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82 更新時間:09-04-24 13:39
生活中有很多的不如意,過去無法預測未來,所以我們隻能選擇過好現在。
如果說一夜情帶給我最大的改變是什麼,那便是我不再去迪廳夜場跳肚皮舞了。
並非我怕遇見那位露水姻緣的保時捷男,也不是自己賺夠了後半輩子的錢,更不是我厭倦了人前笑臉人後心酸的日子,實在是……實在是俺那親親媽媽因為失婚的俺竟然徹夜未歸,打手機關機(其實是沒電了),在坐等一夜準備報警的前一刻我才走進家門,從而惹怒了一直放縱我的媽媽,她決定讓我辭去夜店收銀的工作(我沒敢告訴老媽是去當舞娘了),找份正常朝九晚五的工作,否則就馬上讓我相親再婚。
對於再婚我實在提不起興致,也不是說前夫的婚姻給我帶來什麼心理陰影,也不是我抱定後半生獨身主義。作為離過婚的女人,又已經三十多歲了,難道我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會碰到一個未婚的成功男人將我娶回家,因為我太平凡,所以不敢奢望?二婚的男人不是喪偶就是離異,心中有了一定的隔閡,再婚後二個人相處起來真的會幸福嗎?
不過,再婚似乎是我後半生必走的一條路,如果不幸的另一半沒有子女我還得生一個,那便成了高齡產婦;如果有幸的另一半有了孩子,那我便成了現成的媽,隻要養孩子就好……仔細想想,其實哪一個可能都不是我所要的,當我向媽媽表述我的想法時,她便哭成淚人一般,急得我隻能高呼:“老媽!你別哭,你女兒老歸老,但長得還是花容月貌,淘個老公不費事!看我給你找個海歸或老外,然後生個胖外孫給你抱!”
老媽見我沒個正經,又帶淚的提點一番,“什麼海龜海魚的還老外的,找個有正式工作、家庭條件差不多的男人就行了。”
我扭頭翻個白眼,這年頭事裏還有什麼正式工作一說,連公務員都實行考評製了,想找個有“正式”工作的男人和找野生華南虎一樣難吧。
為了安撫母親的擔憂,我終於拿著多年不用的大專畢業證書,與一群年輕美女們擠破頭的應聘文職工作。沒辦法,誰讓我當初是學文的,婚前一年婚後二年都在家當全職“煮婦”,好在畢業後曾工作了三年,算是有經驗的求職者。
求職路是坎坷的,比聽著舞曲編一隻新的舞蹈還難。
當招聘者在求職婚姻欄中看到“未婚”二字再與我的年齡相對照後,常常會問:“請問杜小姐,如果您結婚後會不會馬上要孩子?這樣對工作是否會有影響?”
當然了,現在的企業哪裏會招一個上班後馬上結婚再生孩子白占婚假與產假的員工,哪個職位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碰過幾次壁後,我便將婚姻欄中填上已婚已育,還真別說,很多公司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於是我的求職便又上升一個檔次,開始選擇屬意公司的一些福利待遇。
求職與相親大同小異,隻不過一個是一對一,一個是一對十甚至一對百,大家互相選擇,中意就合作罷了。在求職43天後,我終於進入一家台資的企業,當一名小小的統計員。
辦公室粉領一族的生活還算是比較愜意的,雖說工資比不上白領一族的高、繁雜的工作比白領一族多一些,但競爭和壓力也沒有白領們大就是了。
因為有過統計的工作經驗,半個多月後我便把工作流程摸熟了,工作起來更是輕鬆不已,偶爾還會偷偷上網聊聊天扯扯淡。
但一個月1300元的工資真的比較少,扣掉各種保險,一個月能看到的錢還不超過1000元,眼見什麼東西都在漲價就是工資在縮水的大環境,我決定利用周末重操舊業—跳舞!
