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97 更新時間：10-11-28 15:24
北方的四月，寒氣未盡。
枯黃的小草下麵，力量在暗暗的聚集。
準備春天到來時，迸發出勃勃生機。
官道上緩緩行來兩匹馬，一紅一白。
馬背上是漫不經心的兩個人，一皂一青。
皂衣的是楚照雲，上等的錦緞，周身透著威嚴，富貴。
歸鴻樓的樓主。
他身旁的是他的屬下伍雲風。
比起樓主伍雲風要寒酸得多，青布的褂子泛起白色，不知洗了多少遍。
這樣的裝扮就是比起一般的歸鴻樓夥計也不知差了多少。
不過伍雲風卻是歸鴻樓的大總管，風清雲淡的神色配那樸素的青褂，隻是讓這樸素變得淡定，超脫。
伍雲風年紀不過二十，跟隨楚照雲已有十年。
十年間，他親眼見證了楚雲的蛻變。
看著他怎樣將歸鴻樓從一個北方邊陲小鎮，變成了北方經濟的樞紐。
也見證了楚照雲怎樣從一個少年變成一方霸主。
伍雲風也隨著他的改變而改變。
楚照雲是大公子時，伍雲風是書童。
楚照雲開辟基業時，伍雲風是隨從。
楚照雲是樓主時，伍雲風是大總管。
對於伍雲風來說，楚照雲是主人，是老師，是父親，是朋友，是伍雲風的天。
伍雲風又是楚照雲的影子，是楚照雲的心腹，手足。
歸鴻樓的人從沒有違抗伍雲風的，因為伍雲風的命令就是楚照雲的，。
並不是楚照雲對伍雲風言聽計從，而是因為伍雲風想的都是楚照雲，伍雲風的心裏就沒有他自己。
在人們眼中他們都很奇怪。
楚照雲是一個謎，他從未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除了伍雲風。
隻要有伍雲風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笑得出。
伍雲風是一個謎，他從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除了楚照雲。
隻要是楚照雲的事，就算要他的性命，他也要保楚照雲周全。
但兩個人卻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生活著，卻不會影響到對方。
兩個人這麼平淡的相處著，從沒人想過兩個人會有分開的一天。
一年前，兩人突然鬧僵了。
楚照雲把伍雲風趕到到了最北邊的雪山上，沒有命令不得回來，還美其名曰巡視。
人們都在猜，伍雲風是怎麼得罪了楚照雲。
以伍雲風平淡如水的性格該不會觸怒楚照雲。
就算是伍雲風做錯了什麼。
以楚照雲對伍雲風的心意就算是伍雲風要他歸鴻樓的一半，楚照雲也會麵不改色的讓出來。
但就是這麼好的兩個人，亦兄弟，亦朋友的兩個人就這麼分開了。
伍雲風走時什麼也沒帶，隻是牽著自己的馬。
楚照雲麵都沒露，更不要說給點遣散費了。
他們到底怎麼了，沒人知道，沒人敢問，隻是看伍雲風落寞的走了，沒人敢送。
伍雲風清廉，誰都知道，但沒想到會清廉到除了一人一馬，再無他物。
楚照雲的馬夫是個性情中人，湊了點銀兩給伍雲風，自己也做好了被楚照雲趕走的打算。
伍雲風謝了馬夫，並沒有接銀子，隻是把守門人給他的幹糧揣在懷裏。
伍雲風就這樣消失了，象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消失了。
現在楚照雲太過繁忙，繁忙到忘了是他趕走伍雲風，繁忙到急調在外巡視的伍雲風回來。
其實，這也隻是他的借口，他已一年多沒見伍雲風了。
他想見他。
伍雲風知道，這隻是借口，但樓主的命令他從未違背過。
就像當初讓他離開時一樣，他默默的執行樓主的命令。
其實他也想見樓主。
相處十年，還從未分離這麼久。
現在他來接他。
如楚照雲所想，一向低調的伍雲風，一人一騎，遊蕩在官路上，被他截了正著。
四目相望，波瀾不驚。
雲風對能遇到楚照雲一點都不吃驚，清澈的眼睛閃著暖意。
