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69 更新時間:09-04-25 17:51
有一個大項目要洽談,忠信永勤公司上層商定派沈樂言去一趟雲南。公司原本可以讓其他人去的。但有能力拿下這個項目的人中,隻有沈樂言一個人無家事牽絆,因為已近年關,春節不能和家人團聚還是很不人道的。
飛機票已經訂好,沈樂言收拾了東西。這次去可能要兩個星期,再回來就是年假了,希望一切順利,要不春節過得都不會舒坦。中午在裕豐餐廳吃過午餐就要去飛機場。韓再晨居然沒心沒肺地說:“領導就是偏心,怎麼不讓我出這次美差。”
沈樂言懶得理他,抬頭遇見陳夕。這段時間心裏一直堵得慌,也說不出什麼理由,隻是好象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來。此刻突然明白這應該與她有關,要不怎麼會見她走近心裏會有緊張。
陳夕居然也不避嫌,走過來坐在他正對麵,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問:“聽說你要去雲南。”
“是。”沈樂言擺出慣有的平靜,心裏揣摸她的真正用意。
韓再晨立馬摞了摞位置,他還是感覺他的死黨與陳夕之間有點不平常。
“雲南的天氣風雲多變,早晨和晚上會非常冷,而中午的陽光會很刺眼,所以你要帶好冷熱的衣服。記得帶毛衣,如果有羽絨服也要帶上。”沈樂言夾菜的手停了停,很意外。就他們目前的狀況說這句話好象有點超出界線。
“雲南的美食很多,雲南十八怪,雞蛋捆著草繩賣!最多的是酸豆莢,那種東西很開胃,可是吃太多牙會酸。還有過橋米線,熱熱地盛上一碗,人都會有精神!”陳夕說得一麵向往。
沈樂言沒有說話,心裏怪異極了。
韓再晨連忙就過來說:“真有這麼好吃,帶點什麼回來嚐嚐。”
“你到那邊要擔心一件事,因為那裏海撥很高,有時候人會產生高原反應。所以心情一定要放輕鬆。我這裏有一些藥品,可以預防。你帶上吧!”沈樂言放下筷子,他覺得身體坐著的姿勢有點別扭,於是頭微低,一隻手放在了嘴和下巴的位置,掩示內心的壓力。
“那邊的花卉品種多,又漂亮又新鮮,你可不可以帶幾種回來?!”陳夕遞過一個裝有藥品的紙袋,期待地望著他。
沈樂言見陳夕目光灼灼,亮如寒星,說話的時候臉色緋紅,羞澀溫情。她怎麼可以在告誡他別想入非非之後又若無其事地來對自己表示關心?“陳夕”,沈樂言終忍不住問,“我很好奇,你這些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對‘他’說的?”
陳夕像大冬天裏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冷水,笑容立刻凝結成了冰,神情變得非常暗然。前天得知他要去雲南,也不知怎麼了,想說的話一點一點地積聚,就有衝動想找到他說這些。難道真的是自己想說的太多,卻沒有對象,所以現在失去了分寸?