因為老媽有令,便不能在迪廳夜場這種地方跳了,拉著還守著人間天堂的張靜、胡小燕、馮豔經常給商場供應商搞活動作作表演,走走場子,雖說沒有夜場賺的多,但也算是補足了低工資帶來的困窘。
“唉。”坐在電腦屏幕前,我長長的歎口氣,摘下眼鏡按按發痛的鼻梁。這兩天的工作量為什麼突然增大了呢?眼睛都快累脫框了,高鼻梁都讓鏡爪壓塌啦。
我四下張望一下,發現業務部的人都埋頭苦寫,時而抓耳撓腮、時而冥思苦想。
“黃鶯。”我捅捅另外一名統計員,“這是怎麼了?感覺這兩天的工作量都快趕上一個月的了,上班二個月了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黃鶯—27歲的業務三部統計員推推眼鏡從一堆報表中抬起頭來,瞪著血紅的大眼睛毫無生氣的說:“杜姐,你都不看公司布告白板的啊,不是說台灣總公司那邊的副總要來我們分公司視察嘛。”
黃鶯在這家台資企業工作近二年了,她很滿意這家公司的穩定性,還常常向我誇公司的福利如何之好,就是因為聽了她的遊說,我才決定留下來的,不然一個月拿到手裏不到1000元的工資讓我和我媽該怎麼過日子啊。但人家都說先苦後甜,公司有加薪製度,不能看眼前的利益啊。
“副總要來啊,怪不得氣氛這麼緊張。”我恍然大悟,平時很少看布告白板,因為白板一發布告,就會有同事到處宣傳一番公司指示的,很省事。但這次因為是總公司副總要來,大家都沒了心情,知道後便加緊準備完善自己的工作,哪裏有時間閑嗑牙。
黃鶯摘下眼鏡也揉揉鼻子說:“台灣的副總聽說是這個公司董事長的第三個兒子,負責我們內地分公司的管理工作,身兼上海分公司總經理一職。”
“那他是台灣人?”我好奇的問,順便偷吃一口雪餅。
“好像不是吧,聽行政部的人說護照是法國國籍。”
本想再八卦一下,但看到一部的業務員捧著一堆報表走了過來,我也隻能認命的把眼鏡架上開始工作了。
地獄式的工作、加班一個星期後終於迎來了我們那位法國國籍的台灣副總,我都快變成突眼兒貓頭鷹了。
副總蒞臨的這一天,公司裏所有的員工都穿上了正裝,連保潔阿姨都是白襯衫黑褲子了。
上午十點二十五分,本樓層的電梯叮的一聲響,一隊人魚貫而出。我們分公司的總經理陳先生帶路,後麵跟著一位身著銀灰色西裝的高大男子及幾位隨行人員。
總經理辦公室在東區,與行政、企劃、人事及業務二部相臨,而我們業務一部及業務三部還有保潔人員在西區辦公。
雖說台灣副總不會先到西區來賞賞隆恩,但我們西區的所有人員(其實加保潔才十二個人)都站得筆直,男人們個個西裝筆挺、昂首挺胸,女人們委婉的將雙手在膝前交叉而站。
業務人員是公司的寶藏當然站在第一排,西區十二人其中八個人是業務部的、二個是統計、二名是保潔,我便很認份的站在八位精英的身後,從人縫中一窺這位副總的風采。
台灣副總戴著一副淺色墨鏡,向西區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向東區走去。
公司裏所有員工都像打了興奮劑似的,個個神采飛揚,難按激動之情的竊竊私語。
“哇,副總好年輕啊。”一個業務部新進的女同事拉著另外一個興奮的低語。
戴著墨鏡擋去大半張臉怎麼看出年齡的?再說世子嘛,年輕就當大集團的副總有什麼好奇怪的?第一眼看到那張臉,我就是想:又不是明星,在室內戴墨鏡多怪啊!
“今天會麵談嗎?”期待的聲音盡量壓低但還是有點拔高。
麵談有什麼好的,現在經濟不景氣,要是麵談時談降薪或裁員怎麼辦。
“上回來隻和企劃的人開會聊了聊,這次應該是業務部了吧。”有人開始緊張起來。
嗯?業務部?統計員要聊嗎?
我走到黃鶯身邊,這位有個三歲孩子的媽媽顯然就鎮定很多。
“黃鶯,要是和業務部會談有我們倆什麼事嗎?”我比較擔心這個。
黃鶯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水,說:“我們小小的統計員怎麼可能有這種殊榮。
殊榮?難道副總與我們會談就像是古時皇帝開恩那樣值得期待?
嗬嗬,個人認為少露臉少說話才是保身之道。
我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把這幾天做的統計表仔細的整理檢查一遍。
午飯過後,也沒見那位世子副總的召見,業務部的各位有的放下心來,有的就失望了。
正當大家覺得今天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度過時,一個內線電話打到三部張經理座位上,見他頻頻點頭說“好的,明白了”,大家都緊張起來。
放下電話,張經理轉過身來麵向大家宣布:“十五分鍾後副總要到西區來與各位見個麵。”
大架光臨啊!
就聽乒乓聲不斷,大家都開始慌亂整理早就收拾得整齊的辦公桌。
每個人都好像在認真的工作,其實全身每根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那個副總很恐怖嗎?”我低聲問黃鶯。
黃鶯四處瞧瞧,小聲說:“恐怖倒是沒有,但人很嚴格,受不了髒亂的環境,而且他的氣壓很壓人。”
氣壓壓人?黑臉?還是萬年長白山?
