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8 更新時間：09-05-21 23:34
李媽媽早就說過，小桃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們家碧瑟比。其實若小桃真不是那麼個東西，她也不會如此上火，更不會放碧瑟去那賞花會，那是自降身份。不管李媽媽說什麼，從她的行動上還是能看出來，在這青城中，若是有人能與碧瑟爭鋒，那便是小桃了。想起小桃，李媽媽便是一陣的肉疼，當初若是把她拉到碧雲樓，這一豔一素，一歌一舞，肯定豔絕青城，哪來輪得到別的花樓和碧雲樓爭鋒。
李媽媽肉疼歸肉疼，她雖不知道月圓則缺，水滿則溢的道理，但是她知道一點“好事怎麼可能你一個人全占了，你當你是玉皇大帝的閨女啊，就是玉皇大帝的閨女七仙女不也還和牛郎隔河相望嗎？”想到這裏，她也就不那麼憋氣了。
至於王媽媽，則是躊躇滿誌。你李媽媽有一個碧瑟就覺得了不起了？我還有小桃呢。碧瑟好是好，可是畢竟早出道那麼幾年，哪有小桃來的青春鮮靈。而且這花街行當裏，幹的年數是有限的，碧瑟今年已經二十有二，她還能做幾年？就算是現在小桃的風頭蓋不過碧瑟，等碧瑟容顏老卻離開了花街行當，那還不是小桃的天下。要說這小桃，年方十五便聞名青城，還真是她的心頭肉，她到現在都沒舍得讓小桃破身。
靜陽山有一個桃花澗，並不是澗裏生著桃花，而是在桃花林中有一條深澗。澗旁有一片草地，平坦的很，平日裏那些遊客也多愛爭搶這塊地方。今日賞花會一開，人們自動的讓出了位置給即將爭奇鬥豔的花魁們。眾家花魁圍著這草坪各自安置下來，空出中間十丈見方的地方，若是舞起來，也是夠用的。
開場是眾家花樓共同編的一曲舞，名為“破春”。七名女子在場子裏舞開，如碧浪，如波旋，如飛花，如柳絮，倒也把氣氛挑逗了起來。一曲舞罷，便是各家花魁娘子的鬥豔開始。有了碧瑟和小桃前來，前麵上場的女子不論表現如何，也都莫名的成了陪襯。不過也不是一點益處沒有，畢竟能有機會接近碧瑟小桃的客人隻是極少數，大部分的生意還是要落在別的花魁身上。周圍的客人也不斷地品評著優劣長短，這花會過後，各家樓館的生意便是又有一番此消彼長了。這也是其它人參加花會的目的，比不過碧瑟小桃，總要把自己對手壓下去才好。
時間過得很快，壓軸大戲很快就要上演，可是姑娘們卻因為上場次序爭論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小桃和碧瑟，準確的說是李媽媽和王媽媽。其實按說小桃是去年賞花會的魁首，理該讓她壓軸，可是碧瑟聲名擺在那裏，也不好讓她屈居第二。這外人看起來都很難辦的事情放在兩個素有嫌隙的媽媽眼裏，更是事關聲名，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媽媽，你是真不懂事還是裝的？咱們花街上的規矩，每年選魁都是上年的花魁壓場，其它的就算再豔也隻是挑戰的，怎麼著，你還想破了這規矩不成？”
“王媽媽，瞧你說的哪裏的話。我家碧瑟那可是青城人人認可的首屈一指。往前沒有奪魁純粹是為了謙讓眾家姐妹，不願在這花會上獨攬了風頭。這次見小桃這丫頭也有那麼幾分意思了，也想過來湊湊熱鬧，你想讓我們碧瑟屈居第二，也不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碧瑟被吵得心煩，翠環趕緊遞了一杯涼茶過來給她潤肺。喝著茶，她抬頭看向王媽媽的陣營，那小桃身著粉色宮裝，倒也真鮮豔的如同這周圍的滿樹桃花。此時小桃臉上滿是靈動的神彩，灼灼其華，與這桃花一般正當時令，開得嬌豔無比。碧瑟暗暗垂下了眼簾，自己終究是老了。身體上還未顯，可是這心卻是再也無法像十六歲那般輕快，平時不顯，和這小桃一比，光芒是暗淡了許多。看著小桃，她想起自己在這花樓裏應該也沒多少時光，該是為以後打算打算了。或是從良，或是像李媽媽那樣自己操辦一家花樓。可是不管哪一種在她看來都不是很好。
