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13 更新時間：09-04-27 17:42
沈樂言的這個春節過得超有壓力。
沈樂言的父母住在鄉下，守著一些田地，辛苦了大半輩子。他在東城買房之後就一直說要接他們過來享享清福。終於兩位老人是過來了，他們帶著無限的驕傲和光彩來到夢寐以求想居住的大城市，可是馬上就發現了問題：城裏的人真是奇怪，對門對戶的象是防賊似的，家家戶戶防盜網裝的就和監獄沒兩樣，與人拾話，人家都拿懷疑的目光看你。城裏人把蒼天大樹砍了蓋樓房，又在家裏用“大碗”栽什麼盆景，你說這大樹栽在瓷盆裏它還叫樹麼？所住的小區四周的河流都流著黑水，一股臭氣，居然還打廣告說是依水而居！居然在小區裏搞什麼人工湖作魚塘……不理解啦，費腦子，那魚本來就該在河流裏的，養在水泥池裏隻能供人家玩賞，這就是純粹地殘殺天性。
住了不到十天，兩位老人就逃跑了，並且死活要求沈樂言春節回老家過。
沈樂言由於忙工作也確實有三四年沒有回家看看了。其實他離家並不是很遠，開車的話也就6——7個小時的車程。隻是他一個人早就習慣了外麵的日子，可能是男性的關係，對家的牽掛不如女孩那麼強烈。
家鄉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現在開展農村城鎮化建設，村裏的公路都聯網了，一排排的新樓房在道路兩側，遠處是大片的田地，綠油油的都是油菜和小麥，有幾朵心急的油菜花過早地冒出了嫩黃的花蕊，在風裏享受午後的溫暖陽光。難怪父母不喜歡城市，現在的農村就相當於別墅，而且比城裏要有人情味。
本來一切都讓沈樂言的心情非常舒暢，事情的導火線就是接連不斷喜慶的鞭炮聲，幾乎一直持續到他春假放完。這種熱鬧多是同鄉裏的嫁娶，村裏的人多有外出打工，隻有春節才能歡聚一堂，所以結婚請客都選春假，就連大年二十九裏也還有兩家辦結婚喜酒的。沈樂言的母親估計是受了點刺激，她本來就是一急燥的脾氣，加上快到了更年期，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在得知沈樂言沒有帶女朋友回來的打算之時起，就已經怒火衷燒，心急如焚，象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張羅，等沈樂言在家裏坐定的時候，他老媽已經掌握了一大票的待嫁女的信息，然後發動了三大姑八大姨，還有左鄰右舍那些自詡“小時候還抱過你”的老阿姨們來做說客，唉呀！真是秀才遇上兵！
沈樂言在外麵好歹也算個中層幹部，說不定馬上會升高管，可是在媽媽的眼中他就是一毛頭小子，她一不順心還會拿扯他頭發，拎他耳朵撒氣。他媽的急切心情已經到了有點神經過敏的地步，仿佛隻要是個女人，隻要還是活的，就可以考慮。沈樂言的日子就一下子暗無天日！
初二那一天沈樂言接到了一些拜年電話，他媽媽一聽有女聲，立刻就了過去，問長問短，隻差沒搶過電話對別人進行人口普查。沈樂言隻好把她推出門去，然後鎖了房門。當然這之後等待他的就是更加嚴厲的審問。他老爸在一旁同情地看著他，然後就躲得遠遠的去打麻將了。是呀他一回來，他老爸就解放了！
沈媽媽的嚴刑拷打也不是一無所獲，她至少知道了這幾個女孩子的信息：
蘇慶紅，這個女孩是他的大學同學，啊，有感情基礎，不離不棄的女孩子難能可貴，一定會是一個好媳婦！
林小婉，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一個漂亮女子，聽說是他客戶的女兒。哈哈，一定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如果嫁了她，且不是人財兩得！
陳紅袖，這個還是從外國打過來了，這電話打得飄洋過海的，人家在美國都還想著他，說是不久後會回國，這個媳婦一定是個又懂知識，又懂賺錢的厲害角色！
沈樂言的世界似乎一下子清靜了。
沈媽媽兩天沒有和他提相親的事，第三天，沈媽媽列了一張表，非常苦惱地對沈樂言說：“我還是不知道選哪一個好！”沈樂言立刻噴飯，他媽其實沒念過多少書，居然現在還學會了列表對比優劣，真是難為她。
沈樂言說：“放心，今年春節，我一定帶個女孩子回家！”
沈媽媽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以前的種種不安都風吹雲散了。然後她又開始挑人家女孩子了，還提出了一係列考察未來媳婦的方法。