韓再晨莫名其妙,“她肯定是對你說的,我又不用去雲南。”
陳夕沒有爭辯,轉身離去。
見陳夕離開時低著眉眼,落寞的樣子,沈樂言心裏有種莫名的生氣。吃了幾口飯,放下筷子,他瞪了韓再晨一眼說:“快點吃完,送我去機場。”
雲南非常的美,即使是大冬天。東城的冬天一向都是灰蒙蒙的,但這裏的冬天是七彩的,各色的花草爭芳鬥妍,又近年關,街上張燈結彩的氣氛十分愉快。
項目談的不算順利,客戶處事很謹慎,還蠻多問題沒有辦法與客戶達成一致。沈樂言躺在酒店的床上提不起精神。公司領導又打來電話問進展,讓他感得很有壓力。
蘇慶紅打電話來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蘇慶紅是他大學裏的同學,現在就職於昆明市區的一個財政局。她是那種聰明能幹的女性,成熟而知性,恰到好處地表示對他的關心,而又非常有分寸。自畢業後她們相隔那麼遠,也不常聯係,但她總是會適時出現在他的生活裏,提醒他還有這麼一個人。她已有28歲了吧,身邊應該也有不少追求者,怎麼都不見她提起婚訊。有一次沈樂言問她,她開玩笑說:“我在等你!”沈樂言知道她喜歡自己,當然那隻是一種淡淡地喜歡,像她那麼理智的女子,早將感情看得透徹,是不可能會傻到將自己的幸福放在他人手裏的。
“我還好!謝謝你。”沈樂言還是懶懶的。
“在忙什麼,見個麵吧。”蘇慶紅輕鬆地說。
那是個什麼酒巴沈樂言已經忘記,隻是那夜和蘇慶紅坐在那裏聊著一些過往的趣事,突然耳邊響起了熟悉的旋律——《夢中的婚禮》,居然在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能聽到這首曲子,沈樂言立刻呆在那裏。
“你——喜歡了某個人。是嗎?”蘇慶紅是何等聰慧的女子!她敏感地知道了沈樂言的異樣。
“怎麼會?!”沈樂言一口否認,喝了兩口冰啤,真是涼徹心扉,冷得徹底。
項目終於有了進展。
除了去拜訪客戶,沈樂言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酒店。一是要因為準備一些資料,二是這幾天突然變溫,風刮得很大,他冷得要死。一日三餐的外賣吃得他很沒有食欲,雖然他一向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可是附近的快餐還真是難吃。沈樂言一邊搓手一邊懷疑:為什麼被陳夕說中,她對雲南竟如此熟悉?難道來過雲南?她那天關切的語氣,真是很窩心的體貼,第一次見她那樣的神情,第一次聽人這麼細致的關心,那時候他覺得她不再是個女孩而是個女人。蘇慶紅的那個問題:“你喜歡了某個人。是嗎?”讓他震驚。是嗎?喜歡嗎?所以會在意她看著自己想著別人。所以在刺傷她之後又惱恨自己,所以才會生她的氣也生自己的氣?這麼一想讓他有點心煩意亂。他經曆過風雨,知道這麼下去肯定不行,有些事你越堵塞越出問題,用疏導的方法才能治標治本,例如說自己現在的心情。
沈樂言靜了靜心,仔細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年夜飯那次他載陳夕,那時候他對她很好奇,她的氣質在他們這個行業裏有點格格不入。後來他見陳夕的臉腫起,她平日很安靜不會惹事,怎麼會被人打,當時他有點憐香惜玉。不過這也沒有什麼不對,隻是男士風度而已。再後來陳夕幽幽地看著自己,那時候他的確是有點不受控製,可是前提是他以為陳夕喜歡自己。譚曉明明顯地就是把陳夕托付給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感情,要照顧一下她的人也輪不上自己,陳雄才是她的頂頭上司。然後他就問起那句話,想證實這件事。其實就算是陳夕肯定地回答了,他也不見得會真的和她交往。他沈樂言一向優異,28歲,有房有車,工作也是蒸蒸日上、前途無量,身邊也從不缺美貌女子。再說了,辦公室戀情向來是見光死,害人又害己的,他甚至可能會是下一輪的總經理,陳夕是他的下屬同事。怎麼說他也沒有必要也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
隻是因為陳夕否認了這件事,讓一向自信高傲的他有點挫敗的感覺。或者說是音樂的魔力,再或者是那種含糊不清的誤會,所以激起了他的好奇。這種感覺以前讀書時也有過,會一時間為某個女生而夜不能寐,茶飯不思,新鮮感一過,什麼都沒有,一切都過去。
對!就是這樣子。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沈樂言心情平靜了許多,工作也有了動力。
雲南的早晨空氣很清新,沈樂言依著客戶的約定到了目的地,在會議室裏等了相關責任人近一個小時。可能是由於他的積極和誠意,也可能是一大清早大家心情都比較好,合同的事終於敲定。給總公司發了封郵件,心中大石落了地。坐車回酒店的途中想逛逛雲南的街市。見路邊有買早點的,香氣撲鼻。要了一碗過橋米線,嚐了一口,覺得超市裏那種象方便麵包裝的米線簡直就是劣製的盜版,正宗的味道真的是讓人有精神。
沈樂言突然想到了陳夕,他有點頭痛,感覺氧氣變得很少,不得不用力呼吸,胸口還覺得很悶,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高原反應。
上飛機前給蘇慶紅打了個電話辭行,蘇慶紅一直追問那個人是誰。
“哪個人?”沈樂言故裝不知。
“你心裏的那個人啦!”
