟著普國君主上朝堂了。
此番出來揀選這處，卻是為了留戀山山頂的紅血蓮。此花開在萬丈高的山崖上，十年開一次花，此物劇毒，隻有待到開至極豔時開始微微散發甜香的時候摘下才是入藥的靈草，摘下後半個時辰內必須立刻加入金笱草煉藥，否則藥性即失。於醫於毒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老頭前次傳信於我，北邊天外山和東邊萬壽山都傳聞有紅血蓮，留戀山因山勢陡峭，山頂積雪人跡罕至，反而沒什麼傳聞。但是按照紅血蓮的生長習性，應該也能尋著。
如果用紅血蓮入藥，母親的身體就能完全恢複。以後再不會咳咳喘喘，畏冷懼熱了。
在石榴鄉的小院裏休息了十天，平時見不到什麼人影，村民都很淳樸，聽說我們要上到山頂去，阻攔幾次後，也不再問，反而幫我們打點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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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到留戀山第三座峰頂上時，已經用去四十天，一路上，呆瓜收獲到是頗豐，得了不少上好藥材。最大收獲卻是在第二座峰峰頂的背光處挖到一支千年紫參。藥兜裏價值不下十萬黃金。
眾人快要喪氣之時才終於在凍成冰壁的懸壁邊一處突露出來的一小處岩石上看到一抹紅色，花的四周光滑如鏡，四周別無借力支出。看那樣子，開花也就這一兩天裏。
我縱身往上氣灌寶劍，插進冰壁之中，反複兩次後那花於我不過十寸，我擦了把冷汗，心裏暗道“僥幸”，如若不是剛才眼疾手快出手如電，這冰壁怕是早已裂開縫隙，那時這花卻是毀了入不得藥。
正待凝神細看，卻聞得一陣甜香，抬頭十丈之外另竟然還有幾株微微顫顫的迎風而立，其中兩株香已發甜，卻是已經開了。我大喜，故技重施踏劍而上，小心的用挽在手臂上的紅綾紗裹住輕輕發力將那些已經開了的和沒開的花摘下來向崖下小雀處丟去。呆瓜二人見花到手，迅速分辨味道支起白玉藥鼎，就地取了早已準備好的藥草製藥煉毒，半刻功夫都不耽誤。
我立於高處靜等早先尋著的那株紅血蓮完全開放，薄霧環山也將我一同裹在裏頭。耳邊風聲鳴響逐漸大了起來，我不敢動，隻能提氣凝神將自己狠狠的定在腳下的劍身上，隨風來往左右搖曳。崖下呆瓜製藥的鼎下火光點點，一會大一會小，知已到關鍵之處，更不敢打擾。
三株開放的紅血蓮，共得珍珠大小粉紅色丹丸三十七粒，清香四溢，呆瓜將每粒分別放在寒冰玉做成的小玉瓶中封死。那未開的兩株也製成毒粉放於瓶中，香氣略濃帶一絲苦味一瞬即失，這是與成藥的藥丸唯一的區別。我將那些藥丸藥粉收進隨身的小蛇皮袋子裏，略微想了想，又拿出七粒救命藥丸分了下去。
這次出門帶的六個人，全是最信任的手下特別是麻雀呆瓜，無論中毒還是重傷，隻要留得一口氣在，皆能救活。幾人紅著眼圈認認真真跪下接過貼身收好。我不願承情淡淡的說道：“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賞罰分明，都不必謝恩了。”
辦妥了事，各人都心情大好，自然放慢下山的腳步看山間冰雪綺麗，旖旎浪漫。山頂上銀裝素裹的景象，山腳綠意重重，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
麻雀年紀不大，平日裏也沒有出來玩過，遙見天邊夕陽喜人，這時心情愉快便一邊趕路一邊唱歌，大家聽得正在出神，忽聽得頭頂上一聲鳥鳴，抬頭看時，猛聽弓弦疾響，幾百米處一個人影驟然向著天上的一個黑點一箭射去，聽那利箭穿空的刺耳之聲，竟是急勁之極！片刻後，腳邊多了具鳥屍，那箭貫穿頭顱。
過了片刻，林中響起幾人腳步聲，呆瓜麻雀等嗖的一下將我圍在中間。我心下暗驚，憑我現在的武藝修為竟都沒有將對方避開。
“對麵什麼人，驚擾我家主子。”小雀僅一閃神便擰起地上的鳥屍走到前方大聲喝問。
很快，幾個身影便急速而來，看身法，也不是等閑。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走進我們不遠處向我們拘了禮道：“我等嫌這鴉聲噪耳，所以想把它射下，打打牙祭，卻箭法不精，誤驚各位了。”
我暗示小雀將那死鳥送過去換給人家，可不料這孩子見這鳥又大又肥，肚子裏動了饞蟲。兩眉一撇，一臉的驚慌害怕樣說道：“大哥，誤驚到是沒關係，可是你可知道這鳥屍差點落到我頭上，差些將小可砸死。不如這屍體就送了我押驚罷。”