兩位媽媽還未分出高下，這周圍的看客可是急了。在他們看來，誰先上場還不是一樣，反正是青城的兩支名花，平日裏難得一見的。
“真是的，兩個老鴇子在這裏聒噪，這賞花會還看不下去了？”唐靜身邊的的一個男人小聲抱怨著。
“這位兄台要是想看下去，也不是沒有辦法。”唐靜小聲的對他嘀咕了幾句，那人立馬樂了。
“我說兄弟，你這個辦法倒是好得很，”說完他對著那邊大聲嚷起來，“我說兩位媽媽，你們那裏吵得熱鬧，還讓不讓我們看這花會了？”
王媽媽和李媽媽吵得正歡，聽見這話，一齊轉過頭來，“關你何事！”
“哎呀，兩位媽媽，你麼這時吵到天黑也沒個結果的，在座的可是衝著兩位大美人來的，你們兩個站在台上算怎麼回事？”那人不冷不淡的諷了兩句。
“要我說啊，你們無非是爭誰來壓軸，其實這賞花會的花魁不是碧瑟便是小桃，出不來其他人。即然這樣，倒不如讓她們單比一場，也讓我們飽飽眼福。”此話一出，周圍全是叫好之聲。
兩位媽媽一想既然成了單挑也就沒有了先後之分。抓鬮，小桃先上。
小桃的嬌豔，沒有見過的人是無法形容的。有人說那像是桃花，灼灼其華；也有人說像是百靈，輕盈美麗；可是見過的人都說，小桃既不是桃花也不是百靈，而是比這些美得多的一種生物。嬌豔欲滴，光彩照人，偏偏身上還帶著那麼一股子靈氣，越發的顯得特別。小桃的歌喉其實並不是最好，光是在她所屬的宜春院，便有人嗓子比她動人。隻是這小桃歌起來韻味十足，能把人牽扯進那歌中的境界，讓人感同身受。歌藝到了這個地步，歌喉如何倒是其次了。所以小桃穩居宜春院花魁榜首。
小桃走上台前，先是對觀眾行了一禮。接著雙手捧胸準備高歌，第一個音剛剛發出來忽然氣息一滯，竟再也出不得聲了。碧瑟在下麵看得正好，忽然發現小桃的臉忽然變的通紅，接著場內是一片寂靜，尷尬異常。小桃的臉色紅紅白白的晃了一陣，接著袖子一掩，匆匆的跑下台去。碧瑟一愣，接著王媽媽馬上走了上來，一陣的理由從她嘴裏說出來，什麼感染風寒，但是又不忍讓大家失望，硬撐著來的。說完還歎了一口氣，斜撇了李媽媽一眼，意思不說而明——這次便宜你們了。
碧瑟還沒來得及表態，李媽媽就緩緩的走到了台上。說了一段話，意思很簡單，眼下這情況要是碧瑟還上的話，恐怕勝之不武。王媽媽也要懷疑是她們碧雲樓暗算了小桃。還是來日方長，各位對二位美人感興趣的，不妨去宜春院和碧雲樓捧捧場，自己品評一下。今日就先帶著碧瑟告退了。
唐靜站在一株桃樹的花蔭下，看著這一幕好景致。除了暗算小桃的那一瞬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碧瑟的臉上，他想知道發生這種事她會怎麼想。是幸災樂禍，還是不以為然，或者是慶幸不用和一個正當年華的少女當麵打擂？
不出意外，當碧瑟看向小桃時，唐靜看到了她的失落，再美的女人也逃不過年華老卻這一關。這碧瑟人未老，心卻先衰了。看到這裏，他竟有幾分憐惜。這樣美的女子是得天眷顧的，若不是淪落風塵……
唐靜心中想，碧瑟若是出生在富貴的世家，必定鍾靈毓秀，美若洛神。現在也很美，隻是多了幾分風塵味道，減了幾分沉靜神韻。
至於那小桃，唐靜倒是一點也不慚愧。美則美矣，但是鋒芒外露，恐怕是會得罪很多人。這樣的女子，再美也少了幾分看頭，隻想叫人殺殺她的銳氣。他不想勞煩別人，所以出手了。點在她啞穴上的力道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解開。而旁人看來，剛才不過是有風吹動，小桃的白皙的頸子上落了一瓣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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