“不急、不急,或許哪天在街上瞎逛,一抬頭就碰到了。”沈樂言玩笑說。
“那你常去逛哪裏?”
“什麼?”沈樂言不明白。
“我好去那個街上等著你!”蘇慶紅說得笑嘻嘻,沒一點兒正經,也不知道是玩笑,還是提醒。
韓再晨接機,嘴巴一直沒有停過,問七問八的。沈樂言好脾氣地一一作答。韓再晨突然說:“你走那天忘帶的那包藥品還在我這裏。”沈樂言這才想起陳夕送他的東西。你看吧,連她的東西都會忘記,可見根本自己對她就是沒什麼。還煩惱了好幾天,真是!
韓再晨聽到蘇慶紅,大叫一聲:“你見到她了,怎麼樣?你們倆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沈樂言不以為然,韓再晨自從結了婚後,一直熱切地替他張羅,一副不把他整結婚不罷休的熱情。
“她還是在等你吧?”韓再晨露出大哥看兄弟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其實他比沈樂言還小幾個月呢),“全班的同學都知道她喜歡你,就是你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說實在的那麼優秀的女孩子,真不知道你不喜歡她哪裏!”
“好象還缺了一點感覺。”沈樂言說事實。
“那你對陳夕有那種感覺是不是?”
沈樂言瞪著他熱切的臉,生氣地警告:“以後不能開這種玩笑!你也不要再多事!”他的公事化的嚴肅讓韓再晨覺得非常無趣。
放年假的通知下來了。家在外地的同事在緊鑼密鼓地在準備回家的行程,訂火車票、汽車票、飛機票的電話接連不斷,念家的情節空前濃烈。
陳夕的日子還是按部就班,晚上下班還是很遲。急急忙忙趕公車,公車司機也急著回家並沒有停的意思,追出幾百米,濺了一身泥,人也累得要死。陳夕無望地插著腰喘氣。
沈樂言本來還在猶豫,他不想顯得多事。但陳夕在他眼裏狼狽得像隻落難的小狗,他走下了車。
陳夕回頭看到了他,顯得不太自然,低聲問候:“沈經理。”語氣是客氣的疏遠。
沈樂言心裏很生氣,生誰的氣?他也說不清楚。那個被陳夕喜歡的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比他還要優秀嗎?可是那個人怎麼會讓陳夕一個人那麼落寞,怎麼忍心看她一個人在路上追車追得那麼狼狽呢?他的心一定比石頭還要堅硬!可是既然如此,陳夕又喜歡他什麼呢?
陳夕被了一件的很寬鬆的長外套,由於天冷手都縮在袖子裏,沈樂言牽住她的衣袖,走進車裏。陳夕覺得很不好意思,支吾著解釋著:“一過11點半,公車就停開了。”她見沈樂言沒有出聲,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說的話題。
沈樂言板著臉,眉毛非常濃重,眼睛顯得很深沉。他沒有看陳夕,目光淩利地掃射著車內的東西,手握方向盤,動作很用力。
陳夕注視著他,他剛才牽住自己的衣服而不是手,這種距離,讓陳夕覺得非常安全。陳夕明顯地感覺到他的生氣,他好象並不願意和她說話的樣子。會不會是自己又出了什麼差錯呢?陳夕寧願相信他是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或是生活裏的無形壓力,現代高速發展的經濟,讓每個人快節奏運轉象機器,沒有時間來放鬆自己的心情,所以城裏人活得都比較抑鬱。不過沈樂言平日裏好象很享受工作的樣子,今天可能遇上了什麼事。除非他想說,陳夕不打算追問,每個人心裏都有秘密,別人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有時候朋友的熱心並不完全是件好事。
沈樂言定心趕走那些沒有由來的沉重,他問:“陳夕,你還當我是朋友吧?”
“嗯?”陳夕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有點受寵若驚,她原以為已經失去了這份友誼,現在聽他這麼一問,不禁十分欣喜。“當然。”
沈樂言恢複了他溫柔笑容,真誠地說:“那以後過了11點半,我們就一起回家吧,反正我也是順路,而且你剛才那樣趕公車真的很危險。”
“謝謝!”陳夕感激地笑,“可是……你的車費一定很貴吧,我付不起你的車錢!”
沈樂言大笑。他沒想到陳夕也會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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