那黑衣男子頓時愣住，他後麵幾人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低沉的嗓音說到：“既然小兄弟喜歡，就送與你了。隻是，這天也快黑了，這區區一隻鳥兒可不夠幾位果腹。我們帶有好酒好肉，不如大家做個伴吧。”
我向來不喜陌生人，不等小雀答話，冷冷的說道：“不必勞煩各位。”抬手一招，紅葉修竹便施展輕功躍開，尋找食物去了。
說話那人開始並沒注意到有女眷聽我說話聲，便尷尬的說道：“小可冒昧，不知是姑娘，別過別過。”落下的獵物也不要了，趕緊退了個幹淨。
小雀兩眼放光的盯著我：“主子，你搶人家的獵物吃，還要別人道歉，真厲害嘢。”
我懶得搭理他，不就是個鳥麼？
夜幕四合，四周靜謐無聲。夜空中的一彎銀鉤，灑下無限清輝。我靠在樹枝上假寐。明天就能回到石榴村，到時候打發紅葉修竹快馬將藥送回去給母親，然後休息到六月，等著老頭來跟我回合後再做打算。
天蒙蒙亮，我遙望著天邊一線紅光，晨風吹拂，林中鳥叫，濕潤的空氣中混合著泥土和草木的滋味我竟是第一次有這種心曠神怡的感受。
天大地大，我在這天地中活著，自由的呼吸著，滿足，前所未有的滿足。緩緩閉上雙眼，關於我前世的記憶似乎都已經模糊，那片天空，怎能比過這裏。
我曾經向往的寧靜，向往的自由在這裏嗬～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沒有人會再來指責我雙手血腥。
“主子，奴才在風裏似乎聞到一絲血腥味，麻雀二人說去看看，快半個時辰了，一直都沒回來。”啊瓜總是不合時宜的打斷我的遐想。
“那都去看看罷。”我眼中閃過濃濃的不悅，十萬大山也能遇到麻煩。
山穀險峻積雪成冰，怪石鱗峋，我們五人提氣縱奔，轉過兩邊山溝，老遠就聽得一陣叮定當當之聲，那聲音雜亂毫無章法，急促尖銳，令人聽來意亂心煩。
隻見麻雀二人都手持金笛，在五個敵人圍攻下竄來跳去，牢牢的護住後麵躺在地上的幾人，看地上血跡，想是都掛了顏色。那五人所用兵器皆是雙鉤，在日光下瑩瑩泛藍，老遠就聞到一陣惡臭。想來卻是喂了劇毒的。麻雀的金笛打在雙鉤之上就是一陣叮當作響，想是鬥了許久，雙方都無奈何，隻是麻雀內力不濟再打一會就要顯露敗象若是一個不小心，勾破點皮，就算有呆瓜救助也要脫去半條命。
紅葉修竹不等我下令就抽出腰間雙匕一個大鵬展翅飛撲過去，招招狠辣，本來那五人合圍麻雀想勝也還得些功夫熬過去，紅葉修竹一插手卻是瞬間跌落下風。眼見幾人招試突然淩厲起來便知想要逃走，修竹柳眉一豎，大喝一聲：“捉活的。”
呆瓜二人武功不濟，走進幾人遠遠的張手丟出一把黃色煙粉。那五人行動也慢下來，半刻，就倒在地上跌在一起了。
“早知道我也在荷包裏放點迷魂粉，打了老半天，還沒姐姐抬手一招有用。”小麻累趴在地上不停的擦著汗，委屈的看著啊呆。
“當初武、醫、毒、我們可是一同開始學的，你跟麻雀選武，我跟啊瓜選醫毒為的就是方便啦。”啊呆一邊看著地上躺著受傷的幾人一邊回答道。
啊瓜道：“主子，是昨天那幾人。是中毒昏迷的。”
我走進仔細一看，可不就是麼。也不知道惹了什麼事，三個人被人家揍得滿身傷痕。
我斜眼瞟過小雀冷哼道：“這肥鳥，吃出麻煩來了罷。”
“對不起主子，以後不亂接人恩惠了。”小雀紅著臉埋著頭悄聲的說。
眼見紅日高掛，本來還想今天中午就能回到石榴鄉吃碗米飯，看來又黃了。
“知道就好，快把人救醒，我們該下山了。”我邊說邊走到那被迷暈過去的五人身邊。招呼紅葉和修竹把他們衣服全拔幹淨搜出解藥，又檢查一遍牙，牙齒裏果然藏有毒藥。
再看那三人，吃過解藥後，四肢卻還在哆嗦。心下大疑，呆瓜眼中也露出詫異神色。
這毒應該是七月醉，中毒的人不會立即死去，卻會昏迷七個月，雖然不能轉醒可是神經卻極其敏感，依然能感覺到疼痛，然後再七個月內，五府內髒慢慢爛盡，痛如淩遲剜心，就算吃下解藥，也要痛足七日才醒。異常狠毒，但也十分珍貴稀少，應該是西越皇室對付五品以上罪大惡極的官員才會用到的毒物。
什麼時候起，這毒卻成了殺手必備了？或者……那五人是西越的死士。
那三人，年紀最多不過二十二三歲。
我想了想，那五人絕不能留，吩咐紅葉除根，手底下卻悄悄的攝了他們的生魂放到羊脂瓶做糖。廢物利用嘛。
如此一來，隻能在附近找個山洞棲身，等待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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