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隼篇  第二十一章恩典

章節字數:2127  更新時間:21-08-17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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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二十,是一年一度的難民日,聽肖先生所說,啟示錄作為21區異族的最高組織,不論這一天是工作日還是周末,啟示錄都會特意閉店休班,撫慰21區收留的難民們,他們大多都是沒有戰鬥能力的異族,如同食物鏈底端最渺小的生物,若是置之不顧隻能任憑宰割。當然,這早已成為了21區的異族們心照不宣的秘密。最初的難民營修建在一處廢棄的地下室,夏季多雨,屋裏總是潮濕陰暗,蚊蟲頻發,食物大都放不過三日,常常出現難民虛脫的現象;後來遷徙至郊外的野外樹林,環境惡劣,資源稀缺,不免有猛獸侵擾。

    就這樣幾經波折,最終修建在了這一處僻靜的寶地。陸灝開著一輛麵包車來到了這裏,招呼著林蔚風和李逸晨搬運車上的貨物,林蔚風抬了抬頭,古鼎灰的禪門,朱紅的窗,銀魚白的牆,屋頂砌著斑斕的琉璃瓦,慈悲肅穆的佛像在蠟燭的火光中露出憐憫的笑,熟悉的滋味溢上心頭,這正是蘇卡瓦蒂。

    翻新後的蘇卡瓦蒂保留了寺院原有的布局,清除了戰鬥留下的痕跡,中間的小路鋪滿了扁平的鵝卵石,兩側的木質棚屋點著溫暖的煤油燈,臥床的老人散著長發,麵龐並不肮髒,一開口臉上的皺紋就顯得有些猙獰,矮個子的小孩歡笑著跑來跑去,用圓滾滾的眼睛注視著地上搬東西的螞蟻,人們看見啟示錄的人就像是看見了光,雙手輕放在胸脯前鞠躬,來來往往分發著物資。林蔚風留意到,在佛像麵前有一塊有意或無意留出的空地,那是費強最終咽氣的地方,野草開始發芽。

    “公良姑娘,謝謝了……”一位年近五十的婦人走了過來,粗糙的雙手長著不少老繭,還有幾道被禾刀劃傷留下的痂,喜笑盈腮,看著公良嘉不住地道謝。

    “大娘,你身體可好?”公良嘉緊握著大娘的手,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寒暄,聊得格外熱絡,林蔚風留意到,公良嘉今天特意卸掉了淡茜紅的珍珠染甲,一身素樸,氣質不凡。

    大娘看向一旁的林蔚風,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一雙帶笑的眼睛無意間拉近了距離,一身的寶藍色打扮凸顯活潑張力,“喲,這位小哥就是阿銘的男朋友吧?”

    “啊……不是不是,我們隻是住在一起而已。”林蔚風正準備打招呼,頓時慌了,急忙擺了擺手,極力否認道。

    “哎喲,這有什麼嘛,大娘我看得很清楚的。”大娘笑了笑,眯完了眼,做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大娘,真不是……”林蔚風看了一眼公良嘉,又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真不是啊?哎喲,估計是大娘我聽岔了。”大娘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笑了笑,“哦對了,我家那小子剛打了一隻山雞,等會恩典的時候啊,一定要嚐嚐。”說罷,大娘又跟公良嘉嘮了一會,便扭著身子走遠了。

    “嘉,肖先生到底去了哪兒?”談起肖則銘,林蔚風不住地有些失落,今早上起床的時候肖則銘就沒了蹤影,隻剩下一張孤零零的便簽。

    “不知道,他是個神秘的家夥,常常一聲不吭地走掉,又一聲不吭地回來。”公良嘉搖了搖頭,清點著剩下的物資,“說來也奇怪,今天這樣的日子,按理說他是不會不來的。”林蔚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娘口中的恩典,是一個歡脫熱鬧的午會,在難民日的這一天,人們為了感恩他們的“光”,在隅中之時燃起火把,紛紛獻上自家的拿手絕活,沒一會兒功夫,蘇卡瓦蒂裏肉香四溢。

    “蔚風哥哥,給。”陳希瞳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將一串沾著胡椒粉的肉串遞了過來。“謝謝。”林蔚風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露出一抹笑容,肉汁的鮮美與檸檬草的清香巧妙融合,與胡椒粉的火辣碰撞更是絕配,林蔚風不止一次地佩服陸先生的精湛廚藝,抹去了生肉的腥味而不失絕韻。

    “希瞳,走,幫我也拿一個。”公良嘉笑著摸了摸陳希瞳的腦袋。

    “好,嘉嘉姐等我!”陳希瞳應聲點了點頭,牽著公良嘉的手跑著前去陸灝的身邊圍著,直勾勾地盯著肉串,生怕被別人搶了去。

    陳希瞳今天穿了一條歐式複古洋裝裙,遠天藍色的泡泡袖,白色的領結優雅灑脫,全身通透的淡金褐色褶裙,棠梨褐色的卷發隨風飄蕩,像極了貴族家出遊的千金小姐。林蔚風望著陳希瞳的背影笑了笑,這本就是她在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不應受異族的身份困擾,不應被遷居的辛勞折磨。

    正值日中,恩典開始了,人們圍著溫暖的火把坐下,每個棚屋都送些吃的過來,不同風味的肉串、新鮮的魚、剛成熟的漿果,還有一大塊煙熏的鹿肉排,食物都比林蔚風之前吃過的要粗糙得多,但在如此其樂融融的氛圍下,每個人都打開了話匣子,大快朵頤地享受著這頓豐盛的午餐。

    “蔚風。”李逸晨笑著走了上來,目光柔和,單薄的身子似乎輕輕一陣風就能吹倒,“上次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謝謝。”

    “不用客氣的,你們要是喜歡我改天再做一份。”林蔚風笑了笑,不知是出於憐惜還是見麵禮,在聽了兄妹倆的身世之後,林蔚風在陸先生的指導下學做了一份堅果曲奇,口味和原料都適合異族的體質,包裝在一個方型禮盒中送給了李逸晨兄妹。

    “我妹妹說很喜歡你。”李逸晨拍了拍林蔚風的肩膀,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以後還需要你多多照顧。”說罷,還未等林蔚風反應過來,李逸晨就離開了。

    恩典結束之後,啟示錄的眾人駕車回到了長平街,清點整理咖啡店內的食材,林蔚風回到了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像一隻泄氣的皮球撲通一下趴在了床上。

    對了……林蔚風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桌麵上的一條長盒,這是從卡爾先生那兒拿回來的東西,他充滿著期待地輕輕揭開。

    那是一條精細點琢的銀項鏈,形體粗實,線條精致,末尾的吊墜是一顆不規則的五角星,青得透亮,如星空下的孤影,華而不敗俗,故謂之,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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