沈樂言真是佩服老媽的精力，整個一核電站！突然感歎了一下年華流逝，如果按虛歲算，他已經快三十了，的確也可以考慮一下成家的事了。雖然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非結婚不可的理由。
午餐時間沈樂言把自己的鬱悶粗略地向韓再晨提起，韓再晨不僅不寬慰他，反而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地笑得賊開心，讓沈樂言氣得真想奪了他的飯碗，看他還得意什麼勁！
沈樂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陳紅袖快回來了！”
韓再晨開始沒在意，送了一大口飯到嘴裏，慢了三秒鍾，瞪著眼看沈樂言，想罵又罵不清楚。“臭小子，別以為你當了經理我就不敢罵你，現在還開這種玩笑，要是給你嫂子知道了，我不饒你！”
“我說的是真的。”沈樂言見韓再晨聽陳紅袖的名字還是那麼大反應歎了口氣說：“她說她四月份回國，還說到時候請同學們聚一聚。”
“是真的？”韓再晨還是在懷疑，轉念又有點愁悵，嘟嚷著說：“她不是全家都去美國了，還回來幹什麼？”
沈樂言也不知道。
“那她幹嘛給你打電話？”韓再晨又恢複了急脾氣。
沈樂言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為什麼陳紅袖打電話給自己而沒有打給他。想起以前高中時他們為陳紅袖打過架，當時都誓死要爭個輸贏的，現在那個小子婚都結了，還在計較這件事。沈樂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暗罵交了一個損友。“又不是我一個，她還聯係了好多人，說要組織同學會，你馬上就會接到電話的啦。”
韓再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突然他又冒出了一句：“紅袖，結婚了沒有？”
“你到時候直接問她。”沈樂言笑了笑，看韓再晨著急的樣子，心裏好得不得了。
“我是為你著急！”韓再晨顯得很了解他的樣子問：“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她？”
沈樂言又飛了一記殺人眼，這個與他高中一直同到大學又做了同事的相交了十幾年的好朋友終究還是不夠了解他。他們自從高一新生見麵班會上一見麵就投緣，之後一直形影不離、惺惺相惜，可是他們倆性格差異很大，興趣愛好也完全不同，所以平日的互幫互助、配合互補，真是天衣無縫。也許正因為如此，到了他們同時對同一件事發生興趣的時候，就較量得更加激烈，誰都認為自己的好朋友應該退讓一些。因此他們終於在操場的角落裏撕破了衣服，扯爛了書包打架。其實可能他們最在乎的並不一定是那個女孩子，而是他們在彼此心中的位置。
那時候時候班裏男生很多，大家又正值青春年少，精力過剩的，每天班裏自習吵得要死。但陳紅袖上黑板抄作業的時候班裏會靜悄悄地。她寫得一手漂亮的粉筆字，一旦有需要抄上黑板的作業，老師總讓她代勞。陳紅袖喜歡穿鮮豔漂亮的裙子，講台兩邊有電風扇，吹得她的裙子飄哇飄的，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她白白的修長的腿。唉，當時的男生個個都是色狼，加上陳紅袖又是溫柔美麗得讓人想入非非的樣子。所以男生沒有一個白天不看她，晚上不想她的。陳紅袖有一個非常財閥的老爸，常常會開著車來學校接她，所以她會有無窮無盡的新衣服，會有各科的家庭輔導，加上她又天資聰明，因此她當時在學校裏有點鶴立雞群。她會一口流利的英語，說是為以後出國而練習；會彈古箏、下圍棋，練書法，說是保持中國古典特質。而且她總是溫溫柔柔，說話細細聲細氣，有禮貌、有教養，對每一個都很好，都很關心的樣子，因此班裏的男生誰都白日夢地認為陳紅袖喜歡自己，並為此做了很多傻氣的事。他和韓再晨為她打架一點兒也不希奇。
高考之後，她突然離去，說是全家都移民去美國，也沒有通知班裏任何一個同學。班裏每一個男生都失戀了，被壓抑的青春一下子沒有了目的。
現在一晃10年陳紅袖要回來了，不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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