“各位,陸總來看看大家了。”陳先生的聲音溫和的在西區入口處響起。
又是一陣椅子挪動的聲音,我和黃鶯也慌忙的站了起來。
站在隊伍的末端,我忍不住好奇的使勁斜眼看那位副總怎麼一副氣壓壓人的樣子。
銀灰色的西裝剪裁得體、白襯衫、白條紋配深紅的領帶、無框眼鏡……
等等……我推了推眼鏡……這位副總好似故人啊!
當那個身影越走越近,我都看到他在微笑時臉上那個酒窩……
OH!MYGOD!天啊!玉皇大帝!媽呀!餓的那個神呐!
當台灣副總站在我麵前露出和藹的笑容時,我激動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伸出顫抖的左手……哦,錯了,應該是右手……
“這位是新進的統計員杜冰。”陳先生介紹道。
我扯出一個可怕的微笑說:“您好。”
手被輕輕的握了一下,陸副總友好的點了下頭,然後向黃鶯伸出了手。
半晌,我都沒緩過神來,至於後來陳先生和副總講了什麼基本上都被我屏蔽在耳膜之外,呆愣愣的站在那裏。
世界真的很小嗎?我無語問蒼天!
“命運。”微喘低沉的聲音回響在耳畔。
老天爺!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好不好!人家剛剛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難道就想讓我立即下崗嗎?
“杜姐?”腰側被用力的捅了一下,“杜姐。”
嗯?我回過神來,左右看了兩下,發現西區所有的同事都望著我,個個表情怪異。
“杜冰。”陳先生對我說,“別發呆了,陸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下。”
陸總?辦公室?
“杜姐,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做的報表出什麼錯了?”黃鶯不安的問。
嘿嘿……我幹笑兩下,操起辦公桌上的紙和筆,垂著腦袋向東區走去。
背後議論紛紛,大多是猜疑我犯了什麼錯,耳朵捕捉到某位說:“會不會給裁了啊?”
裁了?我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欲哭無淚。不是舍不得這份工作,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站在東區總經理辦公室門前,如今這間辦公室暫時屬於副總了。
深呼吸N次,抬起指尖在門上輕輕撓了幾下,然後鼓氣勇氣用指節敲了下去……
“進來。”門內響起低沉的聲音,嚇得我一跳,一腳踢在門上發出咚的巨響。
可以想像現在東區的所有人都變成兔爺了,我尷尬的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像作賊似的扭著門把推開門閃身進辦公室。
這是入職以來第二次走進總經理辦公室,一次是複試,另外一次是現在。
十個經理室八個半是差不多的設計,不同的是坐在老板台後麵的人是誰。
我低垂著頭推了推眼鏡,雖然一直討厭戴眼鏡,因為它壓得我的鼻梁很痛,但現在我需要它給我的偽裝。
眼球滾動,看了看身上大一號的白襯衫,往下是媽媽用黑布料做的膝上小筒裙,然後是花三十元買的廉價黑色平跟鞋……
暗想自己雖沒整容和變身,但現在的模樣絕對和舞台上那個濃妝豔抹的妖嬈女子聯係不到一塊去,應該是安全的。
感覺老板台後的男人用銳利的視線打量著我,黃鶯說的氣壓壓人就是這種情況吧。
“陸總,您找我?”我恭敬的問。
“是的,杜小姐,請坐。”陸總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坐定後我鼓起勇氣直視陸總的臉,將視線定在他的唇部。
沒了青色的胡髭的下巴光滑有棱角,一隻手臂習慣性的支在桌上,纖長的手指撫在性感的唇上……
這個妖“顏”惑眾的男人啊……
陸銘坐在我的對麵,深遂的眼注視著我,四個月後我們又再次麵對麵,是應該裝作陌生呢還是裝作熟識呢?
說陌生,我們上過床坦裎相擁;說熟識,我們連彼此最基本的情況都不了解。
“再次見麵,不說些什麼嗎?杜拉。”陸銘冷冷地開口。
偽裝無效!
既然這樣,大家也就都別矯情了。
我直視他帶著冷意的眼,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Mr。Jason。”
“的確好久不見了。”陸銘傾身越過半張老板台,像抓住青蛙的蛇般磨牙霍霍,“距離你將三百元人民幣扔到我枕邊那天已經四個月左右了呢。”
“嗬嗬……”我掩飾的推推眼鏡,“我習慣AA製,那三百是……是房費……房費……別誤會。”
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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