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8 更新時間：09-07-06 21:13
夜，月華如練，鋪滿了李家的後院。斑駁橫斜的枝影低壓交錯，隨風顫動。碧波激起漣漪，一道道水紋圈圈點點散開，折射出閃爍的光斑。十五的月破雲而出，照著水麵，通透的亮。可以看見幾條遊魚，優哉遊哉的遊向湖底深處。
湖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一襲白衣勝雪，欣長卻略顯單薄，可見體帶頑疾，且時長久。黑色的長發不時隨風而起，他那出一根白色的帶子，鬆鬆垮垮地紮起。接著，略顯無奈地看了看天上玉盤般的月亮，閉起眼睛，跨過湖邊的欄杆，走進湖中。霎時濃霧突起，湖麵頓時籠罩在一片迷茫之中，不見一絲光彩。待得霧盡雲消，還是平靜的湖麵，悠遊的遊魚，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那邊墨色的灌木叢下，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漆黑的頭發上沾染了露水，想必在那已很久了。那流碧異彩的眸子，正是李三公子李信瑢。他凝視著湖水，一動不動，好久好久。
“二哥，你究竟是誰？”淺淺的低問終隨風而盡，不見一絲痕跡。
湖底，或者不能算湖底。這是一座宮殿，雕欄玉砌的宮殿。沒有一點塵埃，寧靜到壓抑的環境讓李信沂扯了扯嘴，扯下綁在頭上的白絲帶，隨手劄在手腕上，大大咧咧地朝殿內走去，曲曲折折倒也不見他迷路，可見他對此的熟悉程度。
殿內的玉質床上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啊！精雕細琢的五官，珠圓玉潤的氣質，能安息一切煩躁的氣息。盡管見了他很多次，李信沂總忍不住在看見他時出神。
“李公子，你來了。”窗邊一個青衣的童子朝他問候，這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同樣純淨無暇的氣質，讓人不敢接近。
床上的人微微睜開眼睛，淺淺一笑，剛想坐起來，卻被一個箭步衝上來的李信沂按住。
“你還是乖乖躺著吧，今天是月圓之夜，你若起來，純粹是給我和子世添麻煩。”李信沂不客氣的說道。
床上的人還是淺淺地笑著，“其實你不必每月都來的，就算我每月病發，有子世在，不會有問題的。”
“去。”李信沂在邊上坐下，“你救過我的命，還教過我，就算是我的先生了，我是懂得報恩的。”
“我知道的。”無妄閉上眼睛，靜靜睡去。
李信沂一直注視著身邊人的睡顏，還是那麼神聖不可侵犯。他淺淺嘀吟著，用隻有他才聽得到的聲音：“我知道，對你來說，我或許什麼用也沒有，但我隻想，像這樣在你身邊守護著你。”
李信沂就這麼坐著，回想起他們處見時刻。
“二少爺，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亂跑，知道嗎。”柳兒給六歲的李信沂穿上大紅的禮服，邊穿還在不住地叮囑。
這是，門口走進一個淺紅衣裳的人影，小小的李信沂一看來人，便撲了上去：“娘！”
姒想容伸手抱起她兒子，笑著說：“沂兒又大了一歲呢，讓娘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娘，沂兒會很多東西呢。沂兒能背三字經、百家姓，前不久剛看完了《論語》，連先生都誇我聰明，以後必成大器呢！”小沂兒得意地向他娘述說自己的“功績”。
“是，是，是，我的沂兒最聰明。”姒想容笑著誇獎他，“沂兒，以後如果娘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你妹妹，娘就你們兩個孩子，不想你們吃苦。”姒想容的眉頭，似有幾分愁雲，在豔麗的胭脂下也掩蓋不去。
“娘，你怎麼了，說什麼哪？”一臉稚氣的李信沂迷迷糊糊地問他娘親。
“沒，沒什麼，你去玩吧，記得早點回來。”姒想容放下孩子，讓他去花園。
