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影舞

夢醒時分  第三十九章 秋雨

章節字數：1699  更新時間：09-10-0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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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一場涼。已經將近中秋，夾著雨水的空氣有一些微涼。杜離風站在淅淅瀝瀝的雨中，似乎沒有注意到冰涼的雨水打濕了他披散的頭發，單薄的衣服，仿佛要融化到這永遠都無法停歇頭的雨裏。

    晁景葕找到杜離風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小風？”他輕輕地喚道，“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這樣淋雨會病的，還是進屋去吧。”

    杜離風沒有回答，隻是望著湖的對岸，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他說他會來的。”杜離風的聲音像是飄浮在雲端，“等他。”

    “他不會來了。”可是還有我，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你為什麼看不見？晁景葕舉著傘呆呆地站在原地，哀傷不可扼製地席卷而來，如同天空中密布的烏雲。

    昕王看著雨中的兩個人，道：“看來，我的解藥給的正是時候，你說是吧？”

    昕王身邊本來空無一物的位置多出一個條玄衣人影來。“王爺，您這樣做會覺得開心嘛？一個是自己的親人，一個是故人之子。”

    “你以為我這麼做隻是為了取樂嗎？說不定，我是在做一件好事呢？人呐，總是喜歡逃避，不敢麵對自己的心，我隻是作個順水人情，幫幫他們而已。”昕王笑道。

    “那王爺怎麼麵對自己的心呢？”玄衣人說道。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本份了，要不要本王幫你想起來？”昕王語氣不善。

    “是屬下僭越了。屬下自去領三十杖。”語畢，玄衣人影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這雨怕是會下很久，大概不會停了吧？”昕王自言自語道。

    暈睡了三天之後，又淋了一場雨，杜離風果真病倒了。晁景葕幾乎住在了靜嵐居，關於他的行蹤，自有親信會幫他圓謊，近來政務繁忙，皇帝和王爺衣不解帶的商討國事，勤政愛民的形象便傳為了佳話。

    杜離風燒不退，又藥石不進。晁景葕便一口一口的渡進去。換衣擦身，他都親自侍候，不假他人之手。他希望杜離風能醒過來，又不希望他那麼快醒過來。他甚至有些後悔，讓杜離風吃下解藥，讓他一直以來的擔憂變成現實。可是，杜離風畢竟活下來了。他不用派人暗中日日緊盯著，生怕哪一天，他見到的是一具冷冰冰了無生氣的屍體。

    發生了那樣的事，晁景葕已經根本不奢求杜離風的原諒，更不談重新接受他了。當年，他明明知道九皇子會對若遇閣不利，可是他並沒有出手相救。除了和昕王的平亂的大計外，還有那麼一點點私私心。盡管杜離風沒有刻意隱瞞，也沒有時常提及，但晁景葕的直覺告訴他，杜離風和明靖言之間一定有某種羈絆，杜離風提到明靖言時，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溫柔，以及毫不掩飾的神往，讓晁景葕動搖過，甚至試圖放棄過。與齊家聯姻讓他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分開的理由。可是杜離風的出現，讓他再次陷入了混亂，同時也埋下了後來一切悲劇的種子。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那八千鐵騎，知道他們承的竟是若遇閣的情，晁景葕永遠不會知道，有人可以為了一個毫無血源關係的人考慮到那一步。指揮著八千鐵的杜離風雄姿英發，氣勢淩人。晁景葕才發現，他從未真正了解過杜離風，一直都是等待著杜離風主動去靠近。而當他全意想要嚐試時，卻發現，自己總是一再地錯過了。他永遠無法忘記，洛城之圍解了之後，他趕到帝都時，看到失魂落魄的杜離風，抱著一堆血跡斑斑的衣物，已經意識不清了。晁景葕知道，在杜離風的心中，將永遠有一個空洞，再也沒有人可以填滿了。兩個人都後知後覺，最終都錯過了和最重的人相守的機會。

    晁景葕從來就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第一次接觸巫醫，卻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惶恐，如此之虔誠。明明知道那是不切實際，暫時的，但仍是希望可以讓自己的夢做得更久一點。一顆蝕心換來的是兩年短暫的戰戰兢兢的幸福。他常告訴自己，要學會知足。畢竟，今時今日的地位得之不易，昕王十年的布局，蟄伏，當年從王府秘密培養的名義上的“公子”，“少爺”們如今已經遍布朝堂上下，是以晁景葕主政後，竟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顏家為了保護皇家的血脈犧牲了是優秀的繼承人。被逼入絕境的九皇子，弑殺了其他親兄弟後，連同他們的家屬朋友都沒有放過。其是就有好幾位是齊家出來的名媛名士。晁景葕根本沒有辦法無視旁人所作出的犧牲，他沒有資格太過貪心。世上究竟還是不會接納太過圓滿的事。總會有些不足，失望，遺憾。

    誰動了月老的紅線，撩撥了凡人的心弦，總是在一回眸，一轉身，一瞬間，墮入了喧囂，寂寞了紅塵，風幹了離人的眼淚。搜集起往昔星星點點的餘味，一邊品嚼，一邊和淚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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