楚照雲知道，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的。
伍雲風，微低著頭，保持與楚照雲半馬身的距離。
秀氣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沒有驚訝，沒有驚喜，更不用說怨恨。
這種平淡卻是楚照雲最不想看到的，讓楚照雲不舒服。
多年的積習，伍雲風剛接觸楚照雲總是謙卑有禮。
總要適應一會，才會變成他們該有的樣子。
楚照雲：“跟上來。”
伍雲風：“是”
伍雲風催馬快行了一步，趕上楚照雲。
楚照雲隨即聞到一股清香，那是伍雲風的味道，久違了的味道，這味道讓他心安，讓他舒暢，這味道讓他懷念了一年。
這味道讓他心神蕩漾。
隱隱的，還有一點清風或是冰雪的味道，楚照雲在心裏默念著，想來山上的日子一定清苦，以致於雲風的身上都留下了痕跡。
楚照雲：“出去一年多，過得可好？”
伍雲風：“還好。”
楚照雲：“北邊還冷嗎？”
伍雲風：“還好。”
楚照雲：“你身體受得了寒嗎？”
伍雲風：“還好。”
楚照雲：“帶什麼給我了嗎？”
伍雲風支吾著，楚照雲是歸鴻樓的樓主，整個歸鴻樓都是他的，他什麼都不缺，伍雲風卻是什麼都沒有。伍雲風給楚照雲幹了十年從沒想過要楚照雲什麼東西，也從未領半文錢，楚照雲也從過給他半文錢，當初他離開時，要不時守門人給他的饅頭他可能都餓暈在路上了，現在卻還要他給樓主帶東西。
伍雲風：“我。。。。。。”
楚照雲正用渴望的眼神注視著他，等待他的回答，就像是盼望父母禮物的小童。
卻見伍雲風滿臉通紅的說"我"
楚照雲聽了竟失神了，旋即就壞笑著說：“我知道，除了你，你還帶什麼給我了嗎？”
伍雲風也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這個字，忙解釋：“我什麼也沒帶，是屬下的疏忽，屬下，下回一定給樓主帶點什麼。”
看到伍雲風的無措，楚照雲的俊臉明亮起來。
“哪還有下回，隻這一回，我都想你想得日日心痛，我又怎麼會再放你出去。雲風，出去這麼久，你也想我了吧？”
伍雲風正還沒從剛才的話中回過神來：“您說什麼？”
楚照雲：“可有想我？”
伍雲風：“沒有。
楚照雲歎口氣：“你還是老樣子，都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伍雲風：“北邊有四個錢莊三年沒調掌櫃了，我想您該考慮一下人選”
楚照雲：“意料之中，就隻是公事，我想聽些私下的話”
伍雲風：“我也正有此意，樓主比屬下年長幾歲，已近而立之年，是否該考慮娶一房妻妾”
楚照雲微笑的唇又繃成了直線：”調你回來是給我解憂的，不是給我添堵的。”
伍雲風笑笑，“樓主，屬下無意冒犯。”
楚照雲歎氣：“雲風，讓你說想我，就這麼難嗎？騙我一下都不行？”
伍雲風：“屬下對樓主一片赤誠，從未說過謊話。”
楚照雲：“出去一年多，就真的都不曾想我？‘
伍雲風：“沒想。”
楚照雲無語。
伍雲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尷尬的氣氛彌漫在倆人中間。
總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
總以為再相見還同從前一樣。
但還是有些什麼變了。
這是一年多分離後的頭一次交談，還是尷尬。
他們都不再說話，方圓幾裏之內都沒有人煙。
他們靜靜的走著，時不時的望向路的另一端。
田野中空曠，寧靜，連太陽都無精打采的。
希望突然出現點什麼，打破這種狀況。
牛，羊，馬，貓狗，什麼都好。
老天總是慈祥的。
有時候還很幽默。
不多時他門遇到一個人----一個算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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