“我知道了，娘，待會我們一起去見爹。”李信沂說著朝他娘揮揮手，轉身跑向後院。隻是他們誰都沒想到，這一揮手，就是永別。以致在此後無數個夜晚，李信沂總為此懊悔不已，即使他很明白，自己挽回不了什麼，這麼做，也隻是徒增傷感。可是，他年輕的無助與迷惘，卻是最現實的青春的寫照——沒有人前的做作與堅強，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母親的孩子。一個孤單的靈魂。
李家的後院一直是李信沂最喜愛的地方，這裏的風景總是符合他的心情，特別是那片湖，如有靈性般，吸引著他。
天色已近黃昏，李宅開始點燈，今天的李宅很熱鬧，為了慶祝二公子生日，來了很多客人。
不過這位主角現在還在後院研究他的花花草草，樂而忘返呢。
忽然，幾點亮光吸引了小信沂，是幾隻螢火蟲。小信沂從來沒見過螢火蟲，於是不禁追了上去，到了湖邊，他撲騰著身子，也夠不到螢火蟲。他懊惱地蹲在湖邊，望著飛向湖中央的螢火蟲。突然，他隻覺背後有人用力一推，他沒站穩，就這麼摔進了湖中。他撲騰著湖水，雙眼被水濺得睜不開眼，喉頭已嗆了幾口水，模糊中可以看見一個慌張跑進樹叢的影子。
“是誰？娘，救我……”接著，聲音隨著身體都湮沒在了水中。
“我死了嗎？”李信沂費力睜開眼睛，驚愕於眼前華麗輝煌的宮殿。這裏的一切都是玉石構成，他正躺在一張玉床上。
“你還沒死。”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一架屏風後傳來，接著從那走出一個人，就算那是李信沂還隻有六歲，也能感覺到此人的與眾不同。漂亮到風華絕代的人。
“你是妖怪嗎？”
“不是，我是神仙。”
“那你住在這嗎？”
“算是吧，很久以前被封印在這的。”
“你救了我嗎。”
“也可以這麼說。”
“那……”
“小鬼，你話太多了，等身體好了再問！”
一起混了兩天，兩個人也混熟了，第二天正是月圓之夜，無妄病發，嚇得李信沂個晚上沒睡，把眼睛睜的大大得，看著直冒虛汗的無妄，學著娘照顧生病的他般，幫無妄擦去汗水。第二天早晨，無妄虛弱地伸手揉揉李信沂的頭發，“小鬼，我沒事了，到是你，居然沒睡覺來陪我，不知道我是神仙啊，死不了的。”
李信沂的兩眼紅紅的，不說話。
“你該會家了吧，再不回去，你家人會急的。”無妄起身整了整衣服。
“對哦，這都第三天了，娘一定急壞了。”李信沂看了看無妄，小聲地說，“我還能來嗎？”
無妄解下手腕上的絲帶給李信沂係上，“有了這個，你就可以來找我了，不過小心別被別人看見。”
“嗯！”李信沂興奮地點頭。
“娘，我會來了。”當小信沂高興地出現在家門口時，卻發現門前掛著白色的燈籠，柳兒哭著跑上來，“二少爺，你終於回來了，二夫人她……她已經去世了……”柳兒泣不成聲。
“為什麼，為什麼娘會去世？……為什麼……”李信沂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待李信沂再次出現在無妄麵前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那時，無妄身邊多了一個童子——子世。對於回去後所遇到的事，李信沂一句也沒提。從那時起，李信沂就在湖底宮殿中向無妄和子世學習。年複一年，那個小小的人兒終於長大了，而無妄，還是那樣，隻應天上有。
十六的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劃破水麵，無妄睜開了眼睛，李信沂已靠在邊上睡著了。無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於是乎，李信沂從迷糊中醒了過來。
“啊，你已經沒事了嗎，那我回去了。”李信沂理了理頭發，站起身子。
“等等。”無妄突然開口，“我也要去人間。”
李信沂表情有些古怪：“你不是被封印在這裏的嗎？”
“對啊。”無妄笑得一臉無辜，“不過那個封印早就過期了，現在這個是我怕被打擾，自己加的而已。”
李信沂轉身，無視身後的惡魔，居然被騙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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